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怨种小王
群杂十二点开始，十一点半，颜研和小王一人一个汉堡，边吃边做准备工作。
“你哼的什么歌。”小王一边调试设备一边问。
颜研一愣，“我哼歌了？”
小王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她，“哼了啊，哼一上午了。”
颜研心里一个大大的“卧槽”砸裂了地面。
什么情况！？
小王看她一脸震惊的表情，咬了口汉堡，“你为什么一副三观崩了的样子。”
“啊？”颜研回神，虚弱掩饰，“没什么，发呆了一下。”随即接着整理手里的文件，两本台词上下互换，翻来覆去。
小王挑挑眉收回视线，接着调试。
外面配音员们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有的之前就和颜研还有小王合作过，见到是她俩还多聊了几句。
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时导演进来，一进门就说，“嘿，外面真热闹哈。”
确实，十几个人在休息室聊得热火朝天，又都是男生，游戏，运动健身，电影，宠物等，全是话题。
“导演您吃饭了吗？”颜研笑着问他，跨一步缓缓关上了门。
“我一会儿吃，不着急，”瞿导放下东西，坐在椅子上休息，看了一圈，问道，“配音导演呢？”
小王看向颜研，摇了摇头，“应该在来的路上吧，估计堵车。”
瞿导点点头，掏出手机，开始回消息。
十一点五十五分，再有五分钟开工的时候，配音导演来了。
小王看到是谁的瞬间，拉了一下颜研的手。
颜研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清是谁后，默默转头，与小王相视无语。
“诶，咱们这儿是《苍狼》剧组是吧。”来人差不多一米八，身材魁梧，一身户外运动服，头发很短，带着黑框的眼镜。
“对，您好。”小张不在，介绍人这个活儿只好落在颜研头上，“这位是咱们的导演，瞿京，瞿导。”
配音导演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瞿导，呦了一声，伸出手，“导演您好，我叫赵天，徐寺徐导联系的我，他今天不在是吧？”
瞿导起身跟他握了握手，招呼道，“小赵你好，小徐有点儿事，这两天不在。”
“行，那咱们，开始吧？”赵天说着去休息室叫所有配音员进棚。
小王看向颜研，颜研知道，正常来说，录音师一旦开始工作，除非大家都休息了，不然是不会轻易离开岗位的，所以会在正式开始前去下厕所，接好水之类的，但现在配音员已经进棚，显然并没有考虑给录音师留这样的时间。
“你去吧，我来。”颜研小声对她说，顺便把自己的水杯给她。
小王点点头，带着两人的水杯快步向外走去。
赵天进来时正好和她擦肩而过，“诶？这录音师干嘛去了？”
“去上个厕所，我替她一下，很快就回来了。”颜研说着已经坐在了录音位，打开软件，同时按开了与棚内说话的对讲。
“嘿，咱这开始了，她上厕所，”赵天念叨着坐到了颜研旁边，随手拿起之前她准备的台本，对着对讲说话，“里面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负责沟通的配音员回道，窸窸窣窣的聊天声透过音箱传来。
“我先说下情况啊，”赵天清了下嗓，说道，“你们就是当兵的，懂吧，前期的时候就是在新兵连，后面就到了特种部队了，所以状态稍微有点不同，你们注意区分下。”
颜研低着头看小王那份台本不说话，直到配音导演说完，才说了一句，“第一个点，来，看画面。”
画面开始播放，颜研为了防止外面的声音影响棚里的配音员，就关了对讲。
瞿导仍坐在那边皱着眉头回消息，赵天来回翻着本子，突然侧头对颜研说，“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啊。”
颜研心中冷笑，可不是见过么，还说她什么也不是呢。
“可能是以前合作过。”画面正好到了结尾，颜研说完按下停止，点开对讲，对里面的人讲要求，“这里在画面右侧一直有一组新兵在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的训练，大家对着画面给一些气息反应，分两组来，先来做运动的，再来计数的。”
“分开来？”赵天听她说着放下了台本，质疑道，“一起来不行吗？分开合不上吧。”
颜研心里叹息，果然开始了，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分毫不耐，解释道，“只要对着画面来肯定是可以合上的，但如果一起录，声音的比例不好调整。”
赵天撇着眉看她，最后妥协，“行吧，录吧。”
颜研确定好画面位置，按下录音键开始，小王接水回来，两人正好在这个时间换了班。
原本小王旁边的位置是她的，现在赵天坐着，她只好坐到了导演旁边，隔音玻璃能看到配音员在录音棚的样子，就是离对讲远了很多，说话会比较费嗓子。
第一遍结束，赵天“嗯”了一声，示意准备下一组，颜研却站起来，对小王说了句等等。
“我进去调个设备。”
话筒位置会对录音结果有很大的影响。
颜研说着走向录音棚，没管赵天又拧着眉看她的眼神。
棚里能听到外面说话的只有一两个人，其他人都要靠这两人的转述传达来工作，所以颜研推门进来时，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我调下话筒。”颜研说着走到最前面调整设备位置，和她认识的几人显然已经了解了她的工作方式，还说刚才还聊怎么没见她进来。
颜研笑了下没回话，确认差不多后，讲了下大概的距离要求，就出去关上了门。
录音继续。
再次开始，小王负责把控技术，颜研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戏和画面上。
两组之后，第一个点顺利结束，就在看第二个点时，赵天又说话了，“咱们这单子上内容这么多，按照这个节奏录不完啊，像刚才这种情况，后面就一起录了吧，是吧导演？”
瞿导突然被点名，心思全在回消息上的他“啊？”了一声抬头，看到屋里其他三个人都看着自己呢，应付道，“啊，听小颜的，你们先录着，我这儿有点急事儿处理下。”
赵天没想到导演会这么说，有点情绪地放下本子向后靠在椅背上。
小王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憋住笑，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看视频画面的颜研。
接下来的时间，配音导演完全放弃了他的工作，坐在椅子上玩儿手机，时不时叹个气或者咳嗽一声。
颜研最后干脆就站在对讲旁边，倚在窗台一场戏一场戏的和大家讲，说需求，有些复杂的地方甚至要说上三四遍，一直录了快两个小时。
小王看她累得不行，提出来说休息一下，颜研也觉得嗓子疼，让大家出来透透气，自己也赶紧坐下喝口水。
直到这时，瞿导的消息才终于回完。
“休息了？”瞿导收起手机站起来。
“对，透个气。”颜研喝完水嗓子显出哑了。
“行，我出去抽根烟。”瞿导说着向外走。
“诶，导演我也来一根。”赵天顺势起身，两人一起出了门。
配音员们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楼道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颜研起身晃悠到小王身边坐下，看她整理工程。
“怎么会是他呢。”
“我也没想到。”
颜研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她，“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小王冷笑一声，保存好工程，转身面对她。
“我录音虽然没有你厉害，但技术规格这些还是非常清楚的，去年一个戏，全景声制作标准，录群杂的时候都是四只话筒一起的，他是配音导演，居然让配音员们站在一只话筒前面把所有群杂都录了！”小王罕见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我说不行，达不到制作标准，他说他从业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我这种要求的，我当时真的很无语，就想说大哥，你从业再多少年，那也是在配音行业从业，也不是录音行业从业啊！而且技术是一直在进步和发展的，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永远都没有啊！以前还没有杜比呢！还没有环绕声呢！总不能因为你没见过，就否认了这个技术方式吧！”
颜研听着就已经在气了，“然后呢？”
小王气得翻白眼，“他跟导演说自己参与过什么什么大项目，导过多厉害的剧，其实录音的时候不是在跟导演侃大山，就是在挑我的毛病，我没办法，只能是和公司负责下个环节的人打了个招呼，最后好好的一个全景声，好多地方只能按照立体声标准来制作，人家还觉得自己坚持是对的，因为直到播出，也没有人跟他说你录的不对，除了我，我就是那个大怨种！”
“谁也不会去跟他说的，不懂的人不觉得他有错，懂的人以后只会躲着他，你说出来没错，至少努力完成了你的工作和责任，表明了你的态度，但这件事毕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主的，只能是自己问心无愧了。”
颜研说着起身动了动脖子，觉得嗓子不舒服，再喝了点水。
“那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小王贴近她问道。
颜研喝水的动作一顿，苦笑出声，“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当时年轻，比你还刚。”
小王一愣，“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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