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南方平修界一带河谷众多，高山屏峙，地势崎岖不平，常年阴雨连绵，风力微弱，所以多有雾气弥漫城周森山。
宫怡和沅朔一同走到城下看着城门上的大字说道：“原城。”
金文道：“这是城主大喜吗，怎么连城头上都挂着红绸。”他走上前去摸摸城墙，还没靠近鼻息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回头说道：“这是用的什么漆料这么腥，竟然连城墙都给染成了红色……”他摇摇头想把手上的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捏在阿秋衣服上，被阿秋一个白眼一把甩开了。
梅颜堪也狐疑道：“而且这大白天的，怎么还紧闭城门呢，不通商么？！。”
“去看看吧。”沅朔说完就已经同宫怡一道飞过城墙，进到城内。
季云携白俟轻点两下，原想落到城内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可他们太显眼了，城内红海汪洋，无论是摊贩小桌还是行人穿戴皆是清一色的红。
城内行人看着眼前飞天闯入，衣着奇异而且持剑高昂的不速之客议论纷纷。
胡善苦笑道：“这喜事好大的阵仗！整座城都绑花挂红。”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是什么喜事，就听见长街远处沸沸扬扬，铛铛铛……铁链撞击的声音忽响忽停，狠厉叫嚣声逐渐逼近，行人避让之声也越来越近。到最后，从围着白俟一行人的人潮中挤出一个人叫道：“就是他们，刚刚大家看着他们从那城外飞进来的。”
围着的百姓道：“对，我们亲眼看着他们从天上飞下来，确定没一个人跑掉。”
“一看他们穿着就知道是擅自闯进来的。”
“那些长剑当真是要戳死人啊！！”
“可不是嘛。正经人谁身上没事儿带把长剑！”
一位花哨骚首的妇人掩嘴谄媚道：“喲，这几位公子生得可真俊俏啊。”
“你个老鸨就知道看人皮相，就是这样才好骗人挖心子嘞。”
妇人回瞪接话的人一眼道：“我是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哼~你个莽夫懂什么！？”说完就继续扭着腰肢含情媚眼地看着眼前的白衣俊男们。
人潮让开一条道，一名五大三粗，满目凶光的壮汉用洪亮的声音嚷道：“给我抓起来。”
接着十几名和他一样的壮汉跟了上来，穿着的红色粗衫快要被巨大的胸肌撑破。壮汉把白俟他们团团围住，手里拿着的铁链撞得叮当响。
柳修竹见状拿出玄灵山大师兄的仪态，上前一步对领头的壮汉谦逊尔雅施礼道：“阁下可能误会了，我们只是天色渐晚了，想进城歇息一晚，并无冒犯的意思。”
一字一句，柳修竹说得诚恳有礼。可他们并不卖账，眉头一皱就要拿下。
“尊上，这怎么……办？！！”金文见大师兄也拿不定主意，回头就要问沅朔宫怡该怎么办，却不见二人，金文疑惑：奇了怪了，刚才明明他们先进来的，怎么不见了。
白俟看出了金文的疑惑，也往四周张望寻找，却不见二人。
季云拍拍他的肩，朝一茶楼红柱上挑眉望去。白俟顺眼望去，只见红褐色的柱子上赫然像是剑刻的几个大字“历练历练，我们历，你们练。”
白俟心里暗暗道：“好家伙，两位前辈这是要当甩手掌柜啊，我们在台上遇事磨练，他们在台下喝茶看戏。”
几人都看到了刻字，齐齐扶额：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尊长。
柳修竹传音道：“二位尊长是有意历练我们，我们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当下我们暂且先受俘，他们都是平修者害不及我们。既是我们擅闯有错在先，那我们就去向城主认个错，说明来意，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折难。”
金文第一个表示一切听大师兄安排，其他人想想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强行挣脱恐怕还会伤及无辜，所以也无异议。
“又是这样的白衣人，真该死。”就在壮汉们用铁链制住他们时，一名百姓说道。
“你看看那两个女衣人是不是和先前，血渊来时一样。”
“不要多说了，想想城墙我都后怕，明天就是约定日子了，这回要送走谁家儿郎啊。”
“还有谁家，现在呆傻的除了苏氏苏家外，还有谁家。”
“那又是谁家的娘子。”
“是城南的喜逢娘，昨个儿刚虏来的。年芳十六水灵得很，哎呦，真是可惜呢。”
“诶诶，押走了押走了。这几个人一点都不反抗啊，好生奇怪。”
“人险怪人恶，良心被狗吃，血溅城墙头！”
“哎，我说墨家娘子，你要疯一边疯去。你自己家儿子不逢时关我们何事，整天阴阳怪气……”男人恶狠狠瞪了瞪眼前破衣烂衫的老妇人一眼，朝她吐了一下口水。
原城盛茂，市井繁荣，城主项南寻，兢业有持、温逊善良，深受原城百姓的爱戴。然而一切都被一名红衣似血的女子打破。
她踏着赤足，一身白素衣披散乱发，没人看得到她的眼睛，没人注意到这个污秽腌臜的人，除了项南寻。
项南寻同情女子遭遇，常常奉送锦衣佳肴。在相处言语之中，项南寻发现女子富读诗书，不拘泥，不骄躁。明明是一朝一夕，两情惬意，却可想朝不保夕。
女子择一良辰愿意大婚，全城皆兴，高挂红绸，老少都穿起红衣庆贺城主。不成想在第二天见的却是挂在城门上被挖去心脏的项南寻。自此以后原城大变，城门尸体两天一小挂三天一大挂，全都被硬生生掏出心脏。死者被倒挂城墙，双目充血爆瞪，猩红的鲜血从空洞的胸腔里流出，染红了城墙砖瓦。
原城百姓人心惶惶。
“全都是那个妖女，真狠的心。”
“城主也不在了，死了这么多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还活不活啦。”
“那妖女是什么人，我们要不要请修界的人来除妖啊！？”
“修界那么远，只有城主才有办法请到他们，可现在城主，呜呜呜……”
“怎么办啊，我不想被挖心子吊死啊。”
一个小孩扑到妇人怀里哭道：“阿娘，我怕。”
妇人强忍哭腔安慰：“燕儿乖，不怕，娘在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阴森冷异的笑声刺入城下百姓的耳膜，众人咂舌倒吸冷气，不敢呼吸。他们哪里听过如此诡异至极的笑声，倒挂的血尸，阴森的嗤笑，恐惧的麻感直顶这些怯弱百姓的天灵盖。
那森寒的声音说道：“满城的红衣怎能浪费，明天，我要你们送上五对新婚人，我要他们八抬大轿，有礼有节地送入城主府。否则之后每过一天我都要一百颗心脏。嘿嘿嘿……”
接着一阵阴风吹向城中百姓，城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了。随着城门关上的一瞬，又是一阵阴冷的笑，不见来人只见阴声，恐怖至极，诡异至极。
一位百姓快要哭出来，道：“怎么办？它把城门封了，我们逃不出去了。”
“逃也没有用，它是妖，我们是人。它一阵风就把我们卷进来了，我们怎么逃哇。”
“对啊，对啊，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一个地位颇高的穿戴华丽的老爷发话：“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听从它的意思，能少死一人是一人。哎”说完还“咳咳”咳两声。
“可是苏老爷，这是送死的活儿，谁愿意挑这担啊。”
“没事，我们这些半入土的老头老太还能顶一顶。”
事实苏老爷太想当然了，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年近寿终的老人扮作新人，送入城主府。妖女阴阴笑着正要享受美餐，却见新人如老态龙钟般一动不动，连它的魅合香也催不动，她怒掀两个哆嗦发颤的新人，定睛一看却是皮肤褶皱得都可以包饺子的过百老人。
妖女心知被戏弄大发雷霆，直接生生挖出十几个人心吃起来，吃到一半恶心吐出。
“呸，这生人的心就这样难咽，简直……简直……呕……呸……还是狗男女的人心香，嘿嘿嘿……”她顶着一副媚艳的容颜她舔舔手上的血迹脸上露出险恶贪婪的笑。
妖女再次定下，三天后一定要看到五对纯粹俊朗美貌的新人，否则直接屠尽全城。苏老爷亲眼见到红影血肉模糊下，妖怪吐出血淋淋的心脏，头皮都发麻了，哪里还敢耍聪明存侥幸。可哪里来的孩子，谁家孩子不是心肝宝贝，谁会舍，谁会愿？！
而白俟一行人的闯入解决了他们当下难题。
白俟一行九人，被拉到一个类似砍头公开处刑的地方，苏老爷被搀扶着来到他们面前。见了苏老爷，刚才一路跟着对白俟他们指指点点的百姓这下收敛了一些。
“我看你们穿着也是体面人，为何要私闯我城。咳咳……还加……咳咳……加害无辜。”苏老爷话没说完就不住咳嗽，身旁的下人连忙轻拍为他顺气。白俟一直害怕这老头一咳手心见血，眼一瞪双脚一哆嗦人就过去了。
汗颜！他该庆幸原文不是狗血剧情。
金文听了老头的话，挣开锁住他喉咙的壮汉，指着老头怒道：“什么加害无辜？！我们才进来就被你们这样用铁链五花大绑，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还反倒给我们欲加之罪。”
“我管你们进来干嘛，只要是乱闯的就得守规矩，阿福，叫人给他们扮上。咳……咳……就挑那个话粗的和那个最挫的。咳咳……”
说的正是金文和胡善。胡善气不打一处来装个正经样也中招，索性不装了，金文更是懒得。三下两除就要挣开铁链。
“啊，干什么？！”谭芷嫣和曲萍萍被壮汉押得紧，姑娘家喊了疼，众人齐齐朝她们这边望过来。壮汉们狠狠拽着姑娘们走，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柳修竹也有点急了，但依旧保持仪态，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好言说道，请阁下不要动粗。你们请城主来，我们向他说清便罢。”
不提还好，一提城主，众百姓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扭曲难看，苏老爷更甚。
苏老爷想到脑海里闪出血雾里的诡笑，慌忙对阿福道：“快快，赶紧给他们先扮了，然后再想办法找两个小媳去。”
白俟看苏老爷反应，觉察事情肯定没有他们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他和季云会意，季云眼神领会点点头，催灵挣开铁链，立马翻身飞踢，把钳住他的壮汉一脚踢飞，接着又一个健步把制住白俟的壮汉打晕。
白俟如释重负，双手展了展被弄得褶皱的衣摆，缓缓道：“苏老爷”众人被白俟云淡风轻开口这一句惊住。白俟解释道：“刚才听你的家仆这样叫你，所以我这样叫了，有什么不妥吗？！”
苏老爷咳了半天咳不出半点血，这下瞪了白俟一眼，没有答话。
白俟继续道：“刚刚说到城主时，从你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你们城主现在情况很不好啊。”
趁白俟说话的功夫，其他几人也不装了，纷纷挣脱打晕了壮汉，场面一度慌乱。
柳修竹见百姓慌乱有些逃跑，有些尖叫，赶紧道：“大家不要怕，我们都是修仙正派，不会伤害平修者，我们此次下山是来除邪祟的还望大家听我们解释。”
“停下！”阿福一声吼，四散的百姓好像被定住一般，不再慌乱，缓缓等待苏老爷发话。
苏老爷对柳修竹道：“你说你是修仙的，你们是从玄灵山来的？！”
金文高高在上看着台下的苏老爷，插起腰腹娇傲道：“那不然呢。”
苏老爷听了立马换态，满脸堆笑，换脸比翻书快，被阿福搀着边走上台边道：“哎呀，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说着说着老头便带着烟腔哭诉起来。老头抹抹眼泪突然跪了下来，台下百姓见状也纷纷跪下哭的哭，嚎的嚎。
“菩萨保佑啊，终于派仙人来救我们了。”
“阿娘，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妇人抱紧孩子，满眼泪光道：“有救了有救了，是你阿爹看在燕儿乖，叫人来救我们了。”
“嘿嘿嘿，太好了，那阿爹也要回来了。”孩子抱着妇人露出天真的笑容。
台上，苏老爷道：“求仙人救救我们，救救原城百姓吧。”
白俟猜得十之八九，听了苏老爷的简述，脉络更清楚了些。
原来先前抓他们就是看在他们是外来人，所以就想着把他们中的人扮作这次的新人。一来是他们自己闯进来的，生死由原城定；二来既是生人，为救原城更多人，百姓都不会反对。
苏老爷的解释，直接触到金文的雷点，他大声嘲讽：“真是可恶！我们的命不是命啊，我们不是原城人我们就该死咯。”
苏老爷一下手足无措，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我们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白俟搬回正题，道：“你说妖女要五对新人，我们这有两对，那还有三对呢？！”
“哎！”苏老爷深深叹气。
阿福开口道：“还有两对小媳我们正在找，寻思找到就再从你们中挑两个新郎。”
“还有……还有一对就是……”阿福怯怯地抬眼望了眼苏老爷继续道：“还有一对就是少…少爷。”
苏老爷听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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