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旋涡
【第10周
本周任务：寻找预选赛中最黑暗的场景
奖励：未知石板碎片（6/9）】
一如既往地，周任务顾自依着步调更新，但适应良好的你早已没了焦虑感，在有初步设想后便继续在地图上闲逛，边刷怪边做着魔法方面的练习，打算过一两天再去解决问题。
心念微动，法杖顶端勾勒出形似星象的弧光，只是在白日并不醒目；又因元力把控的困难，线条一直颤巍巍地摇晃，仿佛随时要碎裂开。你摸着下巴旁观了会儿，在虚象崩塌前先行伸出手指搅碎。
根据之前的任务推断，系统描述应该都是字面意思，用词“预选赛”而非上次的“凹凸星”，代表在参赛者可以踏足的地域；外加配上了“最黑暗”这种形容词，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缺少照明，而最有可能是那个所谓“连光线也能吞噬”的副本——
“啊啊啊啊我都道歉了放过我吧——！”
凄厉的喊叫声划破长空，随之而来的是枝叶摩擦与草梗被踩折的簌簌响动。你从思绪中骤然回归现实，反射性向旁一避，便看见只白团子从身侧窜过，而后第二只、第三四五六只……
低级魔兽，疾走兔，虽然血量低得可怜，但移动速度快、又极具攻击性，常驻于自由丛林这样的“新手村”，却成了不少新人的噩梦。不过这时的它们明显慌于逃窜，在树丛间与地面几个蹦跳，便如炮弹般将自己弹射出去，只留下轨迹的绒白残影。
你乐得被无视，但仍谨慎地给自己施了道防御加护，旋即犹豫下一步的行动。你并非圣母，无意随便掺和旁人追杀夺分的戏码，却又觉得自己没有落跑的必要，或许该留下观察观察情况；而正因为这几秒的迟疑，你看见了些特别的东西：
——这只兔子跑得好慢。
——不对，它是两条腿在跑欸？
——还是不对，它手臂上戴了终端，所以是……参赛者！？
哪怕对凹凸世界观下的物种多样性早有体会，这样戏剧化的场景仍让你微微呆滞，有种应付不来的感觉。
此刻对方也发现了你，眼睛一亮，连狂飙的泪水也止住半拍，立马往这个方向扑了过来：“救命……！”
“等等你先别激动——”被陌生人贸然接近，你下意识戒备退步，拉开安全距离，同时竖起右掌挡在身前，做了个“止步”的示意。本想说些什么，现下却不是个好时机，躯体骤而发冷，感官发出警报，在明白发生什么之前，你只来得及喊出“小心”的短句。白兔应声就地一个翻滚，却仍吃痛地叫了声。
暗器撞击地面时震出力道未卸尽的嗡鸣；而受害者狼狈在地上趴伏了会儿，方才捂住侧腹起身，鲜妍朱红从被割裂的创口涌出，在洁白的皮毛上很是显眼，好在就出血量来看，没有伤到要害。
你垂眸，看清了插入地缝间的锐物，苦无模样，只有简单的黑白二色。
……啊，有点眼熟。
世间的相遇，当真让人猝不及防。追击者落地时，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感慨还是叹息，干脆安稳呆在原地，等着随机应变。倒是神近耀身体有个不明显的僵滞，视线在你们俩之间来回几次，良久后，你又听到了那个难得开口的低哑嗓音：“你们一伙的？”
“不。”你果断否认，“我也是第一次见她。”
原本解释到这里就足够了，可你看向那个将麻烦引过来的参赛者，迎着她惨兮兮的模样与祈求的目光，终归是没能忍心：“不过……神近耀先生，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我听到她说‘道歉’，她做错什么了？”
你倒不是自负地想做什么调解员，但……怎么说呢，感觉这两位都是在某种意义上令人操心的角色，比如——
神近耀：“她袭击我。”
兔子（？）：“不不不，我是被魔兽甩过去的，我也不想的啊！”
神近耀：“……还抢我午饭。”
兔子（？）：“我没有！！！我就是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铁架，还因为这样被火燎到了尾巴。”她微侧过身，用痛惜的眼神看向自己烧焦一截的尾部，一副崩溃状，“他吃的是烤鱼啊！我是兔子吃什么鱼！”
你：“……”
好惨。你在心里说。虽然是因为自己犯笨惹出的事，但听起来真的好惨啊……
这次神近耀没再回话，面上亦无波澜，看不出来他是在思考抑或单纯被真相震住了而发呆。
——之前就想说了，三无属性，本身也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吧。
“那个……神近耀先生，要是你想拿她的积分，那我没有理由拦你，”你在兔子的惊恐注视中吐出这句话，须臾又平淡给了转折，“但如果只是出于误会，放过她怎么样？”想了想补充：“你可以把她压回去帮你烤鱼来赔罪。”
被你点名安排的生物颤着耳朵抖了抖，还是很识时务，配合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应答：“是、是的。”
“……你刚刚说了和她没关系。”
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啊，看来有戏？你弯起眉眼轻笑：“嗯，可是出于同情也好、同病相怜也罢，我觉得她死在这里会很可惜，所以想试着争取下……你没有非得杀她的理由吧？”
“……”神近耀短暂沉默了会儿，“杀人需要理由？”
“……？”
这话像是强者惯常的蛮横不讲理，令你不由一时怔住；但迎着那双沉寂无光的眼瞳，回想起关于他的资料和某些有依据的攻略建议，你却愿意相信他是真心在困惑。
神近耀的身世背景是很不合理、甚至难以被常人理解的，摒弃一切无用的技能、摒弃情感、甚至摒弃自身的愿望，只为成为杀人的利刃。所以他的路线，其实是一个自我挖掘与自我完成的过程。玩家扮演的角色并非救赎者，而顶多算是一种引导、一个启示。
于是你无奈轻叹：“当然……因为剥夺他人性命这件事本身，并不能给人带来满足感啊。”
你安静回视，不带刻意的劝导或是怜悯，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神近耀成了在这场对峙中先退缩的一方。
——虽然他的表现更像是“啊时间到了该收工了”，不见任何动摇，只身影一闪隐没。
劫后余生，白兔脚下一软瘫坐在地，半晌后回过神，复爬起来向你连连鞠躬道谢。你摇了摇头：“不用谢我，运气好而已，真打起来我是不会管你的。”
“已经足够了，你本来就没有帮我的义务。”她诚恳地这么说着，但只沉稳两秒，便又换作了带着雀跃的赞叹语气，“真不愧是安迷修曾经的队友！”
……原来还是个吃瓜群众。你干笑两声。
“……我和他差得远呢，你还是别那样想比较好。”
终端的提示音响起，对方扫了眼界面，立时瞪大眼说糟糕忘了联络；看来是收到了同伴的传讯。她匆匆回复一句便慌忙告辞，甚至已跑出去几步，却又回身大幅度挥手，声音响亮地补充：“对了，我是拉比兹！下次见！”
与她的遭遇相比，过分昂扬的乐观。
说起来，大多数参赛者还不知道比赛中失败就会被清除的事，如果不能通过预选，一切都只会是美好的妄想，那样简单的话似乎也变得难以实现。
但你只是轻声地、自语般回应：
“未来见。”
……
【野外生存区：蛮荒森林】
【公共副本：殇殒之窟】
半扶着洞壁缓步前行，岩石的触感冷硬，但在这个模糊了空间感的环境里，却给你一种难得的、落到实处的安稳。
殇殒之窟全程没有一盏灯，且特殊处在于，无论参赛者使用何种手段，最多只能照亮身周半米的范围，再远的地方光线会如吸入黑洞般被吞没；作为光源的道具如此，自带光效的元力攻击也是如此。你只能眼见着流火遁入黑暗里，撞出一片隆隆的回响。
出于隐藏实力以防范偷袭的考虑，你最后还是决定不用光魔法，转而在大赛商城购买了浮游灯来照明。金属底座上盛着作为灯体的宝珠，启动后即自行悬浮于你头顶上空，如同撑开一把伞，将幽暗阻隔在外，而伞下是一派祥和光亮——以半米的限制来说，确实和伞的大小没差。
周任务早在进入副本的那刻便已完成，但因着对外置系统的了解，你并未着急退出，而是继续在岩窟内打转，好奇自己会遇到什么。
某种意义上，这儿倒是很适合锻炼感知力：魔兽习惯夜视，攻击全靠偷袭，好在它们隐匿气息的技巧一般，只要稍微注意些——
手腕一翻，元力加持的法杖将袭来的东西瞬间击飞，碰撞出的当啷声响却不似活物、反像铁制品。你愣了下，同时从四方涌来的链条在短短半秒内攀上你的腰间，拖曳着你向后甩去。
“呃……！”
你在剧变中仍抓紧了法杖，防御符文消化了部分撞墙的冲击，但接踵坍落的碎石因看不清而无法用元力判定，将你砸了个正着。
上半身连带手臂被一并紧紧缠缚，链节交扣处的凸起硌得人骨骼发疼，颈项也被勒住导致些微缺氧；可武器还在手里，就称不上困境。你果决向法杖中注入元力，意图驱动下一组卢恩——
被打落的浮游灯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半圈，停在来人脚边，也因此照亮了他的位置。
能融入环境的深咖肤色、和与之截然相反的亮白衣发，配上漂浮环绕于身周的铁链，骇人又诡异地和谐。
余光瞥见这副画面，你挣扎的动作不禁一滞。
“……银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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