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原
两日之后。
炼器阁。
炼器阁位于麒麟山南面的一处小山之中，此山原本无名，自从百年前宗门之人在此地下数百丈处发现一处地火后，此山便被命名为南山，也有弟子称其为炼器山。
此山中建有一座炼器场所，名曰炼器阁。
今日是轮休日，赵喜便独自一人来到南山脚下，可能是因地火的缘故，南山附近的地面上少鲜有草木，显得有些荒凉。
赵喜走到山下时，便望见山门之外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此人应是这守山之人，他穿着黄色道袍翘着二郎腿坐在山门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赵喜走向前去见礼。
“见过师兄。”
那男子闻言坐起身来，然后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喜问道：
“这位师弟如何称呼？师承哪位师叔啊？”
赵喜如实回答。
男子听后顿失兴趣，嘴角咧了咧，随后便重新翘起了二郎腿，不再言语。
“劳烦师兄，师弟我想去炼器阁中修行，可否通融一下？”
赵喜只好硬着头皮拱手问道，因他在宗门手册上读到过，门内弟子凭借弟子令牌是可以前往炼器阁参观打坐的，只要不进入炼器之地便可。
“一块灵石。”
男子尖锐的声音传来。
“灵石？”
赵喜哪里来什么灵石，他入门课还未结束，而宗门内只有踏入炼气四层的弟子每月才能从宗门的管事阁处领取一块灵石，同时还需要完成宗门派发的任务。
见赵喜还楞在哪里不说话，男子觉得有些厌烦。
“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呆着去，这炼器阁乃是宗门重地，岂是谁都能来修行的，莫要站在这儿碍事儿。”
男子转着脚掌，摆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赵喜说道。
赵喜有些愤怒，不过想到自己才来宗门没多久，也害怕闹出什么事来，只好无奈离去。
不过他没有走很远，而是来到南山附近的一块山窝处，找了个干净的空地，盘腿打坐起来。
一个时辰后，赵喜失望的睁开了眼，他在这里吐纳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吸取到任何火灵气，就连其他属性的灵气也十分稀少。
无可奈何，赵喜只好前去藏经阁。
来到了藏经阁并出示了弟子令牌后，赵喜便进到了藏经阁的第一层。
宗门的藏经阁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对宗门内所有的正式弟子开放，其内存放着大量的修真游记，儒道书经和杂文野史。至于第二层第三层存放的是什么，赵喜也不知晓，这两层只对炼气中期与炼气后期的弟子开放，听吕良说应该是修炼功法和术法典籍之类。
抱着一丝希望，赵喜希望能在第一层找到一些关于五行灵气的典籍。
在藏经阁呆了整整大半日，赵喜翻阅了数百本书册，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灵气介绍的书籍。而且这里存放在大多数是凡间的一些儒教和道教的经书，还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修真游记。
赵喜就发现了一本非常有趣的修真游记，叫做骑鱼遨海记。
这本游记讲述了一个自称为骑鱼道人的修士误打误撞闯入了一片神秘海域，而这片海域中发生着许许多多奇异之事，道人说他曾遇见过如小山一般的巨蚌，还有貌若人形的鲛人与食人的八爪妖兽。
除此之外，书中还描述了他与龙女的一段凄美恋情。
最让赵喜惊奇的是，书中描述这片海域每过百年便会爆发一次海底乱流，这乱流自深海的海眼处而来，每次乱流爆发之时，都会有无数奇珍异宝从海眼中飞出，这些异宝传说是仙人的遗宝，若能得到便能结上仙缘，甚至于白日飞升。
这段奇异的描述，看的赵喜连连咋舌，心中顿生猎奇之心，恨不得也亲自前往，寻觅仙缘。不过他转念一想，此书或许只是他人杜撰，倒也不能当真。
在藏经阁中一无所获后，赵喜只好返回住处继续修炼。
回到住处后，赵喜便开始打坐吐纳起来，一个时辰后，其丹田中水木灵力已然充盈。不过因为他目前才炼气一层，丹田中可容纳的灵力十分稀少，即便每次修炼，丹田中的灵力都会缓慢的增加，但因缺少金火灵力，始终无法达到炼气二层。
“若是我也有一个师尊，或许便没有那么难了吧？”
赵喜摇了摇头，赶快把这个气馁的念头甩了出去。
“看来，只能冒险一试了。”
赵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指环拿在手中。
嗡~
赵喜的意识再一次被吸入到指环之中。
灰色的天空，永恒的寂静，无穷无尽的石碑。
赵喜这一次不再犹豫，径直走到九方石台前，缓缓的坐了下去。
这是一处原始的大地，参天的巨树随处可见，各种奇异的野兽在荒原中穿梭嘶吼。
一个身着兽皮的少年蹲在一处乱石之间，他手持一块利石狠狠的砸在一只赤色六足的蜥蜴头上，然后他又用利石割开蜥蜴的喉咙，将嘴巴对准赤色蜥蜴的喉咙，大口大口的吮吸红色蜥蜴的血液。
便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九个太阳，它们急速的向大地坠落而来。只一瞬间，大地上所有活物死物皆被燃成灰烬，就连大地所在的整个行星也随即消散。
身着兽皮的少年静静地悬浮在寂静的星空之中，他的眼睛是一片赤色，乌黑的头发在九个太阳的火焰下来回舞动。
少年见九日袭来，也不慌张，只是眉头一皱，小小的双手飞快的掐出数个印决，口中突出一长串晦涩难懂的咒语。
随即，一只七彩流光的凰鸟扑嗦着从其中一个太阳中坠下。
少年在原处消失，刹那间来到那彩色凰鸟的头颅之上，只见他伸出手掌在凰鸟头颅上轻轻一拍。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凰鸟的身躯便轰然炸裂，金色的血液洒落在漆黑的时空之中。
一声苍老的叹息从九个太阳中传来。
“阿原，此事已成定局，禁台必须要守，你是躲不过去的。”
少年朝着太阳怒目而视，随即张开大口咆哮起来。
“老子不服！”
“老子不服！”
少年愤怒的咆哮湮灭在星辰之间。
一条条漆黑如墨的黑锁链从时空中钻出，迅速的缠上少年的身躯。
“给老子断！”
只见少年全身燃为赤色，双手抓住锁链，猛然扯断。但锁链好似无穷无尽，又有新的锁链从时空中钻出，少年的手脚和脖子全部被缠绕。
伴随着少年愤怒的咒骂声，少年的身躯被锁链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一万年，不会太久。”
九个太阳中，又传来一声喃喃。
灰色寂静的禁碑天地中。
兽皮少年孤独的坐在禁台上，他转动着手掌，一块块石碑从碑林中飞出，落在他的掌心。
“生死禁”
“真假禁”
“因果禁”
“轮回禁？有些意思。”
少年看完石碑上禁制，便屈指一弹，那块石碑便又飞回了碑林之中。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名叫阿原的少年，就这般枯坐在禁台之上，与无数的禁碑相伴。
千年后某一日。
原本灰色的禁碑天空忽然被斩出一道裂口，一道金芒透过裂口直抵少年的胸口而去。
“哼。”
少年轻哼一声，头也没抬，只见他屈指一弹，碑林中一块数百丈的石碑拔地而起，随后化作一扇巨型石门朝金芒而去。
“铛！”
金芒砍在石门上，倏然消散，而石门完好无损。
天空的裂缝渐渐愈合，禁碑飞回原处。
之后每逢千年，便有一次相同的情景发生，或是剑芒，或铜镜，或羽毛，或水滴，但从未碰到过兽皮少年。
直至万年后的某一日，灰色的天空忽然被一种黑色的焰火灼出一个大窟窿。
兽皮少年终于抬起头。
只见一只巨大无比黑色手指，从虚空中陡然落下，直直的朝兽皮少年按来。
少年双手刹那间掐出无数印决，赤红的双目中留下两行血泪。
“轰隆”
黑色巨指猛然一顿，指尖开始破碎，但数息之后仍然朝兽皮少年落下。
少年猛然起身，将手掌朝着坐下的那个古朴的如稚童涂鸦的“禁”字上狠狠一按。
九座巨型石碑的其中一座忽然震颤起来。
少年双目中血泪落在禁台上，但那座巨型石碑好似不愿被他驱使，虽然剧烈震颤但仍死死的立在大地之上。
眼看黑色巨指马上就要落下。
“也罢！”
兽皮少年忽然收回手掌，重新坐在禁台上，双手在胸前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
“九老，你竟然骗老子，没有禁灵，老子根本无法驱使仙碑！”
咒骂了一声后，他又望着那根向自己碾压而来的巨指。
“入你娘的，老子就算形神俱灭也要留下你这一指，还有九老，别让老子有重生之机，若不然老子下次定然要撒泡尿在尔等头上。”
“仙碑，老子的道果，你可以拿去！我只要你斩断这杂种的手，把禁碑之地给老子封死。”
“老子不服！”
“老子不服啊！”
兽皮少年怒不可遏的咆哮着，但下一刻其身躯却刹那间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消散在禁台之上。
只剩下一颗泛着翠绿的果子，悬在禁台的上空。
黑色巨指急速的朝这禁台而来。
噗呲一声。
只见原先那座不愿被驱使的巨型禁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黑色巨指一斩而下，巨指应声而断。
但下一瞬间断裂的巨指却化作一道黑芒朝着禁碑天外激射而去，只可惜，青色流光速度更快，转眼间就追上断指并将其吞入流光之中。
最后，青色流光释放出大量的青色符文，这些符文很快便将虚空中的焰火吞噬。
禁碑之地的天空又恢复了原样。
而禁台之上的那枚翠绿果实，最终被那座仙碑收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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