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株小草
“乐！”花园重新强调了一次，没忍住吐槽，“谁知道你们店取的什么名字，一点都不好记。”
“嗯。”听见她的话，程西渐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把这杯西瓜放在桌上，问她，“那这杯好喝吗？”
这杯就是给他选的，花园当然没喝过，听见他的问题，花园微微睁大眼：“你自己是老板，你都不知道好不好喝？”
他笑了笑，身形向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一副闲淡懒散的模样双手交叉：“我是老板，但你看我会去奶茶店做奶茶吗？”
他说话时挑挑眉，可见眼前的少年已经初具压榨形象的雏形，花园小声吐槽：“万恶的资本家。”
晚自习的铃声打响，程西渐听见了也没再反驳，他摊开一张空白的地理试卷在写，晚自习已然在夜幕降临中开始。
落笔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还是没忘给她说了声：“谢谢你，同桌。”
他突然这么正经地谢谢自己，花园有点不适应，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偏头看着他小声道：“干嘛这样？”
“谢谢你啊，给我买奶茶，还照顾我生意。”
“……”
说得她多……多会算计似的，一杯奶茶就还了两份人情。
趁着程西渐今天在这里，花园也不像以前那样逃避难题，既然是来补课的，那就要抓住机会好好学。
没再先写语文英语这些对她来说简单的科目，她一上来就把今天的数学作业拿出来。
翻开练习册的22页，她咬咬笔头，拿出草稿本，认认真真地投入在数学的海洋，花园一边翻书上的公式和定理，一边对照着练习册上题目的变化，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
在班里上晚自习的好处是，能伴着周围安静又时不时发出的书本翻页声渐入学习的佳境，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是不务正业或者贪玩好乐，都对不起其他同学给自己创造的良好学习氛围。
但花园显然是有心无力的那一类，数学的基础实在是太差，她写完两个选择题之后，第三个题就卡了十分钟之久。
而对比起来，隔壁的程西渐在拿出自己买的那张数学知识卷后，就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现在都在写填空题的阶段了。
反正，他说的，要给自己补课的。
那自己，现在去问问第三题，也不算打扰吧？
放下心里的沉重包袱，她坦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教学机器，展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朝他推了推。
晚自习没法出声，她伸出食指，朝他的手臂上戳了戳。
程西渐感受到动静，回头，用眼神问她干什么。
花园指了指第三题。
程西渐把练习册拿过去认真地看了起来，室内的白炽灯光照在他羽扇上的睫毛在脸颊映下扇形的阴影，忽闪忽闪，因为看题他眉头有些紧锁，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程西渐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拿出笔在题目上把几个关键的数字圈出来，又在旁边写好了公式，然后在草稿本上写【懂了吗？】
花园摇头。
加上距离靠的有些近，随着摇头的动作，花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闻到了程西渐身上有点甜甜的味道。
有一种雨后出彩虹，阳光照耀下，彩虹融化的感觉。
不腻，有点清新。
但这样的味道出现在男孩子身上会有些奇怪吧。
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程西渐在看见她老实摇头的模样后，没办法，又在草稿本上把基础的解题步骤写了下来。
她根本不适用于一点就透的教学方法，适用于把东西拆解揉碎还要拿着勺子一把一把的喂进她的嘴里。
草稿本上写着：常规方法是求单调区间，是求导并令导数为0，所以先求导函数，然后若f（x）有三个互不相同的零点，除去题目给出的x=0以外，还可以将f（x）进行变换，最后对于题目上的区间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包含0，还要进行讨论。
大概是头顶的白炽灯，或者是此刻安静的晚自习氛围，总之如此之下，给他衬托出了一种温柔的气质，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他好像挥舞着旗帜，理所应当地占领了属于自己的战壕。
看着草稿本上的大白话，结合着之前他在练习册上圈出来的数字，代入公式，好像之前的迷雾都被吹散开来。
程西渐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在草稿本上写着：【看懂没？】
花园乖乖地点头。
程西渐把草稿本又重新递给她：【写解题步骤，给我看。】
【哦。】
花园一只手按住书本，一只手不停歇地在草稿本上演算着，神情认真，偶尔鼓下腮，程西渐就知道她是又有哪里不会了。
他直接伸出笔，在草稿本旁边标注着下一步，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手指修长，捏着笔时微微用力，突出的骨骼清晰分明，窗外的风吹进来，带起他额前的碎发。
花园盯着他忽闪的眼睫毛，不合时宜地问了句：“程西渐，你怎么自己不写作业啊？”
问出口后，她就有些后悔。
本来看起来没问题的一句话，从她的嘴里冒出来，配合着程西渐正在给她写解题步骤的场景，就好像在问他。
你怎么看起来无所事事的？
自己的作业写完了吗？
哪里来得这么多的精力来管我的作业？
程西渐顿了顿，眼睛都没抬，回：“写完了。”
花园有些惊讶，微微张大眼，声音也不自觉放大：“那么多？！你都写完了？”
“嘘。”程西渐收回手，一根食指放在嘴唇边，示意她现在还是晚自习期间，小声点，而后他嗓音很轻，解释：“基本上吧，在你下午打瞌睡的时候就写完了。”
所以，他为什么来上晚自习？
是为了来巩固知识点的吗？想到刚刚上课时程西渐拿出的数学冲刺卷，花园心里又想了想他数学考了148分的事情。
这样厉害的人都这样努力了……
她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月两人能做同桌的时候赶紧薅着他多学点知识那就亏大了。
第一节晚自习是从六点半到七点五十，第二节是从八点到九点，最后一节是从九点到十点，也相对来说管理的最为松散，大家可以随意离开。
第一节晚自习，往往也是大家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所以时间设置的相对更长。
花园想着趁着这节课先把今天数学作业里不会的题目弄懂，刚好今天数学作业不多，就两页的练习册。
于是她时不时地戳一下程西渐，让程西渐给她讲一道题，然后再伏案在桌上自己奋力地写出解题步骤以及计算出答案，给程西渐检查一下思路。
专心做题，时间就会过得格外快。
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刻，花园还有种不真实感，她正在做程西渐给她讲的填空题，虽然这节课是磕磕碰碰边讲边做，但顺着看下来，已然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至少她已经写到第二页的中间位置，还有最后一道大题就写完了。
花园想趁着课间这点时间，刚好自己还有新鲜的思路，要把这最后一道填空题计算出答案，但猛然之间，像是已经刻在脑海里的肌肉记忆突然浮现。
她抬头，果然看见了站在自己座位上的孙雨，正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差点忘了，和孙雨的约定。
花园叹气，放下手里的笔，望了望左手边的程西渐。
他在给自己讲题的时间里已经抽空把最开始那张数学试卷写完，现在正在写地理的大题，一大段的黑色字体，遒劲有力地印在上方。
同理，这套题也是他自己额外买的。
除去语文数学英语这些文理都要学的科目以外，政史地这些，花园不知道他是瞧不上还是太有把握，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上课不听，作业也直接抄后面的答案。
只有写自己买的题时，会稍微认真一些，但也谈不上专注。
就如他现在，写题时神情很淡，甚至说得上是懒散，白皙的脖颈修长，并没有因为写题而弯下。
不为黄金屋折腰，花园只能想出这个句子来形容他。
下课就十分钟，花园没再磨蹭，起身道：“程西渐，我要出去上厕所。”
身旁的程西渐头也没抬，只是把椅子往前靠了靠，在后面给她留出了一道出去的缝隙，然后提笔继续在白色的纸张上写着。
就在花园已经出了座位准备离开时，程西渐刚好写完了地理大题的最后一个字，画上个句号。
他抬头说：“上厕所不用特地给我报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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