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遇
葬灵谷外，一片寂静，连一只虫鸟啼叫的声音都没有。
一高大的身影正站立在上次句芒坠落的悬崖处，这人身披白色大敞，头戴赤色发冠，瞻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悬崖深处，眼神空旷。
那日他为母妃上山摘草药时，偶然瞥见天空有一道异光直冲悬崖之下，不知是否天有异象，他派人四处寻找，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希望是他多虑了。
“殿下，夜里凉，还是先回谷中吧。”男子身后突然闪现一人，看着他。
“阿雪，找到解药了吗？”他转身抬眸，一张削如刀剑般的面容显现在月光下，是祁朝的太子，苏摩，这张脸比起容烨，丝毫不逊色。
同他说话的，是他的暗影，涂山雪。
涂山雪失望的回答，“还是没有任何踪迹。”
果然还是这样，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解药救母亲。
“对了，前几日容烨派人送来的画像，母亲可曾看过？”他知道自己即便是躲在葬灵谷，也无法摆脱父王的掌控。
“王后已经看过，只是”涂山雪吞吞吐吐，不太敢说。
“说吧。”苏摩言语冷淡。
“葶苧，顺城侯之女，排行老大，十四。”
“倒是有点耳熟。”苏摩开口。
涂山雪抬眸看了一眼他，接着说“此女子在皇城确实是比较出名，不过都是些污名，讲出来实在是污染殿下耳朵”
这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娶谁对于他来说，都一样，“那便不说。”
他俩谈论一番后，回到了葬灵谷。
苏摩进屋，摘下身上大敞，看见他母妃正在床上做着针线活。
“母亲，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夜里光暗，仔细伤着眼睛”苏摩上前，拿掉这女子手中的东西。
这女子看起来快四十，但是脸上却没有苍老掠过的痕迹，苏摩叫她母亲，那她就是祁王妃姒沅了。
她温柔的看着苏摩，开口“我想着快入冬了，给苏苏做一件护腕，你常年陪伴我在外，吃了不少苦，为娘的，能在剩下的时光里，亲手给自己孩子做点事，心里也舒心。”
“母亲，您宽心，儿子一定会找到解药，还您一个康健的身体。”
“您不是替儿子选好妻子了吗，等到她成年，您还要看着儿子娶妻生子呢。”苏摩从她的口中，听出了安排后事的口吻，随即安慰道。
王妃没刻意的显露自己的想法，岔开话题，“是啊，你等一下。”
“星儿，快把那幅画拿来。”她伸头向门外喊去，叫来她的侍女。
很快，苏摩见星儿取来了一幅画，递给他母亲床前。
她缓缓打开那幅画，画中女子映入他眼中。
画中少女身姿曼妙，着鹅黄纱裙，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正眉眼弯弯的向远处奔去，像是一只黄莺。
”容烨上次送来许多官眷少女的画像，母亲倒是一眼看中了这幅。”她开口解释道，想起那日看画的场景。
一屋子的画像，每一位少女都美的不可方物，但她们都有太过于相似的点，那就是过于端庄，华丽，各自手中拿的，头上戴的，都是奇珍钗宝，
始终缺失了些本真，但容烨画的葶苧，像是灵越纸上，很灵动，很朴实。
苏摩其实并不在意选谁，只要是母亲选的，他就娶，无非是那太子府多了一个人而已。
“苏苏，你是这祁朝的太子，未来的国主，你的太子妃，必定不能是凡众之人。”她想到自己和祁王的一生，也是哀叹不已，只愿自己的孩子能一生顺遂幸福。
“嗯，母亲说的，儿子都会牢牢记住。”苏摩满怀笑意的看着自己母亲，替她揉了揉小腿。
母亲，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找到解药，一定让你重新站立起来。
苏摩暗自发誓。
星儿在门外看着这母子，偷偷抹泪。
从她记事起，便跟在王妃身边，看着她成亲生子，
想起以前的太子殿下，对谁都十分谦和，从来不把她们当下人对待，现在因为王妃的病，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笑，如今也只有在王妃身边，才能看得见了。
苏摩没多待，片刻后就回房了。
一来是母亲需要休息，二来，是他明日需要回城，面见父王，还有那未曾谋面的，
妻子。
第二日，顺城侯府，碧落轩中，句芒还在酣然大睡。
阿苑急忙推开房门，将她从睡梦中拉起，“小姐，快起来了，您等下要进宫面圣的，不会忘了吧。”
句芒睡眼惺忪，揉了揉自己凌乱的脑袋，开口“阿苑，再大的事也没有我睡觉重要，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说着又要向后倒下。
阿苑见机抓住她的胳膊，“不行，小姐，这次没有事比进宫更重要，阿苑替您梳洗。”
然后，她就这样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阿苑收拾了一番。
“小姐，这次进宫，阿苑陪您去，您记得要谨言慎行，不可乱说话呀~”她手里正在给句芒整理腰间配饰，嘴里也一直没闲着，还是唠叨不停。
句芒实在没有耐心，推开她“好了，别弄了，就这样吧，不就是进宫嘛，又不是去赴死。”
阿苑心里嘀咕，小姐您想得倒是挺开，要是没有我在身边，您连人脸都分不清，还说的这样轻松。
不过近日倒是没见正房那几人过来挑衅找麻烦，已然是万幸。
半个时辰后，句芒坐着马车出了门。
她没想到的是，在半道上，遇到了未来夫君，太子苏摩的马车。
句芒没有理会，苏摩亦是，两架马车并驾齐驱的驶入了皇宫。
这进宫之路实在漫长，句芒一个人在车内居然睡着了，到了地方，车外，阿苑提嗓“小姐，到了。”
“”无人应答。
“小姐，到了！”阿苑又抬高音量，喊了一嗓子，车内还是没回话。
她皱起了眉头，小姐不会又
立刻掀开车帘，眼前这一幕真是，想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
句芒歪歪倒倒的睡在车内，手里还拽着不知何时偷摸藏的糖葫芦，只是那东西将她的衣裙给侵染了，
阿苑想
这下真是去赴死了。
她赶忙上车拿掉句芒手里糖葫芦，句芒倒是护食，一下子就惊醒了“阿苑，你干嘛？”
阿苑给她使了个眼神，她顿了顿，哦，原来到了，随即跳下了马车，那举动，一点不像一个闺阁女子的样子。
祁王内殿中，一众人正等着句芒，包括先她一步进殿的太子，苏摩。
“臣女葶苧参拜王上。”她俯身行礼，对着殿上正坐的那人。
“免礼。”祁王磁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抬眸。
这凡间的王，长得还可以，眉眼之间还有点像她父神。
撇了一眼他脚下站立的男子，应该是太子苏摩。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她转向那苏摩，双腿微曲，行礼。
“葶苧小姐不必多礼。”苏摩开口，嗓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着殿前少女，黑发如瀑，肌肤如脂，眉若轻烟，粉色的樱唇微微嘟起，看起来人畜无害，
容颜算不上倾城倾国，可是看上去还算舒服干净。
句芒起身，抬眸，与那少年四目相对。
这就是太子苏摩？
不是说这祁朝最美的是容烨吗，她倒是觉得太子殿下看起来更顺眼。
互相打量之下，苏摩瞥见她裙角的那抹红，脸上微微浮起一丝异样，开口“来人，将葶苧小姐带到内室，寻一身干净衣裳。”
句芒心里疑惑，
他这是觉得本小姐穿的太丑，碍他眼了吗，她这衣服哪里不干净了？
上来一群人拉着她就走了。
“葶苧小姐，这是给您找的新衣裳，原本是浣苓郡主之物，您先将就穿一下吧。”一女侍上前，递给她一套流光裙。
这郡主的东西，让她穿，实在是有点心里不舒服，但是能怎么办呢，寄人篱下，只有换。
句芒换了衣裳后，再次被请入内殿，祁王简单问候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留下她和太子，尴尬的对视。
这太子干嘛一直盯着她看，都快起鸡皮疙瘩了，“太子殿下，臣女突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未办，可否容臣女先回府，日后再聊？”句芒找了个借口，想离开这个膈应的鬼地方。
“允。”苏摩惜字如金，冷淡的开口。
句芒想到要嫁给此人就打冷颤，
这太子一说话，就让她感到寒风刺骨，脸上挂着：生人勿近。
幸亏此行结束的还挺顺利，不然她要憋不住了。
句芒快步走到马车，只觉胸口骤然痛了起来。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出门前强行逼出神力，隐藏了头顶的小草，没想到神力在这凡人体内，根本承受不了多久，倒让她被神力所反噬。
阿苑一直等在马车旁，见她走来，露出异样，急忙上前搀扶着她“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句芒话音刚落，就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眸子里映出一人影，接住了她的身子。
“太子殿下，您不可”阿苑认出了男子，想要上前阻止他。
“本宫是太子，有何不可。”苏摩剜了阿苑一眼，她立刻紧紧闭嘴，看着他将小姐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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