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也是。”
周衍捏着矿泉水瓶子递给她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进县城了。
昨天晚上折腾的时间有些迟，碍于见她父母，周衍不敢太晚，把人弄上车睡，她口水都流了一脸。
苏弥接过瓶子，还没醒神，灌了两口后胡乱的擦了嘴后有点放空的看了看外面。
他们驶进了一条商业街，生活气息很浓，来来往往的商贩和人流，玻璃倒影出周衍微微扬起的嘴角。
苏弥刚睡醒有点起床气，她伸手从中控台上捞了周衍的烟，从中间抽了一根，又熟练的去掏打火机。
啪——一声，火苗窜起，银色的方盖开了又关，苏弥不耐的吸了一口。
烟雾猛烈，和她平时抽的软烟不太一样，她一下子被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周衍见状连忙腾出一只手给她顺气，苏弥有点哀怨的看了一眼烟盒，上面写着两个小字。
玉溪。
这人还真的什么烈抽什么。
“烂毛病戒了。”周衍沉着脸训她。
苏弥死皮赖脸，不禁笑着摇着脑袋又重重吸了一口，还往他嘴巴边上送。
就是吃定他这会儿开车不能拿自己怎么办。
两个人一起去了超市，周衍少见的有点紧张，挑东西的过程中还看了她两眼。
“这个？”苏弥随便提起一个礼盒，打算询问一下他的意见。结果周衍直接一把拿过来，往购物车一放。
刚开始还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但凡苏弥碰过的和多看了两眼的东西，全部被他丢到了购物篮子里面，不一会儿，篮子已经被堆得满满的。
苏弥:
“周衍，你是去我家见我爸妈还是炫富的。”她有点无语，她可不想等会儿帮他提东西。
“放心，不让你提。”周衍知道她烂德行，凉凉瞥她一眼后又往篮子里扔了几盒酸奶。
苏弥：
被抓包有点心虚，她吐吐舌头。
他说完，又径直朝烘焙区走过去，苏弥不解。
“干嘛？”
周衍没回答她，自顾自地拎了两盒麻薯，往车子里面一丢。
苏弥看着他又帅又财大气粗的模样，一时间觉得他很可爱，忍不住上去狗腿了一下。
“男朋友，你这么有钱，以后能养我吗？”她眼睛亮晶晶，扒着人腰杆。
“不能。”
周衍一边扯掉她手，一边放到另一边牵着，笑笑，“再过几个月就没钱了。”
他地质申请队的文件下来了，是国外一个团队的，他当时在国外上学认识了不少这方面的朋友，算是走后门找了一个实习的机会。
本来地质勘测就是个需要实质性的工作，最重要的是经验，他也打算着这段时间把周曜公司的东西弄好之后，直接过去。
就是苏弥，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安顿她，还得再跟南平那边的朋友打声招呼。
苏弥以为他开玩笑，撅着嘴巴拉着他手臂。
“没钱也是你了，你跑不了。”
周衍失笑，刚想和她说自己那边的事，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氛围。
“周衍，你呢？”
他抬抬眼，反应过来她是问刚那个问题。
“我也是。”深褐色的眉眼笑得熠熠生辉，低声在她耳朵跟前开了个腔“就跟你一个人。”
苏弥听懂了，脸上一热，拧了一把他手臂，还是把话题扭正过来，问“为什么？”
周衍痛的抬了下眉毛，倒吸一口凉气，苏弥掐人一点都不手软，他安静了一会儿，才回答她。
“记得上次你让我养狗的时候说的话吗？”
苏弥茫然，“嗯？”
“我也不喜欢。”
他没头没脑的，苏弥却听懂了。
周衍和她一样，都不喜欢没有安全感的感情，都讨厌背叛。
他小时候失去父亲，跟着母亲改嫁，寄人篱下，压抑自己。靠着一套过硬的价值观，才没有让自己长歪。漫长的成长岁月中，永远都是飘飘荡荡，似浮萍一样的心境，哪怕从来不缺乏物质上的照拂，但是从心底也是没有安全感的。
碰见苏弥，可能是极少体会到完全被人需要和信任的感觉，才让他对这段感□□罢不能，致命伴的吸引和纠缠。
后来两个人再重逢，彼此与世界多年交手，麻木间也从未消磨掉这种感觉。
苏弥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是从来都不需要怀疑的。
就像是，我知道你需要我，也知道我会管你。
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不过可惜的事，这趟家长终究是没见成。
周衍在出超市的时候接到了贾铭嘉的电话，电话里似乎很着急，一向四平八稳的周衍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苏弥站在旁边，一边打着消消乐，一边预感有些事情会发生。
果不其然，周衍挂了电话，带点抱歉的朝她走来。
“我可能——”
“没事。”她赶在他之前说话，乖乖地朝他一笑，“到时候我回平城找你。”
周衍神色复杂，眼神见似有闪烁，他走过去，拥了拥她，一个吻落在了额头上。
“对不起，下次回来陪你见。”
送走了苏弥，他就一脚猛踩油门，神色冰凉的冲向和县的警察局。
贾铭嘉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过来的，他额头上还多了一层薄汗，打湿黑发，和过白的肤色形成了反差。
见到周衍后向来淡定的脸上多了点情绪，走到他面前，叫了声哥。
“怎么回事？”周衍脸色不太好。
“我舅舅的事。”贾铭嘉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又怕他不答应似的，“可能需要你帮忙。”
周衍一愣，手上钥匙咣啷响了一下，眉头锁了起来，后槽牙绷得绑紧，语气冷漠。
“贾俞祖？”
“又是那种事？”他说到后半段，声音掺杂了点怒意。
“不是不是。”明白过来他说的意思，贾铭嘉快速回道，“这次不是我舅舅，就是需要你做个证明。”
周衍听他稀里糊涂的说完，大致了解了个大概，才闭了闭眼，手捏了一下眉心，整个人藏不住的戾气和烦躁。
“知道了。”声音低沉。
贾铭嘉点点头，“这事儿也算是徐叔叔帮忙，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
周衍抬眉，看了一眼他，眼睛里是少见的冰冷和狠戾，停了一会儿，才又垂下眼，点了点头，说了句送你回。
贾铭嘉刚点头，就看见周衍极低的对着手机骂了句操。
简单做了保释后，贾俞祖人还要把流程走完，贾铭嘉要回平城上课，周衍甩出了徐父的名字，说了句晚上来接人，就带着贾铭嘉走了。
一路上他闯了几次红灯，心虚夹杂着烦躁熏红了眼，周衍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声在高速公路上震耳欲聋，看的人触目惊心。
浓重的夜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车窗上一一倒过，他手机上还不停的响起徐父和周曜交换打来的电话。
贾铭嘉适时闭嘴，不敢动弹，震动的频率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惹人烦躁。
车子快速驶过高速，到了一处凹路，周衍突然掉头驶进一处僻静的小道，紧急刹车。
停车的惯性把贾铭嘉一下次往前冲了一下，周衍浑身冷气，在夜色里轮廓锋利又冰冷，把头埋进了方向盘里。
贾铭嘉看着他，似乎又回到国外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周衍，周身都是狠戾和阴沉。
无声的风隔着一道窗，在车外刮得树枝乱飞，有点可怕的撕扯着树叶，来回晃荡，似鬼魅呲笑一般，在漆黑的路面上，被灯照的邪恶放肆。
车内寂静的可怕，两个男人陷入阴影当中，背影冷硬，死气沉沉。
好久，周衍才抬起头来，眼神疲倦，伸手接了电话。
“嗯。”
“知道了。”手机那边是徐父叮嘱的声音。
“最后一次。”周衍在夜色中开了口，“以后家族里的事儿。”
“我一个外人，不合适。”
他说完挂了电话。
高速上呼啸而过的冷风拍打着车窗，周衍一路无言。
手机不适时响起，周衍没管。
刚挂了那通电话，他想都不用想，这会儿许平枝会有多疯狂的想要找他算账。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第三次的时候，周衍直接对着一旁装死的贾铭嘉说了两个字儿。
“关了。”
贾铭嘉瞧他一眼，心里五味杂陈，伸手把手机长摁。
他知道周衍说的关了意思是关机，不是静音。
周衍就是这样，平常脾气好的不得了，触碰到底线起来一点面子都不会给。
不管对方是谁。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平城。
周衍在进城收费口把贾铭嘉放下来，少年清硕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长，他站在车边，万年清冷的气质此刻也被周衍的状态弄得有些无措。
他拧拧好看的眉眼，疏离见加了点病态的美感，有点担忧的对周衍开了开口。
“我舅舅——。”贾铭嘉想了想，还是换了名字。
“贾俞祖大概明天才能回来，哥你要是不愿意接他就让他自己回来。”
后半段话贾铭嘉声音软了下来，到底是年龄差距，半个男人和还在校园的少年区别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他一晚上说不出的心慌，思索了一会儿，才有点愧疚的开口。
“要是当时你没有碰见我”
“跟你没关系。”话没说完，周衍不耐的打断他，路灯隔着车窗把他脸上混不吝的味道衬得重了些，整个人多了几分痞气和薄情。
“赶紧回去。”他像是不愿意多费口舌，甩下一句话后直接转动方向盘，车子倏的一下飞出去，路边的野草被震弯了腰。
贾铭嘉看着空荡荡的马路，破天荒的吐了口沉沉的气，低声直接骂了句脏话，一脚踹在路边的隔挡板上。
铁板框框作响，少年清冷的眼角泛出点红血丝，他伸手拨了好几年没联系过的贾老爷子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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