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就是的大冤种
是夜，繁星伴月，将天幕缀的深邃。
夜晚本该是静的，但海都却不愿遵循这亘古的自然法则，华灯初上，纸醉金迷，流光溢彩，灯红酒绿
哗啦！
玻璃尖锐的破碎声吸引了路边烧烤的醉汉，寻声看去，一道瘦弱身影夺窗而出，在地上打了个滚，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护的紧实，起身后毫不犹豫拔腿便跑！
“小王八蛋！年纪不大就学了偷鸡摸狗！”店的老板追出来骂道，手中捏着的账簿也被顺手用来撒气，砸向了那边。
眼见那小乞丐身影已经跑远，自己挺着大肚腩，定是追不上，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的去捡回账簿，留下一声“真晦气！”
“老板！再来一打酒！”有客人吆喝。
“来嘞来嘞！”
“给你！”
公园的躺椅上，一老头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破烂不堪，就是躺的还算惬意，看到小乞丐扔过来的烧鸡，两眼瞬间闪起精光。
“没拿酒么？”随手撕下鸡腿便咬，也没有想要分给小乞丐的意思。
“我有尿，你喝么？”少年白了他一眼，随便找了棵树下倚坐。
“怎么说话呢？”老头见少年不理会，也没继续自讨没趣，继续吃着手中美味。
不多时，一整只烧鸡变作枯骨，老头掰了根细的用来剔牙，看着一旁望天发呆的小乞丐。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吃完了？吃完了教我练剑！”
我叫黎洛，十六岁，是个小乞丐，也没什么本事，就是跑得快，偷了吃的没人追的上。
我想学武，刀枪棍戟，什么都行，可没有钱，没人愿意教我。
“一个小乞丐，学什么武？不如学一门手艺活下去！”有好心人劝我。
但我不愿！我就要学武！非是什么武侠梦，而是我要报仇！
说来也是挺可笑的，怀着这满心的仇恨，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
不知道又如何，我一定要变强，然后将那毁了我生活的村子，夺走我亲人性命，拿走我一切的仇人一个个揪出来！
那时我非常的迷惘，焦急
对自己感到愤怒，与失望！
曾经的一切，是多么的耀眼，温馨
父亲，母亲，姐姐，风炎哥，王伯以及整个镇子上，那些陪伴自己度过了童年的人们
然而那一段璀璨的岁月，都随着那声枪响而结束
那被点燃的星星之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化作巨大无比的火焰！
那本应无可取代，弥足珍贵，且仍将继续下去的属于我们的时光，所珍视的一切，都遭受到了这烈焰的吞噬，仿佛化作灰烬。
而我，只能一面受到那找不到出口的念头，以及自己无力的苛责，一面不断设法对抗心中熊熊燃烧着的烈焰
命运还算不错，让我遇到了这老疯子，他不疯癫，只是我喜欢这么叫他。
他懂剑术，好像还挺厉害的，有一把周身散露淡紫色的光辉的宝剑，很好看，也不知道值不值钱，不过这都不重要，每天给他搞只鸡来，他就愿意教我，很划算不是么？
我问过他，既然会武，为何不找个体面点的工作，帝国尚武，强者自有归宿。
他倒是以一个懒字全部推掉，跟我说，只要教我剑术，就每天能吃到一只鸡，很划算不是么？
我无言以对，人各有志吧。
不知不觉也跟他漂泊了一年。
我的剑术到了什么地步不得而知，倒是见了不少以前完全没有机会接触的事物。
吾辈武者，当心怀天下，为国为民！
口号喊的要响亮，所以去偷山匪库的脏款就没有负担！
这老疯子确实厉害，每每被发现，总能带着我逃掉，游刃有余！
偷来的钱，他不让我碰，也不知道用在了哪，我还是得每天去偷鸡。
直到半年多前，我发现了他除了吃鸡以外的另一嗜好，便是去那胭粉地寻花问柳，也不僭越，就单是看着，点上一盘花生米，一壶烈酒，独自啜饮。
那次被我发现，我当然愤怒！
我也是拼着性命和你去抠那山匪的窝，结果你自己在这享乐！？
于是不由分说的冲了进去，他倒是淡定，给我也点了一壶烈酒，撒了小费平息事端，临了一摆手“接着奏乐，接着舞！”
荒唐！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这帝国律法，在老疯子这里全然不适用，那也是我第一次喝酒，辛辣，难以入喉，我不理解为何那么多人会喜欢这东西。
可偏偏尝的多了，自己也不自觉的好了这口，有些奇妙。
日子总还要过，说实话，自从一年前那夜，我整个人都变了，不爱说话，有些抑郁，整夜整夜的做着噩梦，整个人昏昏沉沉，油盐不进，偏偏遇到这老疯子后，跟他一起胡闹一般的活着，倒是让我找回了些许自我，或许是他的剑术给了我希望吧！
偷窥，寻花柳，掏贼窝，算卦，测字，驱鬼，求雨。
一年的时间，绝对算是精彩的人生了吧！？
而我曾经一个男爵长子，渐渐的与这昏暗的世道相连，融入了名为现实的怒涛之中，和这老疯子一起艰难又精彩的活着，唯独没有忘却的，就是心中那团时刻燃烧着，叫做仇恨的火焰！
抽、砍、提、扫、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撩。
剑术的基础式，黎洛练了半年有余，用老疯子的话说，武者的根基尤为重要，甚至关乎此生成就。
平日里不靠谱的老疯子，教起剑术，完全变了个人，一个动作一个姿势不到位，都要重新演练，严厉苛刻。
“这流派是我创的，没啥名气，你先练着。”
老疯子传了一套剑招，也没个名字，用他的话说，这套剑招，较之帝国最强的两份剑术传承，九叶和天凰也不遑多让，或许尤有胜之！
“吹牛！”这是黎洛的第一想法，九叶剑，天凰剑，八百年传承，你随便创法，就要去碰瓷这般剑术，面皮是真的够厚！
不信归不信，至少当前对于黎洛来说，只有这一剑可学，何必挑剔？
兜兜转转两年半，黎洛和老疯子几乎走了大半个帝国，吃过各地的鸡，喝过多样的酒，钱是一分没得剩。
这日清晨，睡在桥下的黎洛被吵醒。
“老疯子，走了走了，天亮了。”
如往常一般的吆喝，却没有得到往常一般的回答。
“恩？”转头看去，原本老疯子躺着的铺盖还在原地，人却不见了影子。
“这么难得？他会早起？”黎洛疑惑，却看到那铺盖上留下的一条，已经老疯子从不让自己碰的那把剑。
“小子，两年半时间，谢谢你的鸡了，你我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日后相见，你叫我声师傅也是应该。”
黎洛打开纸条。
“什么叫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还叫你师傅？想的倒是美。”嘴里说着，心头却是一紧！
这是…告别信？
黎洛继续往下读。
“此次不告而别，了断红尘事，为师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一把剑，一张卡，算是见面礼，拜师礼，饯别礼…”
“切记凡事不可急躁，你心中恨意深重，这会成为你的掣肘，需时刻警醒自身，不可放纵仇恨滋生…”
“哦，对了，若执意探寻真相，可先去云端高武，或可接触之…”
“勿念。”
没有署名，只有很简短的几句话。
黎洛看着留下的剑，以及纸条下的卡片，心中五味杂陈。
这剑…教导自己剑术时，都不许自己触碰半分，只能用那柳枝木条代替，足可看出这剑对于老疯子来说十分重要，竟留给了自己？
黎洛起身，找了所银行，将那卡片插入。
显示的是一份财产让渡书！
两年半的时间，黎洛也是个成年的小帅哥了，帝国律法，可以继承财产。
“喂喂，真的假的？”
黎洛惊讶，老疯子有多少钱，自己不知道，但自己这两年跟着他，山匪海盗毛贼窝可是掏了不少，定不是个小数目！
眼眶不自觉的泛红，黎洛有些感动…
这老疯子，临了离开，给自己来这一手！
翻看下来，却是如此，按下指纹，财产便尽数转移，归到黎洛名下。
“百多万？果然不少…”
黎洛犹豫，但一来这也算是老疯子的心意，现在自己确实身无分文，与老疯子这段日子，向来都是吃了这顿不想下顿，走一步算一步。
二来老疯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让黎洛十分在意。
真相，何意？自己并没有和老疯子说起过自己的过去。
难道这老家伙可以看穿人心？
黎洛想不通。
至于云端高武，黎洛自然知晓。
帝国最高学府，年轻武者向往的圣地。
如果自己进到那里，接触到真相的可能性着实不低！
历来从云端出来的学子，不论最终选择哪一行业，抛去死于非命的情况，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并且旧都期间就会解除各大帝国高层，政府官员，军队大佬，乃至皇族！
这样的人脉地位，令黎洛心动，自家村镇的结局，被帝国冠上山中雪崩这样的意外而深埋，黎洛不理解！
正想着，账户上突然弹出的消息打断了黎洛的思绪。
欠条
两个醒目的大字印在上面，黎洛下意识的翻看。
“我焯！”下一秒，银行内传出少年疯也似的怒吼！
“一二三四你大爷！”本来感动莫名的黎洛仿若在这一刻挨了一巴掌！
自己怎么就信了那个老不死？
自己在这感动个屁！？
留下二百多万的现金不假，特么的这六千多万的欠款是几个意思？
这老疯子，亏自己还在为他担心，结果居然给自己挖坑，想到刚刚毫无防备的按下指纹，黎洛只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银行内的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够呛，夺目看来。
黎洛刚要开骂，又一则消息弹出。
“好徒弟，别怪师傅，师傅也是没办法，债务在身，很多地方去不得，实在不方便，但你放心，给你留的宝剑绝对价值连城，你师兄他们可是很想要这把剑的，为师没舍得，现在留给你了，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显得生疏，反正如果你扛不住的时候，就去找你师兄师姐们，别人不识货，他们可是认得这把剑，可以帮你度过难关，就这样，有缘再见！笑脸！”
“”
“呵呵呵呵”说得好听，黎洛满头的黑线，没有这段话还好，看到这，只觉得胸腔快要爆炸！
老东西！你叫啥？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有几头牛？你说说说说说！
还师傅！我师你大爷！还找我师兄师姐，我连你叫啥都不知道！我他来来的知道谁是我师兄谁是我师姐！
还有，你也知道债务在身行动不便，那特么我现在怎么办？六千万啊那可是！你当是天地银行的账户么？
还让我去云端，我现在被你搞得都快去地府了！绝世大冤种，说的怕就是我吧！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只要智商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离开银行的一路，黎洛在心中默念，给自己洗脑。
正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还能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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