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后悔

赖安的故事很简单，只是听的人却接受不了。

        赖安的父母在大学的时候相识、相爱，后来更是在大学一毕业，赖安父亲就不顾家人反对跟赖安母亲领证结婚。婚后不久赖安的母亲便辞去她在银行的工作，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

        后来赖家和徐家的家族联姻，让赖家如同平步青云，几年时间公司大肆发展，赖安的父亲也越来越忙，忙得无暇顾及家里的一切。赖安的母亲就是在这段时间出轨于小赖安游泳课的教练，也就是林诗墨的爸爸，两人被半路掉头回家取文件的赖安父亲捉奸在床。

        赖安眼神盯着某一处，像是陷入什么回忆里。他其实在见到林诗墨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谁了，她的眉眼跟那个男人的神似，那个被他母亲将其照片藏在手机壳后面的男人。太多个起身上厕所的夜晚，他都能见到母亲看着那小小的照片时而掩面而泣、时而出神发呆，完全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他俩的奸情被发现后，我妈就提出离婚了，她要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她连我都不要了，一心就想追寻她所谓的爱情，”说到痛心处，赖安语气稍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可是你猜怎么着？”

        林诗墨低垂眼帘，喉咙间滚动着难以出口的话语，哽咽间，声音又轻又细，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变得艰难无比。

        “我知道他把责任推卸给了你妈妈，说都是你妈妈勾引的他，可是那会儿我妈妈怀着我，他再怎么不好也不能抛弃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啊！”

        “你替你爸爸委屈，我不委屈嘛？我也委屈！我不仅自己委屈，我还替我那从未与我谋面难产而死的妈妈感到委屈与悲哀！"

        “是，我爸爸是破坏了你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怪你妈妈害死了我妈妈，让我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你至少有完整的家庭，有爱你的家人，可是我的存在在我爸爸眼里就是他生活的累赘！我不仅没有妈妈爱，我还没有爸爸疼！”

        “可是我有什么错呢？凭什么同样都是受害者，我却要受你指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越抹越多。

        赖安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眸子微眯，又哼出一声讥讽的轻笑，“我妈妈害死你妈妈？林诗墨你连这种血口喷人的话都说得出口？a城每年那么多难产去世的人，这你都能怪到我妈妈头上？”

        当年赖安父亲不同意离婚，为了让他母亲断了念想，大费周章半年多的时间将企业转移到了法国，举家搬迁到那个她母亲心里的浪漫都市，到了那边赖安父亲更是每天都要抽空陪伴家人，就为了让他母亲回心转意。

        赖安想想就觉得可笑，受害者居然要向施罪者赎罪，果然爱是最没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你妈妈把她跟我爸爸在一起的那些照片寄给我妈妈，我妈妈就不会受刺激动了胎气，更不会在生产时精神状态不好，用力不当而引发难产，”诗墨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下，如易碎的玻璃，脆弱而无助，“你说，我又该怨谁？”

        赖安只觉得心中一紧，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整个人变得紧张不安起来，那会儿他才三岁，很多事情或在记忆里搁浅，或根本不知道是否发生过。

        他突然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本就是上一辈们之间的恩怨，他不应该口无遮拦欺负小姑娘。

        就像她所说的，她有什么错呢？大家都是受害者，谁又比谁高贵了？

        “赖安，”她仰头叫他，极勉强地扬起唇角笑了笑，音色哽咽，“就像你说的，我真的好傻，如果早一点知道我们是这种不堪的关系，我就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缠着你了。”

        赖安双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头，目光死死盯着她，“你后悔了？”

        诗墨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般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皱眉道：“你应该一直觉得认识我挺晦气的，那从此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恶心了，你也就当不认识我好了。”

        赖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听着林诗墨说那些话，心仿佛被刀子搅动一般，痛的难以呼吸。

        林诗墨怔怔望着他的方向，泪倏地又从眼里流下，呆若木鸡般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久好久，至到下课铃响起，一群人勾肩搭背、手挽着手的推开洗手间的门陆陆续续的走进来时，她才如梦初醒般缓过劲儿来。

        芸荔拽着言染气冲冲的往运动器材处那边走，“徐言染，你说顾辰夕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竟然无视我们！”她停下脚步，终于忍无可忍似得询问言染，言染耸耸肩表示并不知晓。

        芸荔气的直跺脚，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这么被一个人无视过。

        言染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逗乐了，好笑着用食指戳了戳她脑壳，云淡风轻的说：“我们又没有资格管顾辰夕的人际关系，他想跟谁交朋友就跟谁交朋友喽。”

        芸荔忍不住吐槽道：“哎哟哎哟，瞧瞧你那大方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内心比我还生气吧！”

        芸荔和言染幼儿园就开始一起玩了，言染内心的小九九她最清楚不过了。

        言染反唇相讥：“那又如何，我跟顾辰夕比凉白开还要纯洁的关系，你就别再想入非非了。”

        她们就是在这唇枪舌战中，眼尖的瞄到林诗墨失魂落魄的从学生洗手间内走出来。

        她像是没有感情的洋娃娃，黯淡无神的目光吓得言染和芸荔赶紧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紧紧抱住她。

        诗墨像是终于得救的溺水的人儿，惶恐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眼泪像是不要钱似得不停的掉。

        芸荔一改昔日里的嚣张跋扈，温柔的拍打着诗墨的后背。

        言染盲猜是自家哥哥欺负林诗墨了，柔声安慰她：“诗墨啊，别哭了好不好？赖安这么可恶的人，你不要喜欢了，让他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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