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
这一天，玉红他们村的妇女主任胡美来到了玉红妈妈的服装厂，找到了她妈妈。此时玉红正去市里面送货，没在家。
服装厂里员工都在，胡美进门就喊：“兰英妹子！”（妈妈的名字叫宋兰英）
妈妈一看，有些疑惑她找自己什么事，但还是忙迎了上去，笑着道：“胡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坐快坐，您看我这儿乱的，不好意思了。”
说着忙收拾着请人坐，又连忙倒了杯水给主任。
胡美亲热地拉着玉红妈妈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快坐下，别忙了，我就是路过这儿，想找你唠唠嗑，可别跟我客气了。
兰英啊，你们两口子可真能干，看这服装厂干得热火朝天的，家里还养着那么多牲畜，这几年没少挣钱吧？”
玉红妈妈更丈二摸不着头脑了：“没有啊，胡姐，你看就是挣点吃饭钱，还有俩孩子要养，这不还等着盖房子，都得用钱。”她当然不会实话实说自己挣了好多钱。
胡美仍然笑眯眯地，但说的话可没那么好听了：“所以我得批评你们两口子了，钱挣多少才算够，再说挣钱不是咱大人的事吗，孩子的教育可耽误不起啊，现在全村的孩子到年龄的都上学了，就剩咱家玉红了，我看玉红可真是个能干的好孩子，你们夫妻俩是打算让孩子干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听说你们俩这些年折腾的也不少赚钱了，孩子爸还是正式工，不至于让孩子上不了学吧。村子里多少条件比你们差的，也没见人家这么对孩子啊。听我的，咱今年赶紧让孩子上学吧，不然人家背后该笑话咱了不是？”
玉红妈妈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请来的做工人，也都是本村的，一个个也在竖着耳朵听。
“胡姐，真不是你想得那样，玉红六岁时，我们就想送她上学，但这孩子懂事啊，看到我们欠着外债。跟我们说：‘爸妈，我看我哥的书在家自己学习，不要去跟那些流着鼻涕的孩子们坐一块学，等到大些时，去找校长考考试，直接读三年级，还能在家里再帮衬两年。’”
“所以说玉红这孩子，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是真得懂事啊，全村恐怕都找不出来一个，咱可不能给孩子耽误了啊。”也不知道胡美信没信妈妈说的话。
玉红妈妈连连保证，又闲扯了一会儿，这才送走了妇女主任。
做工的妇女们也背着妈妈窃窃私语。
妈妈心里一股火气没处撒，明明是玉红的决定，凭什么让自己来丢这么大的脸，关键还没处说理。
回到家看见玉红从外面回来，劈头就教训道：“你倒是没事人一样，当时让你上学不上学，家里缺你赚的那仨核桃俩枣了？现在让我成为全村的笑柄，你舒服了吧？”
玉红冷不丁的挨了一顿训，大概明白妈妈是又听到了什么，但她可不受这冤枉气，说话也不好听：“是吗，妈，我每年交给你五六千块钱是仨核桃俩枣？家里不缺我赚的这些？那你把这些年我给你的钱还给我吧。反正从买回兔种、鸡苗你都基本没怎么管过，我一个人到处找东西喂它们，又用独轮车推去卖，最后你什么力都没出，只白得了钱，不是吗？”
“怎么还反了你了，学会跟大人顶嘴了？还想要钱，美得你，难道你不吃不喝，吃得喝得不是家里的。你是有点儿本事，但再有本事，你也是我闺女，孙猴子飞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正好这一段电视里在播西游记，最后这一句是跟西游记里学的。
尽管知道妈妈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心里不舒坦在发脾气，但听到这些话，玉红心里未免有些心凉。此刻她心里好难受，想着这些年起早贪黑一心为着这个家，结果呢？是不是都认为她所做的是理所应当的，可有人心疼过她？就因为她是个孩子，所以就天生该是大人的出气筒？
晚上，哥哥考完试回来了，哥哥这几天一直在中考。全家都很关心这事，问哥哥考得怎么样。哥哥笑眯眯地说还不知道，等成绩出来再说，但看哥哥那样，应该还不错。
爸爸和哥哥并不知道白天玉红和妈妈发生的事，妈妈后来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事真不能怪玉红，但又拉不下脸来跟玉红认错，就显得别别扭扭的。
晚上，玉红拉着哥哥到一边说话。
“哥，明天你带我到你们校长家一趟吧。”
玉刚丈儿摸不着头脑：“你找我们校长干吗？”
“哥，你知道我的水平，我不想读小学了，想直接读初中。”玉红看着哥哥认真地说道。先前玉红常常和哥哥一起学习，所以玉刚知道玉红的知识水平应该不低。
“啊，还能这样啊，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啊。”哥哥瞪大了眼睛。
“没发生过不要紧，你就带我去试试嘛，万一能成呢？”
但玉红心里发誓一定要促成这件事，不再藏拙。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哥哥带着玉红来到校长家，临行前，玉红捎上了两只空间鸡。
校长姓张，也住在同一个村。开门的是校长的妻子，一位年约半百，看上去十分知性的女子，穿著很朴素，看到哥哥，笑道：“白玉刚？怎么是你？这是你妹妹？快进来。”
校长的妻子姓潘，是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教过哥哥，况且她和张校长常在家讨论孩子们的事，而适逢中考，白玉刚因为成绩好，又是他们最近常讨论的对象之一，所以一点儿也不陌生。
潘老师一边领他们往里走，一边问哥哥这次考得怎么样，哥哥也边走边礼貌地回答。玉红则悄悄打量张校长的家。
几间红砖瓦房竖向呈一字排开，细长形的院子里栽着两棵树、一些绿植和花卉，生机勃勃。房前的走廊上铺着一排水泥做的方砖，打扫得非常干净，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看着和别人家似乎相同，却又透露出一种不一样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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