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七 故意为之
没有人知道那本上古秘籍是如何的被销毁的。
在那之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上卷的内容里面到底记载的是什么玄而又玄的功法。
当然，除了李允云，以及创书者。
听到这里，杜衡忍不住说道:“那不一定啊，除了你高祖父和创书者知道上卷的内容之外，我觉得这世间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都知道。”
宋显允:“哦？请亮出你的高见。”
杜衡思索片刻，似乎对于他现在的一个猜测也不太确定。
在思考的过程中，杜衡将自己的指甲直接放在嘴里咬磨着也没发觉。
最后杜衡说道:“我认为是范派。事情一开始的时候，范派是最先知道上卷的内容的人啊，虽然他对你高祖父说他看不懂，但是你想想，一个自学成才，能独上汶山的人，他再没见识再不懂也不可能对上卷的内容一窍不通。”
“而且，”杜衡继续分析道，“最令人费解的就是，有太多巧合了。”
宋显允见杜衡此时此刻头脑灵活得仿佛开了光，分析事情来一套一套的，便暂时不出言阻止打断，让杜衡把自己的思路一一说出来。
杜衡:“范派恰好出现在雪山上，恰好你高祖父独自在雪山上修炼，而恰好那个范派是纯阴体，修炼不了书上记载的玄术，更是恰好的是虽然范派修不了，但是你高祖父的体质刚刚好就行，所有的恰好到最后就是让你高祖父修炼那上古玄术上卷。”
分析到这，杜衡激动的一拍大腿唰的站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如果是按照小人猜测的话，那个范派很明显就是拿着一个麻袋一步一步的把你高祖父给套进去。可是为什么他别人不找，就找你高祖父呢？”
这是一个疑惑点，杜衡顿了顿，在屋内来回踱步，“……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费尽心思靠近一个陌生的人，肯定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我很需要的东西……谷主，你家高祖父的体质范派很可能已经提前被范派知晓了，于是他就在雪山上扮猪吃老虎，引李前辈入套，因为他修不了上卷的功术。”
还没等宋显允回答，杜衡突然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胡乱地揉了揉，神情显得纠结。
也不知道杜衡这个时候思路拐到了哪里去，大概是行不通，想不通，他不在屋里踱步了，反而是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抱着自己的头，实力表演自闭。
他自言自语道:“可是范派费尽心思又能怎么样？他自己始终也修不了啊，即使是神功将成，那最后好处也是李前辈的，跟范派没有一铜钱关系，这样的话，岂不是落得为他人做新嫁娘的地步？益处在哪里呢？”
“还有，李前辈虽然修炼有所获益，但总体上是弊大于利，他的子孙们受到了反噬，一个接一个的早夭，如果当初是范派先修炼的话，也同样是落到如此的下场。范派若是知道，那他所图为何？还是说这其中反噬的后果他原先也不知道。”
“……”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杜衡已经把自己的缕缕青丝成功地挠成了一个“鸡窝”头。
见杜衡如此，宋显允走上前去把杜衡重新扶到座位上，将杜衡放到头上的手拿下来。
温言抚慰道:“你想的太复杂了，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交织在一起，不就乱了嘛。其实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因素。”
杜衡眼前一亮，“什么？”
“有上必有下，有阳必有阴。”宋显允言简意赅。
杜衡犹如醍醐灌顶，懂了。
既有上卷必有下卷，范派虽然修不了上卷阳功，但是他可以修炼下卷的阴术。
宋显允道:“杜衡你不是玄门中人自然不知晓，在我们玄道，有一门功法叫曲线助修。通俗一点说，就是`借腹生子""。”
杜衡:“借腹生子？”
宋显允:“是。能够起作用的媒介叫炉鼎。范派他纯阴体，天生练不了，可是若是能找到一个中和到阳灵之力的人，由其人过滤，之后范派再从中坐享其成，阴阳和调，不就一样还是可以修炼吗？”
杜衡乍舌，“这也太狼毒了，其心可诛。”
宋显允藏于袖子之下的双拳悄然攥紧，他接着说:“范派为了所找的炉鼎修炼的阳灵之力更纯，不惜寻找纯阳体来修炼，无论是纯阳还是纯阴体，本身都不适合，范派他这是在逆天而行！”
宋显允的先辈李允云和范派的前尘往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大体听下来，杜衡听懂了。
——原来，当年范派得到了一本上古秘籍，很有可能他当年拿的就是全本，既有上卷，也有下卷。
可是不管是上卷还是下卷，按照他个人原来的体质，都不适合去修炼。
可是，为了追求长生，范派不惜挺而走险。
他自己修炼下卷功术，至于上卷，则寻找一个合适的“炉鼎”去完成。
好巧不巧，让他遇上了李允云。
李允云作“炉鼎”，不仅仅可以用合适形容，其实就是绝佳的人选。
李允云本身就是纯阳体，再加之修炼上阳卷功术，过程中并无中和，二十多年下来，那岂有不遭到反噬之理？
一代接一代皆遭不幸，那谷主也是李允云的后辈，那岂不是……
想到这，杜衡一个激灵，阵阵恶寒爬到他的背脊。
杜衡眼圈都红了，他呆呆地看着宋显允的脸，眉头几乎快要打结。
宋显允见杜衡忽而愣住，什么都不干，就只是望着自己。
宋显允不明所以，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谷主拖着一身病体还在关心自己，杜衡不由得心头酸楚。
他瘪着嘴，哇的一声扑入宋显允的怀内，凄凉道:“谷主你不要再硬扛了(′;︵;`)，你现在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宋显允一时没有从他的话中反应过来。
宋显允不说话，杜衡更觉得酸楚了，嗷嗷悲嚎，“谷主你好好的一个人，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命不久矣了呢？！啊……我该怎么办……”
宋显允:“？？？谁，谁命不久矣了？”
杜衡的一嗓子嚎，把原本在床上睡得稀里糊涂的易朝澜给嚎醒。
易朝澜从床上蹦起，“谁命不久矣了？”
睡眼惺忪中，他抹了一把嘴边的哈喇子，对宋显允和杜衡说:“开席了没？可提前说好了啊，我要坐小孩那桌。”
搞了这么一通，宋显允总算给明白了，他不由哭笑不得。
宋显允:“杜衡你的小脑袋到底装了些什么？一言不合就说我快死了。”
杜衡依旧瘪着嘴，愁云满面:“谷主，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你就不要再强颜欢笑了，我都懂。”
话音刚落，杜衡的脑壳被宋显允不客气响亮地敲了一记。
杜衡“嗷”收住嘴。
委屈巴巴，小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呢。
【傻媳妇儿哎。】
宋显允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无奈，他“唉”了一声，解释高袓父李允云在鹿衔谷接下来的日子。
留在鹿衔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老谷主尽心尽力，研制着能破解阳灵之力反噬的解药，至于谷内的至宝鹿衔丹，老谷主是一点都没有吝啬，拿出来帮助李允云一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允云的曾孙一晃也已经二十多岁，活得比他爸爸，爷爷都长，不仅如此，还顺利的结婚生子，一家人和和美美。
李允云并不和他的曾孙同住，而是在鹿衔谷处偏僻后山的一洞顶闭关独居，平时并不常见人。
一个月只有两三天，曾孙把自己的一双小儿女送到山上陪陪太爷爷，听听太爷爷兴起时讲讲那遥远的故事，酣畅淋漓的江湖侠义故事……
不过唯有一点，李允云从不主动提起那本上古秘籍和范派。就算被问起，也只是寥寥的几句。
他虽不提，但是几代人的仇恨哪能说消就消，曾孙一直谨记着父辈的惨死，母亲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凄凉，没有忘记过。
把李允云有时候无意识说出关于范派的丁点消息，也一一记了下来。
包括那本上古秘籍第一章序的部分。
可惜，那本上古秘籍销毁得早，只能记住第一章的部分。
后来的后来，李允云有一天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自动修炼了，似乎已经达到了饱和的状态。
可是这不是一个停止，而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李允云发现自己的身体很难受，他必须要吸讷一定数量将死之人最后咽气死前的那一口气，这样才能稳住自己的狂嗓。
而且那一口气，不是随随便便将死之人的，一定要是生前蒙受不白之冤，或者是生前受到了欺负委屈，总之就是遭受到世间一切不公平的待遇的人，他们在临死前的最后那一口气。
初时，李允云走南闯北，行侠仗义，帮助人民，像恶人的那一口气收集并不难。
可是，相对于太平时代，去哪儿找那么难找的，还得有冤的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
到最后，难受到差点失去理智的时候，李允云在折磨中会生出那种希望别人不得好死的恶念。
这种恶念，李允云一旦清醒，都会不耻。
但是这种日子越来越多，李允云志高人清，忍受不了，便自杀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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