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次日学校
陆汀权当昨夜无事发生。
关于不予理睬宣靖的问候，陆汀没有愧怍萌生，也并不会特意挑拣而出，用以调侃宣靖，只是让风带雾而散。
他依然在校园中形单影只，步履依旧是那么匆促又疾速，没有任何拖延。
他此时正往学生工作处走去。
陆汀虽然感知自我经历总是波折迂回，但工作之事是基本顺利，算是人生中一大慰藉。关于学校的项目，他也成功入选。
他现在正准备于项目组递交个人信息，他此时已经冷静直面宣靖的准备，怀揣着泰若自然。
陆汀在门口停顿之时，悬停还是延续了良久，表述了期许与惴惴不安。
陆汀轻声敲门，一声“进”招揽陆汀。
也正是陆汀的内心预设在编排，陆汀带着刻意扫视走入学生工作处，而此时的粗略足够捕捉宣靖和郁宁。
大致明白他们的地理方位和工作姿态，他们正沉浸工作。
陆汀却对两人避而远之，向他人咨询情况：“你好，资料是哪边交？”
“你先把资料给我吧，然后等我一下。”
陆汀顺应对接人而为，将资料前递。
随后的陆汀陷入无所事事，他用余光可以感知郁宁听闻音色抬首，正关切着他的行动。
郁宁随着时间又撤下眺望，他们的间距被外人潜伏的观察而横亘着。
陆汀的视线开始飘忽，他情不自禁望两人的方向瞟，当余光撞上宣靖时，陆汀的瞳孔难以挣脱。
一切理智的防御在实际垂降前均是徒劳，不啻是思绪莽撞，是理智的控制和心动的冲动，纠结不止，撕扯不断。
最终，心之所向将其斡旋，臣服于视线的对焦只对宣靖有特权。视线绕过办公的繁杂工具，钻过别人，直达宣靖。
而宣靖正由工作挣脱，视线唐突又漠然地抛来，陆汀心中那摊本被自己安抚的静水，仿佛被丢入钠金属。
钠金属轻而漂浮于水面，却随即反应激烈，不禁发出声响喧嚣，滴入检验剂是思绪的绯红色。
两者好似不为相干，却万般沸腾。
明明也只是对样貌形态惦记，却也足够星火燎原，暂时还是理性抵不过感性。
对于宣靖而言，陆汀不过是前来交资料，对新环境环顾四周，然后恰好两人视线碰撞了须臾。
陆汀随即便冷酷地回收而去。
不过宣靖惊讶于陆汀的出现，陆汀已经成为宣靖脑中的特殊符号，还未完全注释清楚。
宣靖只是悄然之中目不转睛，对着陆汀的背影端详。
郁宁与宣靖的学生工位并无间隔，郁宁也察觉宣靖于此聚气凝神，沉浸在端详陆汀中。
郁宁临近，宣靖都不为所知。
郁宁将肩膀贴近宣靖，而视线顺着宣靖的眼神路线，锁定到陆汀。郁宁轻声问：“昨天了解得怎么样？”
宣靖恍惚扭头：“什么？”
郁宁望向宣靖，又用神情示意陆汀，问：“现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陆汀，昨天他哥告诉我了。”
“也知道那是他哥了，是有了解一些。”
宣靖陡转为睥睨不忍：“也知道你们是表兄弟的关系了。”宣靖倒盖着不得意的难堪模样。
“我说的没错吧。”郁宁气定神闲。
宣靖细揣文字表述，郁宁和陆汀、陆泽和陆汀，这两段关系确实是同一性质的关系。
郁宁继续了解：“后来有在侍者身上了解到什么吗？”
“没什么，你们不是不让说吗？”宣靖直言而道。
“想知道直接问我，我知道的也比较多，也贴近事实。”
宣靖听闻对关系推进的殷实力量，他对视郁宁，却缄口漠声。
关于对陆汀人物形象的解读，宣靖昨夜得到了林林总总的信息总结。宣靖此时头脑也并非芜杂，只是空白漫延而出，说明对“可能”的填写是大片发散。
宛若宣靖此时对视陆汀的神情空白，对空白未下笔是因为有情感在寄托，却难以名状。
宣靖暂且不挣扎这份虚无，对于自己对陆汀的过度僭越，他尚存羞愧之心。
宣靖将话题偏移：“后来你们家那位侍者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您都发话了，敢怎么样。”
郁宁言辞中的戏称却竖起宣靖的威严，郁宁也着实领会宣靖用意，事件便依着对方的信任感而落终。
两人心照不宣继续端详陆汀。
此时的陆汀已经在核对信息，配合项目的信息收集工作，落座在椅凳上。
这时，吵闹的物件和疲乏的粗气踏入工作处之内，有人混着体力活到办公区。
声响之下，大家的工作氛围均松懈而下。
而陆汀只是无动于衷地填写表格。
直至不明的问候丢向陆汀：“同学，你也是项目的吗？帮忙一起搬一下吧。”
陆汀却岿然不动地冷言：“这是我需要负责的工作吗？。”
场面寂静而下。
对接陆汀信息的同学懦懦说：“……不是吧。”
陆汀神情中是自由在徜徉：“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
场面的噤声确实有宣靖的屏气在贡献，无声由郁宁对资料的翻页声打断，郁宁是特地为陆汀转场。
而郁宁继续向宣靖低声而谈，甚至是忍俊不禁：“他哥说他就是人际交往上的毒瘤。”
宣靖的视线依旧在陆汀，陆汀已经继续低眸填写，他将本我和他我划分得泾渭分明。宣靖从未见过这般分明的界限。
而郁宁也没有解释他的作态，没有开拓。
在和谐与友善满溢的社会中，帮助和热忱似乎已经成为集体意识。陆汀却特立独行将个性叫板，抱歉的意味均不见丝毫。
郁宁也在在坦诚述说他漠然的禀性吗？
陆汀填好表格之后，也未感知唐突且难安，气定神闲再度向接待人确定是否对接完成。
陆汀将表格递上：“你好。”不愿多说任何。
“填好了是吗？”对接人也大致浏览，“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对接人倒是对陆汀热情：“对了，晚上七点是有交流会的哦。”
“好，谢谢。”
陆汀起身利落，离去果断。
没有继续残余对宣靖的角落留恋，但脑海中的停靠画面确实是宣靖。
陆汀这煞有介事表达自己冷酷的一面，倒好像刻意作态，冻结他和任何人的距离，包括他和宣靖的距离。
这又是松懈喜欢的办法之一。
陆汀下至楼梯，快步伐逐渐舒缓而下。
或许内心还是惧怕宣靖因此就悬起对他刻板印象。
但是陆汀的此做法是有理有据，倘若正如上述，就此便塑造刻板印象，那宣靖也着实不配陆汀喜欢了。
现在只是谁丢弃谁的角度罢了。
楼道回荡起第二人的步伐。
这急促的脚步声，陆汀可以想象是对他不留情面的谴责，也可能留下背后的指指点点，或者也只是别人生活轨迹的擦肩而过。
以上揣测，均是陆汀的一闪而过，只是不想被无聊的辩驳而侵扰，陆汀加促步伐离去。
直至于走出这栋楼，走出视野宽阔。
“陆汀。”
关于这声名字的呼唤，陆汀被倏地触动。
宣靖作为陆汀的短时心动者，陆汀被喜欢的牵引也至少会窥探宣靖，也至少熟谙他的音色，唯有这声呼唤无比陌生。
为何方才的猜测没有触及宣靖，陆汀记得宣靖有着井然有序的节奏，他庄重又体面，不会将近失态的模样。
所以陆汀的惊喜从未预想。
而回归名字的呼喊，这对于陆汀有特殊意义，像是真正打入陆汀世界的旗号高扬举起。
陆汀胸膛内被点起滚烫的温度，他不能保证滚烫局限于内心，不知是否漫上了脖颈和面颊，所以他只是将视线向斜后丢，
宣靖也只好望着陆汀的背影而道：“酒吧之后的事，不好意思。”
陆汀思忖了须臾，终究是带入了情绪。
“你为什么道歉，”陆汀回身诘问，“因为打破了你大少爷礼数有加的原则吗？所以现在给自己找一个弥补和安慰吗？”
宣靖习惯了隐晦且含蓄的表达，或者说每个人的欲望表达太肤浅，宣靖均可一一拆懈。可陆汀迂回曲折的言辞，他茫然失措。
陆汀明明语调轻轻，却又如同枪弹雨林，诘问直接穿透宣靖，宣靖思绪煞白，无言可应答。
陆汀继续给了宣靖空白期，以及自己再度解读自己的问语。
你是出于对自己的弥补，还是确实对我愧意有加？后者也只是虚无缥缈的点火点吧，点前者之火，心理负担的重点均前者吧。
陆汀没有等到宣靖的回应，他只好拾着失望扭身离去。
宣靖见此状却，表达倾泻而出：“很抱歉，我言语给你带来的负面情绪。”
陆汀不懂宣靖的用意了，像是不屈不挠的模样，像是不会善罢甘休，用最生硬的话编制情绪。
近距离的评判太感性太依靠感知觉，让陆汀想要匆促逃离，他惧怕思绪过热，被喜欢烧出猩红色的火势，让自己原地焚烧殆尽。
他就开始逃离，但他没察觉他只是逃离到一个不被容易宣靖发现的地方，而不是没有宣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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