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绣球抛中阎王爷
“啊？没，没干嘛，我抓蛐蛐儿呢。”司懿月转身站起，认出来人是御宴上一位高官的女眷。
那位夫人本也着急走，看见这位郡主蹲在地上裙摆都沾上泥了。她从前见过这小郡主小时候的娇憨模样，出于对这郡主莫名的怜爱所以停下来问候。
见她没什么事，那位夫人便出声道：“抓蛐蛐儿？最近天气比较潮湿，而且是在宫中，蛐蛐儿应该找不到。郡主想要来玩叫下人们去抓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臣妾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
司懿月假笑着点头目送人离开，嘴里还在嘟囔着：“这下完蛋了……”
迷迷瞪瞪的回去后一整晚她思来想去半天，怎么也搞不懂玉佩怎么会不翼而飞，更怕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看了去，落人把柄。
忧愁了一晚上，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勉勉强强被今菱叫醒。
“小姐，你气色不是很好啊。”今菱拿着木梳轻轻梳着司懿月乌黑柔顺的长发，盯着铜镜里眼神呆滞的司懿月担忧道。
“没事，我就是昨晚睡得晚了点。唉，你不用梳了，随便挽一挽就好了。”
今菱闻言只得放了木梳，去首饰盒里拿红发带。想起来什么，今菱提醒道：“小姐，你已经有很多天没去给老爷请安了。”
“是吗？”司懿月打了个哈欠，随后在铜镜中与今菱对视。
司懿月笑问：“我无理吗？”
今菱笑了，似在思考般沉默了一会，随后认真点了点头道：“无理，简直无理。”
司懿月展颜，两人皆是相视而笑。
………………………
元靖两步做一步的跑到司府大门，热得涨红着脸拍门，不久一位看门的老伯便将门打开。
“哦……元小侯爷，您可是来找郡主？”
“嗯，郡主可在府中？”
“在的，小侯爷待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而且郡主说过了，往日我来，都不必通报了。”
老伯点点头，侧身到一旁：“诺，小侯爷请进。”
元靖快步跑进去，路过花苑时正好看见静坐在秋千上的司懿月。他自言自语道：“真是好巧！”
他笑着轻轻走近那抹坐在秋千上的倩影，见人似乎在发呆，他就寻思着怎么吓人一跳，静悄悄走到人儿身后时却突然停住。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更强烈的原因，他额头淌着汗，两颊通红。他看见少女密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颤，看见少女柔和的侧脸在太阳下似渡了层光。
元靖感觉头脑发涨，整个人晕乎乎的，他仿佛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心跳声。
等到元靖反应过来时，只见司懿月捂着右脸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元靖差点跌倒，后退了好几步红着脸支支吾吾解释：“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亲你的，我可能是有些中暑了。我……你别生气月姐姐，我就是没站稳……”
司懿月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手，站起身后直直盯着元靖。
元靖咽了咽口水，眼中情绪翻滚，低声道：“对不起月姐姐，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其实我早就——”
“元靖。”司懿月打断他，脸上表情严肃，手搭上他的肩膀，盯得元靖一颗心提起来。
司懿月：“擦擦你的嘴吧，你今早一定吃了油饼，我的脸都臭了。你下次再熏臭我的脸，我就要教训你了。”
说罢，司懿月还装模作样的擦了一下脸颊。和元靖对视良久后，两个人噗的笑起来。
“什么呀哈哈哈哈……”元靖笑得摸着肚子弯下腰来，没注意到司懿月脸色一闪而过沉默。
这一搞，元靖差点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他想到自己为什么来时，急忙拉着司懿月要出府去。
司懿月还来不及拒绝，就被元靖带着跑起来。于是看门的老伯便见那位闲着没事干的小侯爷，拉着自家郡主从府中像脱弓的剑一样跑了出去。
“去哪啊到底？”司懿月被元靖拉着袖子跑的极快，脚步都踉跄起来。
元靖兴奋的说：“我今早在街上买零嘴时看见一家叫烟雨阁的酒馆上有人绣球招亲，有好多人啊！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司懿月愣了一下，随后惊异道：“啊？抛绣球？”
玄明街上。
红绸的丝布高挂在阁楼上，一抹娉婷的身姿站在木栏前，怀抱着嫣红的花绣球，一笑媚人心。阁楼下人群躁动，男人们成堆成群的互相拥挤，像是不断变形的图案，吵闹非凡。
那女子娇笑一声，手中绣球轻拋，那些人便疯狂的争夺起来。一位轻功了得的刚壮的男子一跃，那不断被人拱来拱去的绣球便被一把抓住。
如雷鸣般的掌声和争吵、哀怨声一时交杂在一起，结束了这场大戏。
司懿月正坐在旁边的茶铺避阳，望着楼上的美人问道：“那位招亲的姑娘是？”
元靖放下茶杯，伸头去看，回道：“貌似是王御史的千金。真是奇怪，这样好的资质不去谈人家，为什么偏偏绣球招亲？”
司懿月轻笑道：“官家小姐的婚姻多少都带着利益色彩，从来不由自己做主。绣球招亲，虽然带着未知因素，但至少自由。”
元靖点点头，没过多久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拉着司懿月往那抛绣球的阁楼上走去。
司懿月疑惑道：“干什么？”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元靖笑着，找到烟雨阁的管事低声说了几句。
那管事的点了点头，元靖便忙跑去要了一个红彤彤的绣球，将司懿月推到抛球的平台处，硬是软磨硬泡的把绣球塞进她手中。
元靖双眼发光，“没事的，就是玩一下而已。下面我也都安排的是我们的人，你扔下去就当图个开心喜庆好了！你看那些姑娘们拋的多开心啊！”
司懿月握着手中的绣球如烫手山芋般，一个转眼元靖就跑到下面去了。
“月姐姐！”
元靖在楼下高声喊道：“你扔下来吧！”
司懿月为难的捧着绣球四处张望，心里不知骂了多少不雅之言了。
虽然没有太多百姓真的认得他们，说是游戏，但这绣球一抛，定是会给这小屁孩留下念想的。
她扔也不是，不扔这家伙也不会作罢。在元靖的不断催促下，她只能心中祈祷这球能飞出天际不被找到，便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奋力一抛，扔向远处。
嫣红的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长。
听见有许多人惊呼和叽叽喳喳的声音，司懿月睁眼，看见众人的目光聚集在烟雨阁对面的阁楼上。
司懿月顺着他们视线看去，对面阁楼上坐着几位衣着不凡的男人。其中正主位上的男人面容极其气宇俊逸，轮廓深邃，棱角分明的冷冽透出来。
司懿月从未见过有男人长着双丹凤眼，眼神还能像含着深渊般幽深淡漠，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活阎王。
只是现在有些突兀的是，男人玄色的衣服怀中有个嫣红的绣球，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子像渗了冰渣般透过幔帐孤傲的半眯着眼看着她。
司懿月一愣。
她浑然不觉，这一个小小的绣球，再次改变了她人生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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