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困兽的选择
这一场面非常夸张，以至于队伍内的气氛顷刻间降至冰点，如果把众人此刻的身份看作为明星，那外面，就是排山倒海疯狂到极点的粉丝人群。
要是真打开门从这里面走出去，顶多几秒钟的时间，众人就会被外面铺天盖地的尸群撕扯成碎片，这样程度的怪物数量别说是战斗了，就连转身逃跑的勇气，都很难让人升起。
“咱们这下是真的没路可走了。”
背靠着墙滑坐到地上，十一芒痛苦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失神，刚刚经历的九死一生本以为已经是最后的折磨了，没想到，这居然才只是这一场戏剧的开始。
要是把上天比作一位艺术家，那此情此景，绝对是其在情绪饱受压迫的情况下谱写出来的绝望乐章，一浪接一浪的怪物群根本不是众人实力能够正面抗衡的存在，被这样团团围住，除了等死，他心里面已经思考不到任何其他的结果了。
莱这边还没有放弃，他取下自己手腕上的指标监测器，通过上面的信号源系统，试图与总部重获联系。
但结果是糟糕的，高塔附近及内部的讯号此时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屏蔽了，思来想去，能够造成这一切的应该也只有最底下的那台巨型装置了。
原本城市内的怪物是各自扎堆，零零散散，但在装置重新被激活运作后，它们全都被强效的电波吸引了过来，而这强有力的电波压制住了高塔周围其他所有的讯号，因此现在的众人就如同被神秘力量笼罩住了一般，除了等待，他们别无选择。
“现在去关掉装置也已经来不及了。”
从门缝中收回视线，莱的神情也有几分伤感，他已经猜到了是因为自己重新启动了地下的装置才导致了这一切发生，但眼下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现状。
装置的信号发射波段只能吸引来怪物，想要借助其驱散开怪物，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而现在令人绝望的局面已经酿成，就算他能再度接触到那台装置，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门外的怪物群也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游走，它们此时也在很努力地搜寻信号发出的源头，此时已经有不少的怪物跌跌窜窜贴近到了高塔的近处，估计再过十几分钟，它们就会开始尝试拆门。
“这一层已经不安全了，咱们还是继续转移位置吧。”
看着大家伙的士气都不怎么明朗，曲骁这时候主动站出来发声道，虽然他自己心里面也被覆盖上了一层浓浓的阴云，但他很清楚，消极应对解决不了眼前的难题。
无论如何，活下去都是众人共同的目标，虽然高塔现在被怪物群一层一层严实地围住了，但只要众人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曲骁不是个乐观主义者，但这时候，他却是莫名乐观了起来，或许是因为长久受到目雨情感的影响吧，曲骁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是升腾出了一种作为领袖的责任感。
既然还有活下去的办法，那就不能放弃希望！
“大家都听我说——现在咱们并不是没有逃生的办法！连高塔内部都还没有被怪物突破，咱们其实还有很大的周旋空间！”
曲骁说话时不断拔高着声调，他企图通过言语对众人的信心施以鼓励，要说作用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的，耷拉着脑袋的众人闻言，有一部分是重新抬起了头来。
“周旋？我们能怎么周旋？”十一芒反声质问道，“我们已经被它们完全围住了，信号也发不出去，讲逃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说不可能了！”小澜这时候开口捧场道，“咱们身后不还有公司吗！观察到我们失联后，公司方面很快就会派出人手来救援咱们，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而已，固收住防线，等到救援到来就行了。”
“嘁，说得轻巧……”黄旗不屑地啐了一口，“就算是要固守待援，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也绝非易事，周围根本没有太多坚固的东西，我们就算以每个通道口为节点防守，也挡不住这些家伙多久的时间。”
“虽然很丧气，但这话确实没什么毛病。”红鸠这时候也开口说，“我们目前剩有的子弹数量只足够再扫射三到四轮，仅凭这样的后勤补给，咱们的防御根本就无法维持太长的时间，这些家伙迟早会突破我们的防线，咱们如果不想办法突围，等在这里只有可能会死。”
“可是突围也没活路啊……”十一芒再次低垂下了脑袋，“外面到底有多少怪物你们自己刚刚也都看见了，仅凭咱们手里这仨瓜俩枣，根本不够它们塞牙缝……”
“……”
此话一出，氛围顿时陷入了寂静。
弥漫着血液腥臭的空气静静飘荡过众人鼻前，仿佛时刻提醒着众人，死亡正在逼近。
“他说的没错，咱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沙维斯小队的一名小队员万念俱灰地瘫坐在了地上，这人方才就一直躲藏在队伍的中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非常怕死。
眼下身处绝境，他本能中的信念已经被恐惧彻底击碎，现在要杀死他的已经不只是外面那些怪物了，而是自暴自弃的他自己。
当一个人的内心已经被自己写满了“死”字，神仙亲临也无法将其从泥沼之中捞起。
出现与之相类似情况的还有不少人，沙维斯小队有，红羽小队也有。
事实上除了队长红鸠，红羽小队幸存下来的两名小队员已经不准备再做动弹了，在他们看来自己等人已经是被基地抛弃的弃子，就算能撑过一两天的时间，也不过只是徒受折磨罢了。
相比于曲骁提出的“转移”，他们现在反倒是更赞成红鸠提出的“突围”，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说现在还能期望什么，他们更愿意寄期望于“勇气回馈的生机”，而非什么“需要等待的运气”。
“这样吧，咱们接下来就各自行动，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离开，出去后会向基地报告你们的情况的。”红鸠开口建议道，看样子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变勇气为赞歌强行突围。
对此，曲骁也自知多说无益，点了点头，他赞成了红鸠的想法。
其他人对此也表了个态，结果有近半数的人都想要跟随红鸠一起行动，沙维斯小队除了黄旗就只有一人选择留下，另外的人连同十一芒在内，都选择跟随红鸠尝试突围。
“你们要是想走，最好出门前让自己染上它们的味道。”
本着最后的善意，小澜不忘出言提醒道。
这样的经验之谈对于目之血小队的众人而言已经失去价值了，但对于准备犯险的红鸠一众，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掩盖气味或许无法从根本上保护这些人的安全，但却是能很大程度地提高他们活下去的概率，小澜说这话时心里面并没有思考得很复杂，虽然眼前的这些人之前全都推挤他们目之血小队进入危险境地之中，但在这种关乎生死的时刻，小澜并没有决定藏私，而是大大方方开口，将这一关键的情报分享给了众人。
所谓“以德报怨”，便是如此吧。
得知这一信息后，红鸠等人非常感动，虽然目之血小队并不准备跟随他们行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心里面记忆下了这一份恩情。
再想到之前时候目之血小队的仗义出手，红鸠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脸羞愧成了猴屁股，他犹豫了下后咬了咬牙，接着就下令让自己的两名队员把身上的子弹全部递交给了目之血众人。
曲骁见状大吃一惊，看着手里的备弹，他震惊地问道：“你们不给自己留一点吗？万一真的突围成功了，这……”
“要是真的突围成功了，我们会第一时间找到安全的地方向基地求援的。”红鸠边说边让自己的队员将身上的食物和水源也卸了大半下来，然后他们是避开黄旗，将物资一五一十全部交到了目之血小队的众人手里。
见状，不只是曲骁，就连小澜等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要知道在这样的困境之下，食物和水源代表的，可就是生命线啊！
红羽小队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将希望破釜沉舟全部交予给了他们，即便真的运气好突围成功，剩下的资源也很难让他们自己支撑到救援的到来。
“你们……保重！”
本来想要归还一些物资回去，但看着红羽小队三人坚定的目光，曲骁最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心里面真正想说的话，他的想法其实还是夹杂着一些私心的，从客观上来讲，他并不认为这些人真能够突围成功。
食物和水还给他们也是浪费，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下来进行真正有效的利用。
或许就连红羽小队自己也都是这样想的吧。
一个个嘴上都说着成功了之后要怎么样怎么做，其实啊，心里面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既然活下去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
那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轻松的解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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