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株小草
可能是话说出口后，面上后悔的表情太过明显，程西渐像是根本没把她这脾气话放心上，继续全方位打击道：“啧，不知好歹。”
花园一半因为刚刚莫名发脾气有些尴尬，一半是因为实在是现在不想说话，没有理他。
但旁边的程西渐却没打算放弃。
“我成绩这么好，放出去就是香饽饽，多少人想来问我题呢。”像是真的没事可做，他连手机都不掏出来玩，只顾着坐在旁边不停对着花园念叨着：“也就你，不藏着掖着点，还鼓吹着别人来问我题。”
花园没忍住反驳“藏着掖着”的说法：“那其他同学来问你题，你成绩好就帮助下一下，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来问题，他倒是对她冷脸相迎。
小气鬼，一点都不喜欢帮助同学。
花园脑海里正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又想到程西渐主动说要给她讲题的样子。
耳边他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因为我懒得要命，给太多人讲会消耗我的精力，所以我就只想给一个人讲题。”
他这句话太有诱导性，花园微微怔愣，有些不知所措。
是她想得那样吗？
只想给一个人讲题。
在她还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时，程西渐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她听：“给一个人讲题就很系统性，长期观察了解下来，能够一清二楚对方对知识掌握的强弱，及时对缺点处查漏补缺。”
“你觉得呢？”
花园表面上没吭声，心里却直呼好险好险！
这厮长得好看就算了，说话还自带诱导性，差点让她想要脱口问出“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样的自信言论。
还好他发言迅速。
还好她反应迅速。
心里在敲锣打鼓，花园却捏着笔头强迫镇定，假装在写题。
“你怎么不说话啊？”程西渐气息慢慢靠近，手关节抵在桌沿，歪头看她。
“花园，我给你补课还不好？”
对方直呼其名，花园咧了咧嘴道：“挺好的。”
“是吧，而且我既然决定要当个乐于助人的小老师，那我的学生就得挑个地狱模式的小学生吧。”
“不然怎么有成就感。”
花园：“……”
乐于助人的……小老师？
地狱模式的……小学生？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嚣张又欠揍，偏偏良好的外形给他蒙上了一层美好的滤镜。
程西渐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偏头看她，脸上挂着弯弯的笑，半点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等着她的反应。
其实他昨天晚自习离开后就直接回了寝室，洗漱完他便早早地躺回床上，然而却辗转反侧，全因为思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然而学霸之所以能成为学霸，其必备的良好品德之一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源，然后揪出来，解决它。
但他从躺在床上，大概十点钟左右开始就一直琢磨这件事，到最后一两点钟差点失眠，也没想通为什么别人来问自己数学题，自己很生气这件事。
按理说，之前理科高三的时候比现在更忙，因为是重点班，各科老师都抓得很紧，试卷都跟不要钱一般哗啦啦的发下来，但根本讲不过来。
于是，不会的题目只能同学之间互相讨论询问下，其中唐远意就是同学们争相问问题的重点对象。
作为唐远意的同桌，程西渐也跟着沾到点“光”。
比如温柔又耐心的唐远意附近的同学实在是围得水泄不通时，那些余下的同学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一下旁边这位，看起来表情极度不耐烦，时不时皱眉的人。
因为围在桌位旁的人太多，他都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但通常只要有别的同学来问，程西渐也不会下人家面子，都是一个班的，互相讲题还是挺理所当然的，他说话没唐意远那么柔和，就生硬地直接把题目的主要解题点说明一下。
然后剩下的全都交给别人自己领会。
高傲地像只遗世独立的孔雀。
所以今天那股无名火窜到喉腔时，他自己都有些恍惚，什么时候连给其他同学讲题都变得这么吝啬了？
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所以为什么会……
他想了想，应该是他明明只主动给花园提了要给她讲题，但花园却出去宣传得他像要办补习班一样，还没给她补习上呢，其他人倒是慕名而来。
原来是本末倒置了。
而且其他人都过来问他题，那不得把他累死吗？
想明白后，程西渐的内心得到解放，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但那时已经深夜两点。
整整四个小时。
平时他从来不会让作业耽误自己的入睡时间，今天倒是因为这件事把生物钟搅乱，最终导致了他大白天就开始困，眼睛都懒得睁开，也更懒得解释。
直到晚上在食堂碰见花园，看见她在远处犹犹豫豫又踌躇不前的样子，他才想起来，哦——
他好像在生气。
那索性就再生一会儿吧。
而现在给另一位当事人解释完后，他可谓是神清气爽，也再另一种程度上说明他在求和。
以后他肯定把花园当成自己的重点培育对象。
至于为什么选她，一方面是因为她数学成绩确实很差，数学能考二十分，猪都不会……
罢了。
人不能和猪比。
另一方面是他发现做同桌这段时间，花园的学习态度也挺认真的，上课从来不打岔，跟着老师的进度走，虽然看起来这方法有些死板，但态度就是成绩提升的关键。
如果花园知道他的想法可能都会忍不住笑，因为她表面跟着老师在做笔记，但经常神游天外。
然而夜幕中，两人在明亮的角落都抵着桌沿，眼神无形之间交汇着。
看见程西渐弯眼笑，花园也跟着笑了笑。
行啊，选学生，选地狱模式的学生。
看来现在已经不满足当当学长耍威风，还要当她的老师来在她的学习上指手画脚。
来吧！看我不薅秃你！
第二节晚自习上到一半，花园放下手里的文综试卷，先把它收到了书包里，等着晚上回去再写。
而现在的任务是就是趁着程西渐在这里闲得没事干，赶紧多问他几道数学题，把他的知识都薅秃掉。
其实文科数学相对于理科数学来说要简单不少，文理科的高考数学试卷也不一样，程西渐如果理科数学就能考148分，文科的题应该都不在话下。
然而花园就算已经抱着薅秃程西渐的心态，行为上的姿态却放得唯唯诺诺。
比如：
程西渐伸手用食指点了点练习册：“啧，这道几何体你画条辅助线就行。”
花园疑问：“哪里啊？”
程西渐解答：“对角线。”
花园：“哦哦。”
程西渐又伸手指点题目：“还有这道三角函数，你要化简，化完就可以代入公式。”
花园疑问：“怎么化简啊？”
程西渐在草稿本上写下解答，递给她：“这样。”
花园：“哦哦。”
……
程西渐讲得很快，只要她点头表明自己懂了后就快速跳到下一题，时间紧迫，只要能弄懂基本的解题原理，剩下的花园可以自己回去写。
到了九点的铃声响起，两人差不多踩着点把数学题讲完。
班里的气氛开始热络起来，前排有几个同学都已经拿起书包在收拾书本准备离开。
前排的田双摘下眼睛回头，目光在他们俩身上移动，说：“你俩刚刚絮絮叨叨什么呢？一节课。”
程西渐起身去接水，花园握住手里的笔，吸了吸鼻子解释道：“讲题。”
田双双手捂嘴，小声八卦道：“我靠，爱豆就给你讲题，自己不用做作业？”
花园摇摇头：“不知道唉。”
好像，这两节晚自习，确实没看见他写作业。
田双看她盖上笔盖，问：“你现在要走了吗？”
“嗯，准备走了，不然回去就晚了。”
田双依依不舍：“那好吧，明天见！”
她本来还准备邀请花园和她还有孙雨十点钟去食堂吃夜宵，那个时候再吃完热腾腾的粉，回到寝室可以再战三小时。
但花园的情况确实和她们不同，女孩子一个人十点钟走夜路确实不安全。
花园收拾好书包拉上拉链，程西渐已经从教室前头的接水处走了回来，看见她背好书包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里靠了一步，把她堵在出口。
气压逼近，花园被迫倒退了两步，看着他的动作。
程西渐慢悠悠地拿上水杯盖子拧好，一只手提着水杯盖上的绳子将杯子垂在腿边，另一只手朝她招呼了一下。
然后，极其自然地邀请道：“走吧，一起。”
花园有些懵，像是今天讲题形成的条件反射，只顾得点头：“哦，好。”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程西渐走出教室，却总觉得班里的其他同学好像在似有若无地打量他们，直到出了教室吹到柔和的晚风，这种感觉才淡了些。
她开始以为程西渐会上第三节晚自习的，一般的住校生都是这样，而且他好像今天也没时间写作业。
白天在睡觉，晚上在给她讲题。
想到这些，花园作为晚间讲题栏目的受益者，同时又站在同桌的角度，语重心长又诚恳地建议道：“程西渐，你怎么都不写作业啊？我觉得这样不好。”
程西渐步伐很大，走在前面，一手插兜另一手提着水杯。
听见花园的话，他脚步顿住，觉得她的语调有些好笑，朝旁边看去，挑眉道：“怎么不好？”
花园：“你的学习态度不好。”
“还不好啊？”他顿住，看上去在因为这个建议而思索，语调也因为这片刻的暂停而拉长。
随后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七点钟就回寝室就把作业写完了。”
“不像你们，拖拖拉拉的要写到深夜十二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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