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北海的结界破了一个口子，重钰被一个名唤阿莲的侍女领着，在迷宫般纵横交错的道路里，绕的重钰眼晕。北海毗邻极地，受严寒影响故而终年冰封。重钰奇怪，结界外尚是阳光普照，为何入了结界却一片漆黑。北海内照明所用的竟然是一种能发光的晶石。重钰鲜少出西海，此番北海的风貌倒是令他大开眼见。好奇心作祟，重钰摸了摸悬在空中的晶石，晶石因为触碰受热，“刺啦”一声溅起了零星火花。
阿莲掩袖一笑：“少君当心，这晶石的火花可烫手的很，莫要伤了少君，不然女君定会问罪于我。”
“阿莲女仙，方才在结界外还是阳光大盛，为何进了结界却是黑夜，竟然要靠这些晶石照明？”
“少君不知，北海是夜龙族，天生不喜日光。第一任龙君继位后，便用结界将日光悉数挡在了外面，故而北海从无白昼。”
“现任龙君母姜也是夜龙族吗？”
阿莲摇头：“龙君母姜并非夜龙族人，夜龙最后一位龙君殇公在一千年前突然消失了，出去寻找龙君的族人也都没有一个回来的。当时北海内乱，妖族来袭，直到母姜出现，用心神之力护住了北海，这才化解了北海的灭顶之灾。夜龙族余下的族人愿意尊她为君，龙君答应如果找到殇公会立刻将龙君之位交还给夜龙族。”
“北海内乱，龙君消失，天宫为何没有相助北海？”
“当时天宫有妖蛇祸乱，天帝和众仙合力灭妖，我北海派去的人未曾见到过天帝。”
“那么之后呢？仙界都说北海新君继任以来从未觐见过天帝，真有这种事吗？”
“龙君脾性淡漠，将北海大小事宜都交给了殇公的夫人发休。毕竟，仙界极重血脉，北海一族还是要以本族人出面比较合适。天帝雅量，倒也未曾责怪过什么。”
“我鲜少出西海，没想到还有这般曲折隐情，等我回去后告知父君，西海也会尽绵薄之力帮助北海寻找殇公的下落。”
阿莲浅浅一笑：“少君的名声倒是闻名已久，今日见少君为北海出手相助，果然西海都是重情重义之人。”重钰尴尬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在六界究竟是个什么名声。
北海越靠近龙宫愈发冷得很，阿莲善于观色，关切地问：“少君可是怕冷？”重钰点头，阿莲不解：“少君是火龙之身，也会怕冷吗？”“我自幼便仙根不稳，无过多灵力傍身，也许是这个缘故才这么畏寒。”阿莲若有所思，略微点头示意。
北海龙宫是一座恢弘的由冰所筑的建筑。高耸的宫顶直指向漆黑的夜空。门口的守兵告诉阿莲女君并不在宫内，阿莲便带着重钰来到偏殿。兮何躺在榻上，气息平稳，显然无大碍。阿莲告退后，重钰守在榻边，却发现兮何手里握着一个乌黑的木块，轻嗅有股清凉的香气。
“阿九？”兮何昏睡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弱地喊道。
“兮何，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阿九，你…你不结巴了？”像是意外之喜，兮何强撑着坐了起来看着重钰：“你没事，真好。北海女君…果真保住了你的仙身。”
“保住我的仙身？”重钰费解，兮何将他入了归墟后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重钰，重钰垂下眼，沉默了半晌：“兮何，我骗了你。”兮何蹙起了眉，淡淡看着重钰，心里怪异为何阿九眉心间的疤痕染上了一点红色：“兮何，其实，我不叫重九，我是西海龙君之子重钰。”
重钰的名字在兮何脑中嗡响，一阵沉默之后，兮何突然气息紊乱，咳嗽不止。重钰轻拍兮何的背，却被她一推：“我兮何平生最讨厌欺骗。为什么要骗我？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抓起盖在身上的云锦捂住嘴巴，竟然咳出了星点血迹出来。兮何掩了掩带着血迹的云锦，怒目瞪着重钰，厉声斥责：“怎么还不走？”“兮何…我有苦衷。”阴差阳错命运捉弄，没想到竟然救下的是自己妹妹未来的夫婿。手中的躯引沾染到了云锦上的血迹，突然不受控制般朝屋外飞了出去，兮何惊呼：“快…快去追回来。”重钰顺着躯引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却在北海错综复杂的路间迷了路。他本就不擅长认路，连在西海自家的地盘都时常找不着方向。北海地形并不复杂，不似西海有隆起的海脊。只是北海大道小道衔接在一起，又没有醒目的标识，实在无法辨认。重钰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冰封地上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幸得几个女仕指点才走了出去。
眼前的视线豁然开阔起来，遍地晶石照亮，一眼望不到尽头。说北海地广人稀，一点也不为过。一棵枯朽的树干横在眼前，躯引落在了上面。兮何并未说起此物的来历，故而重钰不知，只是好奇这究竟是什么物什，竟有这般灵力。
一处高地上，无常端起北海闻名六界的见血花制成的茶，在口中细品。见血花，其叶若花，紫色的叶折下后，淌出的汁液若鲜血般，在瓷白的杯盏中晕染开。入口微苦，入喉后，一股甜中带凉的后劲回涌进口舌内，舌底生津，气若涌泉。由于北海严寒，此花生于此地却生长极慢。六界有幸品到此茶者甚少，不少仙门洞府愿意以奇珍相换，结果都无果而回。无常倒了一杯给鬼兽问此茶如何，鬼兽砸吧着嘴，瞥了一眼无常的表情，咽了口口水，竖起自己的爪子张口就说：“好茶，好的不得了！”看着无常不说什么，心想着算是框了过去，忍不住窃笑。这茶又苦又涩，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果子酒。
那日在洛水，见到无常鬼力溃散，鬼兽着实吓得不轻。后来因为自己喜欢偷听墙角的臭毛病无意间听到了北海龙君和无常的对话。净是些什么躯引和生死之类的事情，听得鬼兽云里雾里的。借着此时无常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空当，鬼兽弱弱地问起了那件事。
“怎么？你又偷听了我的话？”无常仍旧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杯盏，鬼兽在门外偷听，他是知道的，却不道破。鬼兽问起，也不意外。
“鬼君，那女君为何说躯引可以为您续命？您到底生了啥毛病，在洛水的时候说倒就倒了，可吓坏了我。要不是回鬼界的路上遇到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完鬼兽眼泪汪汪得看着无常：“那女君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当时您的仙身都快消失啦。硬生生被她救了回来。”
“鬼兽，本君大限…怕是快要到了。”无常轻抿一口茶，眼底划过一丝悲凉，如深秋的雨，落入了映月的水中。鬼兽一脸吃惊地看着无常，心痛如刀绞却说不出话来。
“无妨，命数天定，非躯引能够扭转。本君能侥幸活到现在，应该知足。”
高地上远远传来一声悲吼，鬼兽拽住无常的衣角，整个人都在颤抖：“那北海女君还提到什么神骨，这和西海小龙君有什么关系？他的神骨能救您吗？”
无常摇头：“六界中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神骨还需他人心甘情愿奉上，即使得到，本君也绝对熬不过神雷。”
“不可能，凭鬼君的灵力怎么可能熬不过神雷？”鬼兽一句话说到哽咽，埋头哭泣。耳边传来无常一声叹息：“你不知道，那神雷净化万物。本君，非神，非人，非仙，非鬼，非妖，非魔。如此六界不容，即使得了神骨，神雷之下，也会身形俱灭。。”
鬼兽停止哭泣，抬眼看去。无常变得熟悉又陌生。杯中的见血花叶上下沉浮。茶中映着星点忽明忽暗的光。无常往上方看去，北海的永夜突然亮了，星河下，极光，散满了整片天空。
极地受到北海的灵力波动，掀起了一场风雪。风席卷过北海，结界削弱了风力，衣襟被轻微带动。躯引形成一道冲天的火光，在结界上空炸裂开来。尘埃里，灿烂夺目的星光似拔云而出般闪烁其间。尘埃忽降，变成绿紫色的光束，丝带般飞舞涌动着绵延北海上空数百里海域。重钰脑中一片空白，他曾经听西海的一些年长的女仙说过，神界的神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极光，那是神躯在燃烧。顶上飘渺的绿光时而分散，时而汇聚在一起，像一条河流般延伸到视线尽头。重钰痴痴望着，一颗流星从星空下划过，落了下来。在那朽木上，化成了一个女子，玉璧般的面容映在眼里。绿光随之若雾般散去，那漫天的星一齐落了下来重又汇聚成了乌黑的木块落在了她手里。
重钰看傻了眼，于惊鸿一瞥，容颜绝世。
“姑姑…你…你真美。”
“傻子，那是北海龙君母姜！”兮何披了件裘衣，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https://www.mxgbqg.com/book/44569361/1918730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mxgbqg.com。梦想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mxgbq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