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历练
然后那少年就把食物平均的分给众人，做不到完全的公正，但已经很好了，他给留儿半个啃剩的窝窝头，又把那半碗汤，给了半死不知的人，最后，只给自己留了几片菜叶子。
留儿捧着那窝窝头，想吃又下不去嘴。
他挪到那少年跟前，掰了一半给他，“你也吃。”
少年看着他的举动，眼中的生疏淡了几分，“不用了。”
他说不用，留儿却很固执，他本就是个固执的人。
少年也没再推，把那小小的一团干粮拿过来塞进嘴里吃了。
拐角躺着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把半碗汤喝完了。
四周又静下来，只有偶尔夜莺在林子里发出几声诡异的叫声。
意外的，今晚月朗星稀，看样子明儿是个好天气。
屋顶上，趴着两个人，如果院里睡觉的这帮人稍微警醒些，一定就能注意到。
可惜这帮人，以为高枕无忧，填饱了肚子便睡，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蔡钰翘腿仰面躺着，嘴里叼着根杂草，眼睛望着天，“留儿跟着你，真是遭大罪了。”
青鸾趴着，眼睛盯着下面的院子，时不时的瞄一眼笼子里的小徒弟，“呵！这叫磨炼，你懂个什么。”
蔡钰吐掉嘴里的涩味，“我不懂你懂，这是你第几回拿他当诱饵了？我看这辈子的好运都快被你用完了，早晚得载跟头，不行，他不能再跟着你，等这回的事情完了，我带他走，不就是历练嘛！我也会。”
青鸾没理他这茬，反问道：“你又怎么从沅京城跑出来了，牢里待着不舒服吗？”
蔡钰翻身坐起来，“你会聊天吗？喂！还得等多久？”很明显，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青鸾往边上挪了挪，不想离他太近，“再等一等，他们老大还没现身，而且拐来的人数也不够，他们未必会出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网打尽。”
蔡钰道：“你这个杀手当的，可真尽责尽职。”
青鸾沉着道：“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与其他无关。”
昼夜温差大，白天热的很，夜里又冷死人。
笼子里的小鸟们就抱在一起取暖，大的在外圈，小的在里圈，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年，依旧躺着。
半夜里，留儿迷迷糊糊的想，这人明早肯定就凉了，说不定身子都硬了。
他见过死去一天的人，死去几天，甚至死去很久的人。
师父说，天气热，尸体不会太硬，但会臭，师爷让他去闻，让他记住，这是死人的味道。
他闻过之后觉得，跟死猪死牛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师父又说，冬天冷，尸体会被冻的硬邦邦，但不会臭，摸上去硬硬的，这让他想起了，家里过年腌的腊鸡。
于是他问师爷，把人用盐腌起来再风干，会怎么样？
师父让他自己去试试，找个死人试一下，看看风干以后，能不能食用。
这一夜，留儿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等到天亮，他一睁眼就去看不远处的尸体，可是尸体呢？
他转着眼珠子去找，就见原本摆放尸体的边上，背对着他，蹲着个人，抱着膝盖，不知在干些什么。
大概是察觉到留儿的视线，他回头，冲他露齿一笑，把留儿彻底吓到，啊啊啊的叫唤。
这一叫，把院里看守的人都叫醒了，凶神恶煞的朝他们吼，“叫什么叫，妈的，吵死了，把他们弄到那间屋子里去，搁这儿看着闹心。”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非要把他们弄到屋子去。
于是，笼门打开了，他们像赶牲口似的，把小孩子们往屋子里赶。
一帮瘦的皮包骨的孩子，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就算敞开的大门就在眼前，他们也不敢跑。
逃不掉不说，被抓到就是一顿毒打。
众人被赶进屋子，大门落了锁，进了里面，待遇明显比那个笼子好多了。
可惜这里头没有窗户，除了门缝透进来的一点光，再无其他光源。
“唉！咱们几个怕是被卖到船上，去海上搏命了。”黑暗中，少年们说起话来。
“我不会游水，万一掉到海里，岂不是会被淹死？”
“淹死算什么，我听说海上的货船走一圈回来，人得死一半，海上搏命最易生病，只要病了，他们就把你扔海里，不管你是死是活，怕传染。”
“啊？”
“还有更可怕的，那海里有吃人的妖怪，还有风暴，倒霉的整船人都没了，反正海上搏命，十有六七都回不来，所以他们才要买人上船干活，反正我们的命不值钱。”
有人哭起来，“我不想去……”
“不想去海上，那就只能去挖矿，一样的，没日没夜的干活，吃的是稀粥，干的体力活，直到你干不动，爬不起来，他们就把你埋坑里，连棺材都省了。”
“呜呜……”黑暗中，哭的人越来越多。
“孙良，你闭上嘴，没把你吊死，你还不甘心是不是？”
“虎子，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跟他们聊天嘛！”
“聊个屁，他们才多大点，知道个球。”
孙良靠着墙，扭头从门缝的间隙时，刚好能看见外面的一点天光，他整个人却在黑暗中暗淡下来，“总要知道的，不是吗？”
柴虎也在黑暗中低下头，“不说了……”
说什么呢？他们又逃不出去。
留儿就坐在柴虎身边，见他们都不说话了，他试探着安慰说：“你们别怕，我师父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他说的很肯定，却没有人相信。
谁会信呢？
在黑暗中，他们又度过了一天，到了傍晚，门开了，又脸几个哭哭啼啼的孩子被丢了进来，其中还有女孩。
屋子里又是一团乱，听不清是谁在哭，好像所有人都在哭。
外面的看守嫌他们太吵，便拿着刀，站在门口威胁，再敢吵就要杀人。
孩子们吓的紧紧捂住嘴巴，像惊恐的小兽，蜷缩着身体。
他们一天都没有吃饭，那些人也不管他们会不会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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