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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硫光璧上2


一一午时

        “前方传来军报,我方遭到了埋伏,主帅和各将军们已被迫分开作战。”传报的士兵慌张地词进了军医帐,他知道,军营中唯一剩下的一位将军就是五公主的贴身女将。

        “什么?!”楚妧惊得站了起来,看了眼身后的勒然那,片刻都没犹豫,收拾了一些常用药,瓶瓶罐罐装到木箱里,然后对勒然那说,“我们走吧,去战场,军营里留一队军兵守营,剩下的全部随我前去。”“是。”

        楚妧和勒然那翻身上马,在山关口处对剩下的两百多名士兵说,“现在的我就是你们的主帅,我坚信你们会冲破围困,勿必记住,带着你们的脑子作战,听从指挥,此战胜,你们都会是大邺的功臣!”

        “听从金将军号令,大邺胜!”

        百人齐应,声震耳膜,楚妧在那一刻眼中忽然涌出了泪,衬着烈阳。“大邺,我要为你守疆了。”

        “殿下!快看,是五公主!”朔风在上厮杀,一转头看见了赤色的军旗从远方渐驶渐近,赤色军旗,是焱军的象征。领头的人正是金楠公主。

        “她怎么来了。”北堂翊利落杀净身边的敌兵,借朔风的力一举登上马背,然后冲了出来,与楚妧接应。“你没事吧?”楚玩一眼瞅见了北堂翊脸上的那条刀口,血己凝固成了暗紫色的深疤状,看着就害怕。

        “我没事,此次焱军入了他们的圈套,兄弟们折了不少,你去山角处避避,这会伤到你的。”北堂翊握了握她的手,寒得不像话。“不,我和你一起,西洲的五公主不是缩头乌色,我也没有办法原地等着你们,那样真的煎熬。”楚妧摇了摇头;握紧手里的弓,一手勒着疆绳,低喝了一声,马便往前方跑去。北堂翊见劝不住她,回头对勒然那道。

        “勒然那,看好你的主人,绝不能让她变伤,其余的人,随我冲破封锁!”北堂翊带着那两百多名士兵,一齐攻向中心战场。

        “公主,小心一些。”勒然那抬手一刀利落果断地抹了对方的脖子,鲜红的血全都溅在护腕上。血腥味涌到了楚玩的鼻腔,一阵刺痛传来,楚妧才发现自己竟然受了伤,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周围都是敌患,容不得她喘息。勒然那也是,或许比她更耗神。

        楚妧一脚踹翻了最后一个步兵,转头,看见了一个士卒竟从背后猛刺了北堂翊一刀“北堂翊!”她惊呼,情急之下,搭弓放出了一箭。所幸,那箭正中敌军的心脏,一箭毙命,而北堂翊得以勉强躲过了另一刀。

        “勒然那,上马!带着北堂翊先走,我断后!”楚妧把马绳扔给她。勒然那摇头,没动。“不行,公主属下要保您的安危。”“来不及了!不听我的命令了吗!”楚妩冲她吼了一声,看了一眼北堂湖的方向,他此刻被朔风扶着,已经似是晕厥。“快走!”

        “公主您要小心,就当是属下求您的,一定要平安回来。”勒然那红了眼眶,强忍着把泪咽到肚子里,骑马去北堂翊那会台。

        “我会平安回来的,焱军还等着我邀功呢”

        她看见北堂翊平安撤出了山关口,笑了笑,随朔风一举清下了余兵,将焱军的赤旗插在了茸山山口。

        喝彩声阵阵中

        “茸山大捷!”众人欢呼,簇拥着他们的新将,在喝彩声阵阵中回了军营。

        --军营军医帐

        “公主,殿下的伤势太重,这里的乡医根本治不好,您能救我们殿下一命,朔风自当感激不尽。”朔风半跪在地上,看着床上北堂翊那张痛苦的脸,冷汗从他头上滑下,腹上刀口处的纱布往外不断渗血。所有人断定此次北堂翊难熬这关,但他不信。

        “你起来,我会尽我全力医治的。”楚妧说得坚毅,她找到了自己临行前从阿娜非讨来的上好的金疮药,先用明火将刀消毒,然后一点一点剔去了发炎的烂肉,最后将药洒到伤口上,用纱布裹紧了他的腹部。一切安顿好,她终于吐出了悬在心口的那口气。

        “刀口大但不深,而且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你家殿下没事。”楚妧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拍了拍朔风的肩膀,让他起来。“他是个硬骨头,我用刀剔烂肉的时候,他硬是咬牙连吭都没吭,倒是让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能把他炼就成如今。”

        朔风语塞,不知从何开口。“好了,你先回去吧,帮我把这瓶药给了勒然那。今夜翊王可能会难熬一些,我在这守着,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方便。”

        楚妧把药瓶放到朔风手心,然后送他离开了帐内。

        她转头望了一眼床上的北堂翊,他已经睡下了,微微传来的憨声在帐内格外安稳,楚妧看着他头上冒下的虚汗,叹了口气。楚妧端来热水,仔细擦干净北堂翊脸上的灰土,血,最后清理脸上的伤。她小心地把药膏抹上伤口,用指腹轻轻按揉,处理好之后,替北堂翊压了压被子,然后起身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不知何时,帘子轻微响了一声,惊醒了楚妧,她睡得浅,这几日的神经衰弱不少,根本睡不好觉。“阿楠。”“媱媱?”

        来者不是别人,而是金媱。

        “你今天可好,我听闻军官说今日你也去了山关,那都是刀剑,伤了你可怎么办。你这是受伤了?”金媱指了指楚妧的额角,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额头上还有块伤,着急给北堂翊包扎,匆匆处理了一下就没再管。

        “我没事,你们去山顶端敌军老巢如何?一举剿获了吗?”金媱叹了口气;摇摇头。“敌人太狡猾了,根本就没有派敌国皇子指挥此战,我们只捉住了其中一个护国将军算是有点利用价值,其他的就算了吧。”金媱对此次行军的不满意就像写在脸上,找了个椅子坐下,一眼瞟到了床上的北堂翊。

        “呵,这伙真是没脸没皮的,跑你这睡。”金媱砸了砸嘴。楚妧怕北堂翊听见,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这金媱喋喋不休的话才得以终止。“干嘛呀阿楠。”金媱不高兴了。

        “媱媱他是受了伤的人,背后这么说可不好,何况茸山围剿成功不都是他的方针策略好,承认吧,你在这方面比不过他的。”楚妧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没被惊醒后呼出了一门气。

        “呦,还没嫁给他呢,这话就向着他了,我这姐姐算是白瞎了。”金媱故意把声提高她知道北堂翊定然醒着,谁受了重伤能睡得这么安稳。她这么无做疑也是提醒北堂翊,自己妹妹看他顺眼,识相的快来追我妹,别让我妹一个姑娘家的一天天说你一个爷们的好。

        “瞎说什么呢,好了,这天色不早了,晚上将士们还等着庆功宴呢,北堂翊受了伤就你组织他们吧,多杀几头牛羊,将士吃得好才有力气迎敌。”楚妧半说半推着金媱往帐外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伸了个懒腰,走进了帐内。

        她刚掀起帐帘就听见了床边一处极其微弱的□□声,随后是一声吸气,“嘶。”楚妧想都没想就从桌上抄起那瓶药,拿着新的纱布走到北堂翊跟前。果然,伤口裂开了。

        他被疼醒了,只是微歪着头轻轻地吸气,眼睛看见了楚妩,他嘴角略微弯起弧度。“要是疼就喊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她小心地说,他小心地听着。

        “我可以忍。”北堂翊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如战外受伤将士的哀嗥,只是静静的,一言不发地看着楚玩。等到楚妧处理好伤,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可以喝口水吗?”“你等着,我给你拿。战地的热水刚烧好,楚妧去帐外讨了一碗水匆匆回来,怕烫到他便与凉水兑了在一块,手上试了试水温,方才递给他。

        “小心点,别把水洒在伤口上,会发炎的。”少年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微靠在床栏上精神看上去很不好。楚妧摸了摸他的头,“嘶,怎么这么烫,我明明记得给你吃了退红热的药,而且刀口处发炎的烂肉全部剔了呀?”北堂翊点了点头,举起右手腕处,解下缠带,蹭露一条巨大蝉狰狞口子,血迹都干涸在上面,宛如一朵柴玫瑰,散着让人厌恶的血腥味。

        “原来是这发炎了,难怪烧得这么厉害。”楚妧将药洒在伤口上,用湿手帕擦干净周围的残血,缠上纱布,还轻轻打了结。“为什么今天让勒然那拼死带我冲出包围可自己要留在那,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自己,焱军伤员怎么办?”

        “你看见了?”“我看见了,在你离开军医帐的时候还听见了门外的士兵讲今日金楠将军一招制敌,茸山大捷才能有。”北堂翊闭着眼,轻声说着,脸白得吓人,手更冷得让人打寒噤,可说出的话依旧有着坚实的底气。

        “勒然那官职太小,震慑不了士气,我是西洲的五公主,留在那合情合理,焱军虽然善战但不善谋略,没了你,就是一锅乱粥,我不会让大邺的军士白白牺牲掉。”楚妧的话说得算是真诚,北堂翊没有怀疑,他如今神志不清,耗神问她都是好事。

        “我一人主持焱军数十万将士,从来就不容易,朝廷几次三番想派心腹夺我兵权。推辞说我才二十,刚加冠,没有经验。可我的焱军随我从征三年,若是他要便给他,我北堂翊决不答应。”北堂翊睁开眼,紧紧盯着楚妧,仿佛能看到她的心中所想。

        “所以,你究竟值不值得我相信。”

        “翊王莫不是忘了,我是西洲的人,不是朝廷的心腹。”楚妧低下头把纱布的边角抚平,除这句话,没有吭声。

        “西洲又如何,西洲王心心念念的不也是进宫寻那女子,只要皇兄乐意放他进宫西洲衷于朝廷无可厚非。”北堂翊嗤笑,轻蔑的语气里不过是那些皇室贵胄的嘲讽,只玩心机手段,迎敌沙场却难见身影。

        “那我便舍弃西洲五公主的身份,只做焱军帐内的军医。”她抬头,对上来者的视线。那是双怎样的眼啊,凤角微挑,眼中含笑,只见其忠心,不见其悔诺的心啊。北堂翊被她的眼所震惊了那么一秒,仅仅只是一秒,便匆匆收回了视线。

        楚妧不知西洲王一心进宫原因竟为追求一女子,暗自发笑,难得可见他也是风流,都已有家妾数多,孩子围膝了,可竟还念念不忘一个宫中人。她也在猜测,那女人究竟是如何的人,能让堂堂西洲王魂牵梦绕。

        “西洲王也就是你阿爹所一心入宫想见的人,你可曾知是谁?”北堂翊冷不了冒出了这么一句,让楚妧有些猝不及防。“我那时年岁尚小。”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知道”北堂翊笑了笑,“也罢,你那时确实小,我虽比你仅大了四岁而它已,奈何早早上了战场,少年之时就有染耳闻,西洲王儿倾慕中一女子。却不得。”

        “那人是谁?”她问。

        “乃当朝文妍公主,陛下最敬爱的胞姐。”

        文妍公主?楚妧心中生疑,原主的记忆里并未有过对她的印象。那么,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未曾见过,你能不能同我讲讲。”楚妧又问。

        “文妍?呵,不过也是个自命清高的人罢了。大邺在数二十年前就曾与西洲王结契,如若其长女(文妍)满十六便送到西洲和亲。不过,后来淮阳刘氏倒台,西梁崔氏上去,文妍的母妃就成了父皇最喜爱的妃子,从嫔晋到贵嫔再到贵妃,一路上节节高枝。在文妍十六岁那年,崔贵妃请辞让父皇收回成命,可皇命难违,便让昭阳公主。也就是你母亲顶替了封号,去同西洲王和亲。”竟是这样,她暗想。

        “那如今的文妍公主嫁给了谁?”楚妧似乎对文妍有着某种特殊的感觉,继续追问

        “未嫁,一直居于深宫,今已有三十五了吧,陛下为她招的附马她一个都未曾着上,自傲而已。”北堂翊语气淡然,同她聊天难得轻快了不少。

        “阿爹看上她哪里,再者,阿娜替嫁阿爹他没恼吗?“看上哪?或是她的谋略与主张了吧,像文妍那样的女子鲜少有,头脑清晰,有主张有胆识,一旦坐镇封地,起兵造反大邺会葬送在她手中。你母亲替嫁之时,父皇密谋下了召书,如若西洲王伤了你母亲,那文妍就无活命之时。”楚妧听到后半句惊了惊,但马上意识到那只是恐吓而已,怎么可能会真如此做。

        “虽是胞姐,可陛下还是防着她不是吗?将她拘于深宫,又马不停蹄地为她找夫婿,是想牵制住她。”楚妧一语道破真相。

        “没错,要怪只能怪她的聪慧。”

        北堂翊刚说完,抬头看到了楚妧复杂的目光,“如果我也有文妍公主那样的头脑,会被如此对待吗?”她的话明显小心了不少。轻却扎痛了北堂翊的心。

        “不会,只要不会断送大邺的江山,我不会让任何人这么对你,陛下也不行。”北堂翊握住了她的手,“你是焱军的人,西洲的公主,只要焱军一日不倒;我许你永远策马活在阳光下。

        楚妧目光闪动,嘴唇好半天才啜嚅了一个字“好。”

        “翊王殿下早些休息,我想出去走走,今天和我阿姐睡一处了,若殿下伤势复发,让朔风叫我就行。愿大邺,尽早收复山河,再无硝烟战乱,百姓安居乐业。”

        她走得匆忙,片刻都未停留,好像在躲他一样,这让北堂翊的眸色黯然下来。

        “媱媱!”她看见了炊火处喝酒的金媱,兴奋地挥了挥手。

        “阿楠!来这。”金媱听到楚妧的声音,笑意盎然,招呼她来这暖和暖和。

        “喏,尝尝。”金媱把碗递给她。“这是什么?”楚妧缩了缩身子,天寒,冻得她鼻头发红,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火堆旁。暖红衬着她的容貌更加楚楚动人。

        “酒,暖和一下身子。”金媱解释着,身旁的小将突然低声在地耳边说了两句。金媱脸色骤变,轻声惊呼了句,“什么?!”楚妧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端着碗的手没拿稳,酒洒出了大半,一小部分落到火堆里,火势明显大了不少。她赶忙往边上挪了挪。

        “阿楠,我的副将说这时候有皇家军骑往营地驶来,我猜想半夜急召不会是什么好事,你先回帐内,守着北堂翊,他身受重伤,若此时有了紧急状况,你守着我放心。快回去吧。”金媱让一小将护送楚妧回帐,自己则随其余将领往营地外走。

        “公主小心。”她走得恍惚,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脚。小将赶忙扶住她,轻声说了一句,唤回了楚妧的思路。“在军中不必称我‘公主’,叫我军医也行,叫我金楠也行。”她提醒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个将士仅仅是十五六的年纪,一脸孩子气。

        “你多大了?叫什么?”“属下今年十五有余,柯念是我的名字。”

        “柯念?好名字。”楚妧脱口而出这句,让柯念百思不得其解,半响才问出一句,“为什么军医这么认为?”他究竟不肯叫“金楠”这个名字,觉得有些不敬。

        “思柯之念,你的父母在你的名字里藏了心事,但为何不肯将姓氏告诉我,是有不便?”楚妧看着他,停了脚步。“我”柯念语塞,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很久,才挤出一句,“我父母已经不再人世了,我的姓氏特殊,会带来诸多不便。”

        “原来是这样,无妨,你的私事本不该由我过问,我知与不知都一样。但是如你这般大便参军的,可真不多。”楚妧自顾自地说着,还没再开口,柯念忽然冒出了一句:“我受金媱将军提拔,在我十四那年参军,今后一直随将军上马打仗,我对将军是感激不尽,心中也甚满足。有些时候,年龄本没有什么界限,只要我想,我会做得比旁人更好。”

        她怔了怔。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柯念。孩子的稚气未消去,可已经比她高了大半头,迫使她不得不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鼻梁高挺,眼中坚毅,这是棵好苗子,阿姐的眼光果然没错。

        “但愿吧,你要加油,并不是每一场征战都如同这次一样好打,你要面对的还有很多。”楚妧临走前留下了这句话,她希望能给少年带来一些警示,多些谨慎。

        “末将金媱见过护国将军。”“起来吧。”左嶙山高坐在马上,睨着眼看着半跪在草地上若干将土,轻飘飘传了这么一句。

        “此次大将军前来,可是陛下下了什么圣旨。”金媱断定绝非简单视察,深夜来者能有什么好事。

        “陛下听闻茸山大捷万分高兴,特命臣连夜带信给各位,十五的良赏节望翊王和各将军入京参宴,这是口谕。”左嶙山将黄色的书笺递给金媱,然后意昧深长看了她一眼,又嘱咐道,“将军定要及时上报翊王殿下,莫要辜负了陛下一片炽心。”

        金媱应下,“一定一定,大将军放心吧。”说罢,目送左嶙山上马消失在暮夜中。

        “金将军,京城来报,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在西洲就曾听闻翊王殿下手上的焱军朝中势力一直想据为己有,这次一次大捷便送信来,肯定是诱君入瓮,想在京城了结了他的命,到那时候,我们都得陪葬。”有人冒出这么一句,周围人都没有出声,看来都想到了这一点。

        金媱握紧了手中的口谕,“我知道,诸位放心,我搭上自己的命也会保全各位。”

        其余人听后一时激动愤然间喊了出来,“将军说的什么话!我们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们誓与将军共生!”“就是,西洲的人没有怕死的!”

        “好,各位的挚言金媱我今日记下,但我相信,此次入京,我们会身躲过危机的,夜已深,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容我与翊王再商议商议,再做定夺。”金媱遣散将士,一人趁着最后的暮月光亮,回了军帐。她心绪不宁,一时也没想好该如何给北堂翊说。

        “报,殿下。金摇将军求见。”

        北堂翊刚起,就听到有将士来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楚妧。她刚睡不久。昨天守了自己一夜,天破晓才打着哈吹别在桌上睡下,他都听见了。

        “我知道了,退下吧。”他摆了摆手,将自己的狐裘从架上拿下,小心披在了她身上。突然间,一阵锐痛从腹处传来,北堂翊慌忙扶住旁边的药架,仓惶离开了军医帐。

        “殿下,你没事吧。”有人扶住了他,北堂翊抬头,是朔风。

        “没事,容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先扶我去主帐吧,金将军还在等我。”北堂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在朔风担忧的目光中回了主帐,朔风知自己拗不过殿下没再多语。

        “金将军清晨找本王,可有何要事。”北堂翊坐在宽大的羊皮椅上,半眯着双眼,随意翻了两下这两日的公文,没再理会。

        “昨日翊王重伤,宫中来报。”她说到这顿了顿,有些许不自然,此时金媱分明看见北堂翊神色变了变,脸上划过丝冷戾,她本能有些害怕。“茸山大捷,陛下特命护国将军传信,令殿下同我们去赴十五夜宴。”

        “没了?”他问了一句。“是的,就这么多,口谕在这。”

        北堂翊盯着黄色的文书,竟笑了出来,“我的皇见想要我的命,我的权,我的焱军,将军认为,本王该不该拱手相让。”

        “这”金瑶犯难,一时答不出口,冷汗从头上冒。

        “罢了,本王不过是个藩王,无权无势,将军会不会认为,皇兄赏本王信江这块封地,允本王坐拥百万兵权已然是仁尽义至了?呵,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本王的焱军,想要本王的命。父皇在时,立太子当日他就同本王说过,这天下终究会是他的,到那时本王要做他的阶下囚。我北堂翊何时肯低头,他的那句话本王年少时就回驳了,要不是父皇临逝前留下那件让他不可谋害亲兄弟的笔谕,或许,他早给本王扣上谋反的罪名处决我了。”

        北堂翊嗤笑,他的皇兄,是一个准备设计害他的人。多么可笑,权力与天下竟让他忌禅甚至想要毒杀自己的亲兄弟。

        “那殿下准备如何下这步棋?”金媱试探问了一句。

        “正面迎敌,来个措手不及才好。就是不知,金将军的立场如何?”北堂翊似笑非笑,眸中坦荡,可那神情却像一只嗜血的狼,正舔着舌尖。

        “阿爹那我管不了,但我旗下七位将士及两千个士兵听凭殿下处置。”“多谢将军,本王权且收下你的好意。”北堂翊笑意分明,指尖在桌上的砚台上打着转。金媱心知,今日立誓,如若炎军倒下,自己也生死难料,但即使如此,她依旧坚定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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