第63章 珠税
丁宁的话让慕容嫣也深感同意，她有些失落的看了看门外。
半晌后便带着碧落离开了前院，回去了。
与此同时，陈鼎带着沈均一路朝着云台县赶去。
北凉占地辽阔，就在云台县的周边，三面环海。
而这里的渔民都靠采珠为生。
北凉附近的海域有一种珍珠蚌，这里的珍珠蚌较之其他地方海域的珍珠蚌。
所能产出的珍珠要更大更圆润一些。
包括京城在内各地的达官贵人，十分推崇北凉此地珍珠蚌所产出的珍珠。
因此，此地的珍珠价格也比其他地方所产出的要更加昂贵一些。
若是这些渔民的云起够好的话，在海里采到紫色或者黑色的珍珠。
那么一珠就可抵万金，如此重利之下，朝廷就针对这些沿海的渔民们，专门增加了一项赋税。
名为珠税。
虽然比其他阶层的百姓交的要多，但是一年最多也就是三两银子。
较之采珠渔民的收入来说，还是十分合理的。
因此陈鼎有些不明白，为何此地会因为珠税的问题而闹到这个地步。
他边赶路边看向沈均，“明日上午或许就能赶到云台县，不如你正好趁现在仔细说说着珠税一事因何闹成现在这种局面。”
沈均闻言，沉吟半晌后便开口道，“回禀殿下，此事我也是昨日晚上才知晓，还来不及派人前去探查，根据县丞所说，是因为渔民们不满珠税如此之高，
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他一直按照朝廷的指令征收珠税，而这些渔民们见北凉城附近的百姓，明明因为水灾免了三年的赋税，可是他们的珠税却没有减免，因此才生了这等心思。”
陈鼎闻言后，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说的话，倒也正常，要我说朝廷就该免了这珠税，这珍珠虽然值钱，但总得人下去海里打捞，我相信每年折在这上头的人命不少，朝廷只看见了珍珠的暴利，但是却没看见这里头渔民们到底付出了多少。”
陈鼎的话让沈均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是啊，可是这是朝廷下达的政令，我们也没办法阻拦，如今陛下看在北凉发水灾的面子上已经减免了此地的赋税。”
“若是想要连珠税一并减了，只怕是难上加难。”
陈鼎二人说着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两人为了早点能赶到云台县更是一刻都不赶休息。
终于在一日后，抵达了云台县。
那县丞报上来的信息虽然不假，但是陈鼎从来不是个能听信一面之词的人，因此他领着沈均，一早就换了身百姓的衣服。
两人找了个地方将马匹给安置了下来。
这便沿着路，一路朝着云台县走去，此时路面两旁有不少买卖海鲜的摊贩。
一路上腥气冲天。
陈鼎不是很喜欢这种气味，好不容易撑着进了城，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沈均见陈鼎只是顺着路走，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住他要往何处去。
便开口问道，“不知道殿下打算往哪里去？”
陈鼎闻言，想了想，便说道，“去县衙，若是真如那县丞所说，那么多的渔民和县衙起了冲突，想必那些死去之人的家属一定还守候在县衙外面不肯离去，我们去那里探听消息最为便捷。”
沈均闻言便点了点头。
随后便跟着陈鼎一路朝着城中县衙的方向走去。
而事情也果然如同陈鼎所料，此时县衙的外面正聚集了一堆人不肯走。
此时县衙门口大门紧闭，那些渔民们就地坐在外面，似乎是执意要一个说法。
更有甚者，还有渔民居然抬着死去之人的尸首等在县衙的门口。
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面容悲戚，陈鼎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划过，不一会儿就注意到了一个看起来落单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丧衣跪在那里，面前还放着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
脸上的泪水看起来就没有干过。
女子不像其他人那般哭喊不休，只是静静的跪着流泪，但是却让人看着感觉更加心疼。
只是此时在她身旁的那些人，全都是有着和她一样遭遇的人。
尽管她看起来再楚楚可怜，也没有人关注到她。
陈鼎见状，眸子闪了闪，便带着沈均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陈鼎在那女子的身前站定，从袖子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缓缓放在了那女子的身前。
那女子正泪流满面，忽然见有人在自己身前放了银子。
便懵然的抬起头朝着陈鼎看去。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俊朗的容颜，那女子不经有些怔讼起来。
她愣了半晌后，便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就想对陈鼎行叩拜礼。
“多谢公子相助，小女子以后就是公子的人了，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陈鼎从来就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他开口婉拒道，“姑娘不用如此客气，这些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是姑娘真想谢我，不妨将此地的情形告知于我，我来此也是查探珠税一事的。”
那女子闻言顿时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陈鼎和沈均。
随后她站起身来，小心的看了一眼县衙门口的那两个守卫。
便对着陈鼎和沈均挥了挥手，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两位随我来。”
陈鼎有些迟疑道，“可你父亲……”
他的目光在那女子先前跪着的地方看去。
那里如今还躺着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中年男子，看起来面色发青，显然死了有两日多了。
那女子淡淡的说道，“如今这里聚集的都是我们同村的人，公子放心，他们是不会对我爹的尸身作什么的。”
说着那女子便率先朝着一旁的一颗柳树下走去。
陈鼎和沈均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这里距离县衙的门口还有些距离，因此县衙门口的那两个守将也注意不到这么远的地方。
女子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开口道，“公子，此事你们断断不可听信那县丞是我一面之词。”
那女子说着眼中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的复杂。
她语气淡淡的开口道，“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茂陵村的村民在海底发现了一种新的晶石。”
“晶石？”
陈鼎闻言瞬间皱起了眉头。
不是和珠税有关吗？
怎么又冒出来个晶石？
他带着疑惑听那女子继续说道，“没错，说是晶石，但是那晶石却和夜明珠差不多大，而且在日光下能发出五颜六色的艳丽光彩来，一般像是这种材质的东西，基本都只能做些摆件。”
“因为它的材质太软了，不适合拿来做雕刻，因此那种晶石的价格还是远远比不上珍珠的，可是，这次发现的晶石格外的不同，村里会做首饰的匠人试过，它的硬度足可以雕刻成各种配饰或者头饰。”
“况且随后，发现这颗晶石的人就发现，这种晶石不但在日光下特别美丽，就是在夜里，也能发出微弱的光芒来，虽然不及夜明珠明亮，但是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陈鼎听着心中便隐隐觉的，此次的事情八成和这个新开采出来的晶石有关了。
如此奇特之物，一旦流传于世，那些权贵们定当纷纷奉为宝物。
果不其然，就听那少女开口说道，“此物一出，原本我们村子里的人不想将这消息透露出去，因为如今珠税已经达到了每年的四两白银，一家最多也只有一个采珠人，
这片海域这些年下来，珍珠蚌越来越少，村子里的人想靠这新发现的晶石偷偷卖点钱改善改善生活。”
少女说到这里，眼眶重新开始泛红起来。
她有些哽噎的开口，“可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消息竟然泄露了出去，而我们村子最大的富商王员外，更是伙同县丞一起，对我们进行施压，要求我们每家都要找到那种特别的晶石。”
“每家不得低于一颗，交上去后他们会给我们每颗二两银子。”
“二两？这不是明抢吗？”
沈均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没想到这县丞和这所谓的王员外竟然如此无耻。
这种稀有的晶石，随便拿去卖，怕是卖个上千两都很正常。
这王员外只给二两显然就是在明着欺负这些百姓。
那少女闻言，像是想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当即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陈鼎见她哭的伤心，也忍不住从怀中拿出一条袖袍来递给了她。
“擦擦眼泪吧，姑娘。”
那少女见陈鼎相貌英俊还谦谦有礼，当下便对陈鼎十分有好感。
也不拒绝他的好意，就此接了过去。
“谢谢公子。”
少女擦了擦眼泪，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后，这才开始继续讲述起来。
“王员外是我们村里最大的富户，家中又有亲人在朝中做官，村民里还有不少欠着他放的印子钱，所以也不敢拒绝他的要求。”
“只是……只是，如今是海上飓风常常出没的季节，这时节一般也不适合下海采珠，但是他们却硬是……硬是逼迫村里的人下海采珠。”
“短短五六天时间，便死了四人，村里人怕了，不肯再下海，王员外就继续伙同县丞向我们施压，说……说如果我们不下海，就再加一两的珠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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