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礼物
江春水站在校门口旁边，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进出校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早就已经到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衣，下身一条深蓝色及膝牛仔裙。托姜渝的福，她甚至难得的化了个全妆，就连头发都认真的打理了一遍。
她临走前，姜渝明显对自己的成品很满意：“很好，漂亮了不少，又没有什么暴露的地方。”
江春水杏眼一弯，讨好道：“全靠美丽动人的姜渝公主了。”
“错，请叫我女王。”姜渝又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你背什么包？”
江春水一愣，说实话，她平时上课背的包包，这学期不怎么上课之后，已经不知道被她塞到了哪里去。
姜渝看着她踌躇的样子，犹豫了一会，最后下定了决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颤颤巍巍将自己的新包包贡献了出来。
“春水啊，日后发达了可一定别忘了我。”姜渝痛心疾首，一边说着，眼睛一直没从手里的包包上移开。
江春水虔诚地从姜渝手里拿过包，许下保证：“女王大人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它。”
姜渝哀怨的看她一眼，最终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真不用我陪你去？”
江春水挥挥手，她是去约会，又不是找人掐架，不需要人陪。
“那你一定看准了，他要是不老实，动手动脚的，你就拿包砸他，别跟他斗狠啊宝贝，砸完就跑。有事立马联系我。”
姜渝莫名有种自己白菜要被猪拱了，还是白菜主动求拱的感觉。
江春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飘飘然出了门，美妙的爱情，我来了。
等她到校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足足20分钟。
江春水无聊的踱步，时不时看下手机。
“抱歉，等久了吧。”
江春水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男人正含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江春水慌忙解释，她看下时间，这人是提前了十分钟来的。
宋明清着实没想到女孩竟然比自己来的还早，他停车的时候就看到女孩在校门百无聊赖的晃着。
六月的午后已经热得让人难耐，女孩穿的并不清凉，但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不好再让人多等，停好车，他便快步往校门走去。
宋明清笑了笑：“那也是我来晚了。”顿了顿，“热了吧。我的车就停在路边，先上车凉快一下再商量去哪？”他善意的发出邀请。
江春水听到凉快两个字，瞬间就想歪了。
她这么敏感，还得归功于临出门时姜渝耳提面命的提醒。在车上的话，打人不好施展吧。
这么想着，可当她看到对方清亮的眼眸时，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所以，没出息说的就是江春水这类人。
此刻没出息的江春水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宋明清点了几下车载屏幕，打开了空调。舒缓的凉意袭来，江春水有些发懵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
清醒之后，面对的就是安静的狭小空间。
“我们，待会去哪？”江春水决定打破尴尬。
宋明清感觉到女孩的紧张，有点后悔是不是不该直接带她上车。毕竟，只有两个人的密封空间，女孩子面对一个只见过一次的异性，肯定会紧张和害怕。
可是，女孩穿得并不清凉，脸明显已经热得发红。
宋明清无奈，只能特意当着女孩的面将自动锁上的车门解锁，试图缓解一下女孩的紧张。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我订了晚上吃饭的地方。下午的时间交给你决定。”
江春水思索一下，试探开口，“要不，去射箭？你会射箭吗？”
宋明清一愣，心底略微有些诧异，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温和，“可以。你有去过的射箭馆推荐吗？”
江春水直接向前倾身，纤细的手机在车载屏幕上点了几下，在导航里输入了一个地址，“去这吧。”
她转过头，却发现男人正怔愣的看着她。察觉到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她迟疑的开口：“抱歉，我没想太多，怕你不知道这个地方，直接动了你的车……”说着，身体默默移回原来的距离。
“没关系。你，系好安全带。”宋明清反应过来，女孩突然靠近的瞬间，他难得的忘了反应，甚至嗅到了女孩秀发在他脸侧散开时的芬香。
“你射箭怎么样？我之前跟我朋友去的最多的射箭馆就是这家了，装潢非常好。”女孩开始找话。
宋明清挑了挑眉，现实中的她，到比网上活泼了不少，起码，聊天没那么生硬了。
“一般水平吧。我好久没玩了。”宋明清缓缓将车开出去。
“那没事，手生了玩一会就有感觉了。”江春水大言不惭，“全忘了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宋明清闻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笑意盈盈，透亮的眼里盛满了天真。
“那待会，请女朋友多多指教了。”
江春水原本雀跃的心情，在听到宋明清略显挑逗的称呼时，瞬间端正了身子。她巴巴回了一句，“客气了……男…宋学长。”
原谅她，当着面她无论如何喊不出男朋友这个称呼。
“叫我宋明清就行，叫学长会把我叫老。”
江春水心想，老男人的心理这么脆弱，叫个学长还能把人叫老了？不过她尊重理解他的敏感，不让叫她就不叫了。
“好的，宋…明清。”江春水表示自己很上道，但是两人之间的气场明显不一样，突然叫他名字，她还是有些含糊。
“嗯。你的名字，江春水，有什么典故吗？”宋明清想到她的名字，不自觉问出口。
他话音刚落，满头思绪的江春水当场死机。
果然，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吗？
此刻，江春水唯一庆幸的就是，姜渝不在现场。
“是韦庄的《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里面有句，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我还有个妹妹叫江雨眠。”江春水老爹随性的一句诗意大发，需要她用一生的时间去治愈。
那就不要怪她自由发挥了。
宋明清看她一眼，女孩脸上有丝严肃，他瞬间就对她的解释起了怀疑。
正常人解释自己的名字，哪有这么苦大仇深。
结合她的姓，宋明清大概率能判断她的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了。至于妹妹的名字，倒是真有可能来自这首诗。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就连妹妹，都是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女孩随口乱编的。
“春水，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名字。你的父母大概是想让你这一生都无忧无灾，远离愁苦。”宋明清眼里闪烁着的温柔，让江春水有一丝的错愕。
“啊哈哈哈…可能是吧。”江春水心想，这可真是他想多了。
她完全没听懂宋明清话里隐晦的深意，只是应和着他的话，毕竟，她不会拒绝，有人把她的名字解释的这么温情。
宋明清开车很平稳，江春水甚至有点困意，从早上到现在，她一直都没能歇口气。
想到这，她一个惊醒。
她打开身前的包，小心的从里面拿着什么。怕撑坏包的边缘，她的动作很轻。
宋明清在她刚拿东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看出来女孩竭力护着挎包的样子，他笑问：“是新买的包吗？”
江春水一愣，点点头又摇摇头，怕他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补充道：“确实是新买的，不过不是我的，是我朋友借给我背的。”她诚实的过分，完全没意识到，她这么说就相当于宋明清当着她的面承认，他现在开的车是租的。
宋明清一愣，他怕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他无奈的笑了一下，“那你的这个朋友很仗义。”
江春水点点头，确实，姜渝一直对她很仗义。
她要拿的东西有点大，磨蹭了一会才取出来。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礼盒，被她拿在手上。
将东西拿到手上之后，她却再没了动静。
宋明清看了一眼，没搞清楚女孩这一系列动作到底是要干嘛。
一个拐弯之后，两人到达目的地。江春水指着前面一家店说到了。宋明清观察了一下周围，将车停在了路边。
“第一次见面，不知道准备什么好，给你带了个小礼物。”车刚停稳，江春水便把蓝色盒子捧到了宋明清面前。
“刚见面的时候把这事给忘了，路上才想起来。你看看喜不喜欢。”江春水一脸笑意。
宋明清却是整个愣在了原地。
第一次见面就被女生送礼物这事，他着实是没想到的。
眼前这个人笑得灿烂，捧着礼物满心期待的看着他，宋明清顿了顿，伸手接过了礼盒。
打开盖子，引入眼帘的是一条墨蓝色的领带。
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试图掩盖自己的无措，然后回道：“谢谢，我很喜欢。”
江春水笑了笑，“你喜欢就好。我今天上午在店里，一眼就看中了这条。”
昨晚临睡前，她突然想到，情侣之间在重要的节日或者一般会互送礼物，明天是俩人的第一次约会，她得表示表示吧。
于是今天一大早，她便拖着半死不活的姜渝出了门。
在得知要给宋明清买礼物的时候，姜渝宛如一条被踩中了尾巴的猫。
“礼物？第一次见面你就要送他礼物？！你钱多烧的慌吗？”姜渝完全无法接受，恋爱白痴也不是这么白痴的。
“情侣之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江春水实战为零，但理论经验绝对不匮乏。
“正常个大头鬼，你俩算正常情侣吗？”
“你就说你陪不陪我吧。”
“……陪！我倒要看看你能为男人倒贴到什么程度。”姜渝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切齿的应下。
进了商场，江春水直奔二楼。自家老妈每次给她亲爹挑生日礼物的时候，都会固定那一个牌子。多少年下来，江爸手里已经攒了这个品牌一系列的领带。
江春水看到熟悉的店名，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还没等姜渝反应过来，她扫一眼玻璃柜台，手指着其中一条领带对销售说：“这个，麻烦给我看一下。”
江春水动作干脆利落，销售直觉今天会遇到个财大气粗的，连忙将领带取出来拿给人看。
江春水接过来看了两眼，便直接让柜员包起来，然后在姜渝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麻溜的付钱走人。
姜渝愣愣地问，“这领带多少钱？”
江春水看着手里的礼盒，含糊道：“没多少钱。”她是按照自己老妈给她爸买领带的价位挑的。虽然，这花了她近小半个月的生活费。
姜渝一把夺过盒子，“我有眼会看，这个牌子就没有便宜货。”
“好啊江春水，一个男人，才见过一次，你就舍得为他掏心掏肺了。我跟了你三年，过生日也只舍得问你要一瓶粉底液……”
江春水无情地打断她，“你那瓶粉底液，我自己都舍不得买来用。再说，这可是我的初恋，我为我的初恋花点钱怎么了？”
姜渝被噎了一下，还是一脸愤愤不平，“就算这样，你给他带了礼物，他能给你带吗？”
江春水倒是没想到这个，“我管他呢，我送他是表达我的心意。”
姜渝仰天一叹，这哪是自家的白菜被猪拱，这分明是自家的白菜主动往猪嘴里跑。
江春水见宋明清喜欢她挑的礼物，面上一片喜色。
宋明清用手轻轻摸了下领带，随后将盖子合上。
“时间仓促，我一直忙到上午，忘了礼物这件事，抱歉，没来得及为你准备。下次带给你吧。”
他的确一直忙到下午才出门，但他确实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需要带礼物来。
江春水大手一挥，“嗨，待会你请我吃饭就行了。”
宋明清今天莫名有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而且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这在他的认知里，是少有的事。
例如，送礼物这件事，他可以肯定，俩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了过来。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到了无法言喻的乐趣。
两个人分头下车，宋明清手里还拿着礼盒。江春水发现他身上确实没有能装下盒子的地方，便提议：“要不还是先放我包里吧。你一直这样拿着不方便。”
宋明清微微一笑，“方便。这样拿着就行。”他紧紧攥着盒子，他要一直把盒子拿在手里，看到就会想起那种莫名的乐趣。
江春水搞不懂眼前这人的想法，不过他愿意这么拿着就拿着吧。
“那我们进去吧。”
宋明清点点头，两人并行向射箭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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