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巧合
“怜心花？那种能和青梦蝶搭配产生奇效、快要消失的药草？”寒霜掐了把大腿以防自己过度激动。
“对，就是那个怜心花。原本生长怜心花的地方已是一片荒芜，人们现在只能偶尔在深山上发现它的影子。但是，我前两天跑生意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人成功靠人工培育出了怜心花。”
“单凭人工？他是怎么做到的？”
同为医疗型星灵子双胞胎惊讶不已，妹妹嘴快一点，先问了出来。
阿林摇摇头说：“具体的不知道，我和他仅有的交流是还是在他喝醉后才发生的。当时我在一家旅舍歇脚，有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一连喝了好几瓶烈酒庆祝，醉得满口说胡话，好几次打扰到了其他客人。店家没办法，就拜托我把他运到房间里。结果到了房间，那人就扯着我留下来和他说话，说要和我做生意。我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直到他说他的手上有怜心花。”
阿林神色复杂，看样子，那是一段不怎么愉快地回忆。
“他说他是在依林地区和容森地区的交界的草药商人，在容森地区开辟了一块药田，成功培育出了一片怜心花，虽然那花的样子比较接近熏心花，但确实是怜心花没错，不仅如此，他说他还有固定的出货渠道，靠这个大赚了一笔呢，还说，有了这个，他做什么都有人罩他，就连寨主们也要乖乖听他的话。有钱人可真够快活的，只要肯出金子，连濒临灭绝的药草都能找得到，惹了事的，也能靠金子摆平。”
寒霜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长得像熏心花的怜心花，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林无奈道：“不知道，他说这是他的独门秘方，还说，这样做，只要把怜心花藏在熏心花中间，就很难有人发现了。”
筱悠讥笑道：“他想得还挺全面的。”
莉丝想到了另一个方面：[既然有熏心花模样的怜心花，那会不会有长得像怜心花的熏心花？]
“这我就不清楚了，后来我觉得不靠谱，加上又赶时间，就直接走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是在哪里遇见那个男人的？他长什么模样？”寒霜问。
“霜儿，你对他这样的人感兴趣吗？”阿林的语气有些许不悦。
“不，只是对怜心花感到好奇，你看，我是医疗型星灵子，想要了解传说中的灵药也是正常的吧。”
“对哦，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那个男的好像正在往这个村寨赶，我算算，按照他的脚力和路线推算的话，他现在应该在五里左右的旅店休息，明天就能到山脚了。至于长什么样嘛，我想想，十个小寸头，鹅蛋脸，小眼睛，有一点小肚子，但因为穿得比较宽松所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对了他好像很喜欢穿高档的丝绸衣服，一件弄脏了马上翻出另一件来穿，那天他喝醉后，吐了自己一声，稍微清醒了就立刻指挥店家帮他从行李里拿衣服，还有，他还很好色，喝醉了还嚷着去找……”
阿林顿了顿，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词语。
“对了，他姓施，施老板。”
阿林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寒霜一一记下，为后续行动做准备。
[您了解得真多啊，好像专门为此调查过一样。]
莉丝表现得很惊讶的样子，嘴角挂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阿林转了转眼珠，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察言观色使我们游商必备的技能之一，要是看不懂客人的脸色，可是会失去很多赚钱机会的。”
[那也很厉害啊，要我说，您就是我们的福星，能带来很多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旧典有言，‘杀君马者路旁儿也’，弗格尔小姐，您就莫要在夸我了，我会骄傲自满的。”
[别急啊，我只是很好奇，怎样做才能像您这样神通广大。]
“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莉丝蜂蜜色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狡黠的色彩。
[是嘛，就没有什么别的技能吗？别见外，我以前听说，游商们会有特殊的信息来源，有一些还不一定是正途。]
再怎么迟钝的人听出来两个人的气氛不对了。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寒霜只觉心脏被揪住了般，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
“弗格尔小姐，恕我冒昧了，我感觉您对我有什么误解？”
[您说笑了，只是最近您和霜儿交往的传言满天飞，我作为她的好友，自然想帮她把把关，看看对方是不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的人。]
莉丝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外表还保持着淑女的优雅端庄。
本还能游刃有余地与莉丝一来一回对呛的阿林猛地一个手滑，打翻了茶水，慌慌张张找抹布去擦，与先前气定神闲的模样大不相同，若不是寒霜及时拿来了桌布，恐怕他就要慌得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水渍了。
“她逗你呢，我们演戏的事，她都知道。”
许是被突发事件惊到了，寒霜拿擦布的手微微颤抖，双颊不知不觉敷了层淡淡的红。
“既然弗格尔小姐您知道，那我接下来就以霜儿好友的立场来表明我的态度。我们都知道，再怎么亲密的人也免不了摩擦吵闹，因此，我不敢保证未来我不会让霜儿伤心难过，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做令她悲痛欲绝的事。”
筱悠扑哧一声：“你这说的，也不像好友啊，倒像是在请求女方父母把女孩交给自己的新郎官。”
“好啦好啦，玩笑到此为止。”
寒霜强行终止了话题，涌到耳根的血色慢慢淡下去。
“阿林，你舟车劳顿的，肯定累坏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改天再去找你。”
觉得再待下去只会徒增尴尬的阿林接受了这个提议，别过众人，起身离开。寒霜送他到门口，冰凉的雨滴落到她的鼻尖。
“你等一下。”
扔下一句话后，寒霜匆匆折回房间，取下挂在门边的蓑衣斗笠，出去亲手予人穿戴上，系绳子时，缠了几圈，又松了几轮，既怕没有绑牢，又担心勒得太紧了。静谧无声的山野中，两颗火热的心脏跳得咚咚响。
“好了，你先留着吧，不用急着还我。”
寒霜将双手背在身后，十指不安地纠缠着。
“谢谢啦，霜儿，屋外凉，你快些回去吧。”
阿林不自然地往下拉了拉帽檐，挡住自己的半边表情，躲开积水泥泞，逐渐走远了。寒霜目送着他的背影，心底生出一丝淡淡的寂寥。
“居然还要改天见。”
突来的打趣将寒霜从思绪拽出，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沐家姐妹正捂着嘴巴咯咯笑。
三个人退回到屋檐底下，清月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
“怎么不和平常一样，留他下来吃完饭再走？”
“我也是查了一天，累了一天的人了，没心思给他做吃的了。”
“这样的话，你喊我们一声就行了，我们可以帮你做，你们等着吃就好了。”
清云拍拍胸膛，面上的温柔神色令人安心。
“不了，不用麻烦了，你们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尽管知道沐家姐妹有多么可靠贴心，但寒霜还是拒绝了她们的提议。
“原来如此，没想到啊霜儿，爱情竟会让你神魂颠倒，患得患失。”
清月捏着下巴，如同顿悟般，说话的尾调夸张地上扬。
“她的意思是，你是在怕我们出风头会把你看上的人给抢了。”
清云帮梅梅解释道。
“什么抢不抢的，我对他没意思，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好吗。”寒霜的音量陡然变大，自己却没有察觉。
至此，沐家姐妹也不去逗她了。清月拍了拍寒霜的肩膀，说：“放心，我们对他这种类型不感兴趣。”
“哦，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
寒霜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暗藏的信息，意图反客为主。
“我们……”
双子真的因为这句“随口一问”开始思考起来的了，脑子里也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影，但在那影子明晰前，她们又猛地甩了甩头，把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去。
到最后，房外的三个女孩因爱情话题而相互戏弄，谁也不肯先把心里话说出来，房里的两个人笑着看她们打闹。
“那个阿林，你在怀疑他吗？”
笑着笑着，筱悠的翘起的嘴角逐渐下垂，她喝了口茶，问坐在身旁的莉丝。
[是。]
莉丝这次用手语做了回答。
“有多少把握？”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一切都是怀疑，不过……]
莉丝扫视了一圈房间，以防隔墙有耳。
[从我们开始调查，他就频繁出现在我们身边，甚至有好几次，他为我们带来了关键的情报。一次巧合还好，次次都是巧合就有点妙了吧。]
“那你觉得草药商的情报怎么样，值得一去吗？”
[我们得先确认那个草药商现在落脚的店有没有问题，如果只是家普通的店，那么有问题的估计就是人了，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去闯一闯应该没问题。]
“是吗？”
筱悠用手撑着脸，思考了一会儿。
“莉丝……”
“嗯？”
“虽然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说再查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但我还是想继续。”筱悠握紧了空闲的另一只手，有些紧张，“这件事关系到依林地区的几位寨主，他们的安危与这个地区的安康密不可分，一日不找出真相，隐患就会在这个地区多留一日。”
外头的风雨不知何时平息了，空气中仅存的凉意溜进屋子里避难，莉丝伸手握住了筱悠的手，后者的手指已被寒气侵袭了三分。
“因为会有危险，如果霜儿有所顾忌的话，那就不必去了，毕竟保证家人的安全也是非常重要的，当然，你们三个也是，不想参与的话不用勉强，若事后真有人追责，推到我这个孤家寡人身上就好，除了你们，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我。”
筱悠挪回投放到外面的目光，发现莉丝正静静注视着自己，突然感到有些难为情。
“别这样看着我啦，我只是想像老师教导我们的那样，以一己之躯庇护一方水土，星灵子的责任所在罢了。”
莉丝笑得温柔。
[我知道，我知道，悠悠你作为星灵子的责任感不输给班上的任何一个人，那么，我就听从您的指挥了，小队队长。]
“谢谢你的信任了，我亲爱的队友。”筱悠从座位起身，“总之，先去会会那个药草商吧。我去问问她们三个要不要参与到后续的行动中。”
走到门口的时候，筱悠被山风扑面扑了个透心凉，忍不住腹诽为什么三位友人能在户外聊这么久，别是聊的内容太火热了。
把人喊回去的筱悠是最后一个进屋的，一只脚跨过门槛时又有一阵风扇到她的背上，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东西趁机混进来了。
“谁？”
她喊出声来，回头张望，却一无所获。
“悠悠，怎么了？”室内的人问。
“不，没什么。”
筱悠保持着高度警戒回了屋，她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关上门前，她又确认了一次眼前的山林，淋湿翅膀的鸟儿飞三米跌两米，挣扎着努力的模样令人心疼，它的身后，层层叠叠的林木交织成深绿色的旋涡，随时随地能将渺小而无知的人类一口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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