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游泳
吴谦是冬生的表弟，他的家也在兴隆村，他在五组，冬生在二组，相隔不过三里地，暑假也常来冬生家玩。
孩子们在一起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那个雁沟的水好深啊！最少有一个大人深”“你敢游吗？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李龙的话向来是最多的，他的家在城里，平时总能给大家讲些城里的新鲜事，但每到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说，因为他是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就连在池塘边走走也是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落下了水。在这兴隆村，小孩游泳技术都不错，即使只有七八岁的小孩，都敢跟着大人们在水边爬着做‘狗刨刨’。水性最好的是吴谦，他不仅能蛙游、仰游，在水里一只右手动动就可以横着趟过小河水面，也是让李龙和林晓聪增长了不少见识。
小伙伴们约好游泳的时间和地点，几天后仍然在冬生家集合。李龙表示，他不会游泳，就在岸边看他们玩。
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小伙伴们吃过午饭到冬生家集合了，唯独吴谦没到。但吴谦再三说明了，只要不下很大的雨，一定赶来。冬生的妈妈正在厨房做粑，用一个不大的簸箕端出来让他们一人挑了一个，问他们怎么不玩扑克、又对冬生说：“怎么不把电视开着看？”林晓聪他们都说不看，玩一会就走。接着冬生妈妈又走进厨房。她当然不知道林晓聪他们约好去游泳，也不知道吴谦要来。
不一会儿，吴谦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急匆匆地走进了冬生家，看到大伙儿正在吃粑，说：“粑有什么好吃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快点走吧！”
李龙问了一句：“你还知道时间不多啊？又不早点来。”吴谦表示有点事情耽搁了。
冬生的妈妈听到大厅的响动，走过来看到吴谦了，说：“谦，你来了？吃饭没有？妈妈和姐姐没有来啊？一个人来的？你要来怎么不早点通知我？锅里还有粑，是热的，我去给你拿两个。”说着，冬生妈妈就往厨房走，吴谦急忙喊住，说：“四姨妈，不用了，我刚吃过饭过来的。我约了冬生哥哥今天去钓鱼，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吴谦的家和冬生的家虽然只有三里地，但中途要翻过一座山，中午，这座山上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山上也没有明显的道路。树木就像一个个站岗的士兵，平常树木不动小孩子都有些害怕，但若一阵风吹来，整个树林“嗖嗖”地响，树木拼命地弯腰、点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怪吓人的。大人们不允许小孩一个人在山上走。吴谦的妈妈更是再三告诫：要去冬生家玩，不要单独上山，一定要结伴。所以冬生妈妈也很担心。
冬生、吴谦、李龙和林晓聪四人跟冬生妈妈打了招呼，就出发了。他们选择游泳的地点是肖朝云家后面的一个大池塘。
肖朝云也是兴隆村的人，他是三组的，和林晓聪、冬生他们所在的二组相邻。兴隆村本身就不大，一共有八组，每组人家也不过十来户，大部分年轻人有的在外地工作，有的到城里做小生意去了，留在农村以务农为主的少之又少。肖朝云年龄五十多，高高瘦瘦的，平常也不笑，脸上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让小朋友们看了着实害怕。
兴隆村的一组和三组是由一个很大的池塘和一座小山隔开的，一组在东，三组在西，二组在池塘的南边，一组的各家各户都是面对池塘，而三组的人们由于被山遮住，所以看不见池塘。池塘的水挺清，一组的人们直接从池塘挑水吃，洗衣服也用池塘的水，林晓聪好几次都看见奶奶在这池塘挑水回家做饭。这个池塘就是肖朝云承包的。
说起肖朝云，还跟林晓聪沾亲带故呢？林晓聪的奶奶也姓肖，肖朝云见了林晓聪奶奶还要叫一声姐。
林晓聪和冬生他们四人直接从三组走，绕过肖朝云的家，发现肖朝云不在家，很高兴。翻过后面小山，直接跑到了池塘边。
这个池塘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游，经常晚上六七点钟，吃过晚饭，林晓聪就随着同组的几个叔叔到处游泳，他们没有固定地点，附近小河、池塘，只要稍干净的地方，都游了个遍，但最多的还是要数这个池塘了。所以池塘在哪里下水、哪里多深多浅、哪里有大石头，林晓聪他们都很清楚。
走到池塘边，小伙伴们迫不及待要下水，吴谦速度最快，除去上衣、短裤和鞋子，一个“鲤鱼跃龙门”，只听“扑通”一声，平静许久的水面打破了往日的寂寞，似乎也在接纳小友的到来，涟漪向四周扩去，由小及大，池塘水仿佛露出了笑脸。不知在这微笑的背后，是不是也暗藏杀机？
负责看守衣物的李龙顿时吓坏了，忙说：“吴谦下水了，怎么就这样下去了？会不会有危险？怎么半天还不出来？”冬生笑着回答：“没事，一会就出来了。”冬生很了解他表弟的性格，也很了解他表弟的水性，别说这最深处才不过两米的池塘，就是四五米的小河，甚至深不见底的大河，吴谦走过去，照样一跳。
李龙听着，虽然担心的程度小了很多。但他想想还是有点替吴谦担心，因为他想起了他外公家那头的大志。关于“大志落水”的事，至今仍在村里流传，也常被大人拿来当例子警告小孩子不要轻易到河里游泳。
大志比林晓聪他们大很多，初中毕业后就下学回家，没有工作、也不干农活，整天游手好闲，但是一不偷、二不抢，村里人虽然见他没出息，但也不厌恶他。他的父母也就他一个儿子，比较宠爱他，所以很多事情只要不闹大，就由着他去。
大志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玩水。经常约朋友们到四组、五组的小河里去玩，有朋友们在一起，互相照应着，倒没事。但有一次，一个人单独游泳，选择的地点就是林晓聪的爷爷门口的大塘，那大塘正是林晓聪的爷爷承包的。
那天也是下午，天气很炎热，在农村没有电风扇，即使是坐在家中，也要靠吃西瓜和喝凉水来解渴。大志本来就好动、坐不住，于是走到大塘边，脱掉衣服，纵身一跃，谁知道这一跃，便自己再也起不来了。
也是当天，同组的一个妇女过来洗衣服，发现有衣服和鞋子在岸边，却久久不见人影。那妇女认出衣服就是大志的，就急急忙忙跑到大志家，喊来大志的父母，大志的父母又喊来同组的几个男人，一起下水把大志捞了上来，这时大志已经死了。
李龙的外公虽然知道李龙不玩水，但还是绘声绘色地一遍又一遍讲给李龙听。
过了一分钟左右，大池塘的中央有个黑色的物体浮了起来，又沉下去了，李龙认出是吴谦的脑袋，说：“快看，吴谦”，李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又过了一会，吴谦便从水中出来，一看，已经到了对岸，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一个手势。李龙惊叹道：“吴谦在水里游比我在陆地上走还要快！”，殊不知，会游泳的人可以借助水的推力在水底潜行，速度自然比陆地走路快。
林晓聪和冬生也下水与吴谦会合去了，李龙拿起他们三人的短裤垫着坐了下来。
三个人在水中有说有笑，打水仗、玩泥巴，开心极了。搅浑了一处的水马上换地方。不一会儿，他们看到水中的鱼像表演似的直跳，冬生说是“鱼扑头”，林晓聪的爷爷和外公虽然都养鱼，但是林晓聪对于鱼类一窍不通，不懂是怎么回事，便置之不理，又接着玩。
正当他们玩得尽兴的时候，一团泥巴像下雨一样从空中撒落下来，落在他们附近，林晓聪以为是吴谦搞的鬼，正准备从池塘底抓一团泥巴反击，一看，哪里有吴谦和冬生的影子？林晓聪喊了几下吴谦和冬生，没有应答，林晓聪无意中往岸边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岸上正有一双眼睛瞪着林晓聪，那人正是肖朝云。
李龙呢？李龙在肖朝云身边站着，低着头，不敢说话，还直发抖。肖朝云开口说道“你们还是学生呢？怎么这么没有知识？”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了，再后面他骂一句，林晓聪反骂一句。最后，肖朝云干脆用石头扔，林晓聪他们也不客气，从水底捞起傍徨壳子扔回去，不对人打，主要是泄气。
肖朝云就拿走了林晓聪他们的衣服，还说让林晓聪他们自己来他家领衣服，林晓聪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穿着小短裤回到了家。并将事情告诉了奶奶。
过了几天，林晓聪家来客人了，林晓聪奶奶却把肖朝云请到家里陪客人打麻将，肖朝云提都没提那事，而林晓聪奶奶也似乎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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