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召唤
遥远辰星上，一声声低语响起，诡异而抑扬，久久地荡在一片迷雾里。
某一刻——
一只萤火虫越过巨树，降临了。巨树毫不在意，只是吮吸着，贪婪地汲取着。
醒来——
“谁？”
格雷疑惑睁眼，他似乎听见了阵阵呼唤声。
无言——
眼前的空洞有如噬人的漩涡。
黑暗与混沌，很快让他慌了神。
“这是哪？”
“有人吗？”
——
没有任何回应，试探性抓向四周，也只是冰冷的空寂。
大脑一阵恍惚，格雷回忆起了他完整的一生：升学，工作，结婚，育子，老死。
“我应该已经死了？”格雷扭头，无垠的黑让一位无神论者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传说中的地狱。
“呼——”
格雷尝试冷静下来。
意想不到的是，某一刻，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格雷有些欣喜，尽力去驱动，随之，怪异感传来。
“这是什么身体构造？”
黑色阻断了格雷对身体的观察。
“我得有只眼睛。”
念此，一只黑洞挣扎着缓缓形成，格雷终是迎来光明。
望向四周，很明亮，大概率是白天。
浓浓的迷雾在面前滚动，身下是一片浅滩，上面的细沙被蛮横地搅到两边。
联想到自己刚才扭头的动作，格雷抽了抽嘴角。（如果此时他有的话。）
“我是个什么玩意？章鱼？”格雷望向自己一堆软趴趴的触手，上面无数黑线无序缠绕。
格雷想起身，但很明显此时他的身体结构不允许他完成这个动作。
在沙滩上扑腾一会，格雷逐渐意识到自己能改变形态。
沾满粘液的触手一阵收缩，翻腾，一具人形出现。
满意地支起身体，再次望向周围。似乎视角有点怪，哦，就构造了一只眼睛。
漫无目的地行走，观察，这里应该是一处海域，地上除了沙粒，便是随处可见的破旧细碎瓷器和被腐蚀的铁片。
白茫茫的迷雾翻滚在身体两侧，格雷伸出手触碰它们，冰凉的，舒服地快让格雷流泪。
“自从死后，我仿佛沉睡好久了，不知道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活着的感觉真好啊！”
格雷长长地舒了口气，无边的迷雾都不能阻止他此时死而复生的喜悦。
行至一处礁石，格雷猛的顿住了，身体开始僵硬，体内泛起一阵阵寒，耳里出现密密麻麻的杂音，格雷甚至感觉里面塞了几只讨厌的蜜蜂。
不能往这边走了，会死！一个念头莫名升起。
毛骨悚然的寒意再次袭来，格雷盯着前方，仍然只是迷雾，但脑里疯狂的预警让他开始后退。
下一刻，一团庞大的恶意扑来，如同格雷曾经遭遇过的海啸，凶猛又无法阻挡。
交织着的一团黑幕，合着零零碎碎的呓语，卷来——
格雷心里一突，果断转身，撒着丫子狂奔。
“他妈的，什么鬼玩意！”
就在格雷以为身后那团恶意快扑倒他时，另一团恶意从后面赶来，撞上。
无声无息，只是一瞬，粘稠的恶意互相缠绕，随后又化为了诡异的混乱。
格雷喘着粗气，一丝回头看的欲望都没有，只是逃，大脑一片空白的逃。
眼前出现一扇门，小小的，泛着微光的白门。
尽管它的出现无比突兀，但格雷来不及思考，拉长身体，一头挤向门内。
迷雾海——
“阿莱德，有收获吗？”船舱里，戴着三角帽的大胡子男盯着面前桌上的油灯，干瘪的嘴唇开合。
“没有，船长，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全是碎片。”坐在对面的胖子摇头，语气颇为失望。
“而且船员有不少生病的。”另一方的独眼吸了口烟斗，轻声道。
“再捞两天，找不到东西就回‘普利港’，另谋出路。”船长松开了交叉的十指，看向桌旁静坐的一众船员们，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迷雾海位于‘北海’的极北，因被迷雾笼罩得名。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大，甚至没有人能真正进入其中。在历史的一段长河里，它曾经默默无闻，直到有海盗在周围捞到一件价值千金的瓷器。随后，无数梦想着一夜暴富的人蜂拥而来。
月夜下，一艘三桅船缓缓航行着，船体上有多处损坏，收起的帆正拍着桅杆哗哗作响。
船尾的下方，一只人形生物正紧贴在船体。
距格雷进门已经过了一天，一天时间里，格雷意识到那扇门是进入迷雾的渠道。
之所以觉得门小，是因为他转换人形的时候没有参照物，与船上的海盗们相比，那时的他至少高五米，这让他对自己章鱼形态的大小有了深刻的认识。
格雷有些庆幸出门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看到，在海里化成章鱼游了好一会才找到这艘船，不得不说，当时看着船很迷你。
话说，这还是蓝星吗？
贴在船上的格雷挠了挠头，悄悄望了眼上面守夜的海盗，往另一边爬去。
“得想办法融入他们。”
半夜，躺在船舱的一名干瘦青年剧烈咳嗽几声，身体一阵抽动，很快失去声息。
不一会，一只触手缓缓伸入。
——
当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格雷从船舱走出。
“‘瘦鼠’，感觉好点没？”外面一名独眼问道。
望向对方猩红的眸子，格雷意识到他在冲自己说话。
“好点了，没昨天那么难受了。”格雷低着头，捂了捂胸口，沙着嗓子道。
独眼点点头，又向另一位船员打招呼。
格雷轻舒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脸。还好，耗时一晚上的成果没让自己失望。
“‘独眼’，死了两个。”身后从船舱走出一胖子，语气稍有些沉重。
“嗯，照例，告诉船长一声。”独眼从怀里掏出烟斗，走向一旁。
随着两声“噗通”的落水声，两具尸体被丢入海中，当然，准确地说，是三具。他们都是格雷的预选对象，可惜的是其余两个长得不符合他的审美。
——
“下网！”
“起！”
船上一行十人拽着大网放下，拉起。
“‘瘦鼠’，回去你就得为自己取名字了，想好了没？”身旁比格雷矮半个头的青年笑着开口。
“格雷。”格雷拉着粗大的麻绳偏头，微微思索。
“啥？”
水花声让格雷不得不提高声音。
“格雷！”
“真逊！我要叫‘奥得里拉夫·微极·德克沙·普科拉尔维斯·大爷’！”
格雷抽了抽嘴角，选择不再和他对话。
放下绳子，格雷发现自己的力量和体力大幅度增强了，这点从周围气喘吁吁的海盗们能看出。
象征性喘了喘气，格雷跟着众人挤到网边。
打开——
只是一堆碎瓷片和几大条拍着船板的肥鱼。
望着瓷片上面独特的花纹，格雷发现它们与迷雾里的那些碎片同源。此时望向那片迷雾时，迷雾在远处拉伸成一条白线。
“别想了，进去只有在里面打转的下场。”奥得里拉夫·微极·德克沙·普科拉尔维斯·大爷在旁边开口了。
“是吗？”
格雷凝神，联想到自己在里面遭遇的，甩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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