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七章 决定，随他去了
“小允，妈妈求求你了，不要再这么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大家都那么担心你，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白丽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恸，痛哭出来。
一颗心，从未像此刻这般疲惫过。
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媳妇儿又需要她来安慰，可是，谁来安慰她？
她的心又何尝不痛？
她又何尝不想将自己的儿子找回来？
可是，她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现实就是……乔莫深，死了。
切肤之痛让白丽无法呼吸，她紧紧抓着童小允的手臂，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来。
“小允，妈妈求求你了……”
“妈！”
童小允忽的吼了出来，泪水依旧簌簌落下，似是谁弄坏了她泪腺之中的水龙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大叔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我那么爱他，大家都那么爱他，他不会丢下我们的，你让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体那么虚弱的童小允，却一把将白丽推开，连看都不看一眼被推倒在地的白丽，大步冲出了病房。
她要去有乔莫深的地方，不管他在哪里，她都一定能找到他。
“小允，你要去哪？”闻声赶来的童威，再次将童小允在病房门口拦了下来。
童小允的胸腔之中有什么一点点在膨胀，狠狠撞击着她的胸壁，好疼。
此刻，她终于爆发出来，一把甩开了童威的手，大声嘶吼出来，“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大叔？你们是坏人，都是坏人！”
“童小允！”
段望舒的狂吼声也响了起来。
童小允神色一滞，怔怔地看着他那张满是怒气阴森狠戾的妖孽脸，胸口一紧，眼角未褪的泪水，化成一滴一滴硕大的泪珠，顺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急速滚落下来。
“乔莫深死了，我再告诉你最后一遍，乔莫深他死了，你清醒一点，他已经死了！”
段望舒紧紧握着童小允的双肩，用力地摇晃着她，如果这样可以将她晃醒就好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强大如他，都“噔噔”向后退开了好几步。
童小允星眸如剑看着段望舒，毫无血色的唇瓣紧抿，划出了凌厉弧度，声音似是冰泉一般，冷冽至极，“大叔没死，我再跟你们说最后一遍，大叔，他没有死。”
凌厉的视线扫视了一圈所有关切担忧的面容，童小允收回自己的视线，拨开站在她面前的乔莫白，大步冲出了病房。
“小允！”童威焦急地声音响起，就要跟着童小允出去。
“伯父，你们留下，我去陪她，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段望舒将童威拦了下来，掷地有声地说道，转身跟着童小允出去。
……
段望舒在海边找到了童小允。
冰冷的海风吹拂而过，海水亦是带着彻骨的凉意。
童小允小小的身子渐渐淹没在冰凉的海水中，一声一声凄厉的呼唤响彻整个海滩。
“大叔……大叔……”
他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还不出现？
真的不要她了吗？
他不是答应过她，再也不会丢下她了吗？
为什么他说话不算数，为什么，又再一次将她抛弃？
海水已经将童小允的下半身全部淹没了，冰冷刺骨的海水却不及她心底寒意的千万分之一。
找不到乔莫深，她的人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温度，再也找不到回暖的理由。
以后，她的世界，一片冰冷。
不……
不是这样的。
她不可以没有他，她一定要找到他！
如果，他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就要到他的世界去找他。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跟他分开。
乔莫深，和童小允，他们永远在一起。
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的双腿渐渐失去了力气，身体中，似是有什么一点点抽离出去，脑中渐渐空白，恍恍惚惚，她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了。
“大叔，你出来吧，别不要我，求求你……”
视线一点点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一个巨浪用力地拍打过来，她小小的身子，彻底被淹没了。
身子渐渐下沉，却在一下秒，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横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用力托了起来。
童小允被海水浸湿的睫毛犹如风吹雨打零落的蝴蝶，轻轻忽闪了两下，视线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他。
“大叔……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唇角缓缓上扬，童小允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自己一双小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冰凉的小脸埋进了他同样冰冷的颈窝内，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周身冰凉的空气，刹那间，一股寒意冲进她的肺里，她的肺部急速收缩着。
“大叔……大叔……”
段望舒缓缓垂下眼帘，看着怀中虚弱冰冷的小人，一颗心，狠狠地抽痛着。
墨眉紧紧蹙了蹙，他目视前方，大步向他在海边的别墅内走去。
将浴缸放满了温热的水，段望舒将童小允连带着衣服放到了浴缸内，自己则在浴缸外面蹲下。
他的大掌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大掌轻轻摩挲着她冰冷苍白的小脸，声音之中带着无力的痛苦，“小允，你振作起来，好不好？”
周身忽的一片温暖，就像他温暖的怀抱一般。
童小允蒲扇一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眼皮动了动，还未等睁开双眼，虚弱而激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叔……”
她用力地睁开了双眼，微微恢复了一丝丝神彩的小脸，却在下一秒看清面前那张落寞的妖孽脸时，再次黯淡无光，一颗心，缓缓下沉。
不是他。
不是他。
他没有回来。
“大叔……大叔……”
童小允神色慌乱了起来，从段望舒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小手，双手扶着浴缸的边沿就要站起身。
她要去找他。
“小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担心你的人有多心疼……”
“你不要拦着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大叔的，段望舒，我……再找不到他，我也快要死了，我真的……快要死了。”
一颗心，仿佛已经千疮百孔了，那痛楚，她真的无法承受。
如果现在真的可以死去有多好，她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可是不行，她要去找他。
“小允……”段望舒的声音亦是充满了痛苦，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紧紧搂着，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开她。
童小允心中的大坝彻底被疼痛的洪流冲垮，在段望舒的怀中，失声痛哭出来。
她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像要死掉一般。
一声一声凄厉的哭喊，让整个天地间都弥漫着让人心寒心痛的悲凄。
悲伤就像一个无底洞，童小允身在其中，一直下沉，一直下沉，她感到孤立无援，无助极了，难受极了，心痛极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童小允的哭声终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变成了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她晕倒在了段望舒的怀里。
段望舒这才稍稍放开她，看着她的一双绝美桃花眼黯淡无光，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似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伸手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
嫩白如玉的小身子，瞬间毫无遮盖地映入了他漆黑的瞳孔之中。
段望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脑中的杂念清除，虽然，这样很困难。
他咬了咬牙，立刻拿过了一边的浴巾将她包裹上，这才将她打横抱起，出了卫生间，将她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将她的头发弄干，又立刻下楼去准备姜汤。
可童小允却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了。
视线还未清晰，乔莫白激动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醒了，嫂子醒了，叔叔，你快过来。”
童威立刻走到了床边，双目含泪，声音沙哑，“小允，我的女儿……”
与童小允一起苏醒的，还有她心中的痛。
似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用力插进了她的心口，童小允痛得无法呼吸，紧紧闭上双眼，一滴滴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簌簌落了下去，在枕头上留下了一圈圈的暗痕。
“小允……”童威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的女儿好受一些。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么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童威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没用。
童小允心口犹如压着一座大山，重重的，喘不上来气，喉咙似是被谁紧紧掐住，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
她真的，快要死了吧。
“爸爸……”
颤抖的唇瓣微微张了张，好半响，她才发出了一道虚弱颤抖的声音。
童威神色微微一亮，立刻点点头，“小允，爸爸就在这，爸爸就在这……”
童小允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迎上了童威关切悲伤的视线，用尽全身的力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爸爸，你扶我起来。”
童威点了点头，立刻将童小允毫无力气的身子扶起，“小允，你要干什么？跟爸爸说。”
童小允闭上双眼，良久，才再次睁开，视线也渐渐清晰了。
她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爸爸，满是疼痛的心中，渐渐堆满了不舍。
对不起。
她在心中跟爸爸道歉。
真的对不起。
她欠他的，面前这个男人，一直将自己捧在手心上疼爱，可是，她没办法报答他了。
下辈子吧，下辈子，她一定将自己欠爸爸的，全部还给他。
“爸爸，我……我想去海边，跟大叔告别。”
童威神色一滞，随即点了点头，“好，小允，爸爸现在就带你去。”
童小允轻轻应了一声，眼角被滚烫的泪水灼痛，“谢谢你，爸爸。”
爸爸，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下辈子，我们还是父女，我一定，好好爱你，孝敬你。
你一定要原谅我，不要怪我，我……我真的不能没有大叔。
爸爸，对不起。
“来，小允，先穿上外套。”童威将厚厚的羽绒衣拿过来，为童小允穿上，搀扶着她来到了海边。
童小允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颤抖的心针扎一样的痛着。
良久，她才收回自己的凄凉不舍的眼神，缓缓低下头，虚弱地说道，“爸爸，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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