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污泥里的美人
这几天在黎家的时候，清涟过的肆意又潇洒。
他从未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陷在了蓬松香软的棉花糖身上，四周都是甜甜的，高悬的月亮仿佛触手可得。可是那种感觉过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没了。
他像一个小孩一样，贪念着那种甜蜜的感觉。一次次的挑逗着黎昕尧，把他弄的满脸通红，可是心里平静的像没有波澜的湖水，没有，还是没有。
正常人不会第一天浓情蜜意，第二天就冷淡的像个陌生人。
这是不正常的。
清涟很疑惑，他不是一个正常人吗？他有着正常的感情表达，他会哭、会笑、会为他人难过。他甚至比普通人拥有更强烈的责任感，更旺盛的同理心，这使他在过往的世界几乎战无不胜。
也许他只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情，身体还在适应。等时间久了就不会这样了。
窗外的花园大变了模样，牡丹、月季可怜巴巴的挤在了一角，一团团的桔梗花霸占了一大片土壤。
清涟喜欢桔梗花，花园便种满了桔梗花。昂贵精雅的花朵被普普通通的桔梗花逼得寸步难行。
清涟垂眸，看着指尖的水渍。
看似凶猛的野兽也许是一只忠诚的大狗。
看似楚楚可怜的的花朵也许是一朵凶残的食人花。
适者生存，是自然界永恒的法则。
庄园门口被专人递来了封金的请柬，剧情点出现了。
这是揽星阁的请柬。
晚上的餐桌上很丰盛，有着“火腿炖甲鱼”、“雪冬烧山鸡”、“扒烧猪头”、“兰花鲍鱼”……
馋的清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黎昕尧看着清涟优雅而又不失快速的吃饭，哑然失笑。
这只小馋猫。
待到清涟约吃了八分饱的时候，才开口：“阿涟，揽星阁今天发了慈善晚宴的邀请函，你想去吗？”
黎昕尧探究的看着他，眼神温和包容。
一般揽星阁出来的人都极其厌恶被别人知道出处，不太喜欢去跟揽星阁有关的地方，更何况这次是去本地。他拿不准清涟的主意，只好来问他。无论清涟去还是不去，他都会陪着他。
清涟沉思，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去肯定会去的。a市的权贵明晚肯定会聚集在一起，了解了这些人他会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也更有机会帮助池欠摆脱剧情。
他其实不想介入世界，可是这个世界实在太烂了。
它需要有人来帮它重塑。
“去”
管家自从知道清涟要随少爷去参加慈善晚宴，便发出了十二万分的激情，热衷于打扮清涟。
短短这一个上午，清涟就换了不下于二十件衣服了。
被管家从被窝里掏出来的清涟倚在沙发上，似睡非睡。
旁边就是管家和那个意大利的服装设计师据理力争，一顿唇枪舌战之后，谁也没说服谁。
黎昕尧坐在一旁看戏。
战火还是烧到了一旁悠闲的某人身上。
“少爷，你怎么看？”
清涟一听，精神了。
任谁看到自己早早就被拉起来打扮，某人却一觉睡到大中午，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心塞感。
黎昕尧感受到了看过来的那种哀怨的眼神，到底没解释自己早起后一直在书房里办公。
看到这种哀怨的眼神，黎昕尧竟然感觉到很快乐。噫，一种小小的恶趣味。
管家和那个意大利设计师各看中了不同的两套西服。
管家看中了现在清涟身上穿的那件，藏青色束腰小西服，里面配法式衬衫，彰显人的高贵优雅。
那个意大利设计师却觉得清涟身上有一股慵懒魅惑的气质，更适合新式的开衫红色西服，有一种贵族的慵懒感。
黎昕尧思索了片刻，欲开口。
三个人同时盯着他。
“这种事难道不该由主角来定夺吗，主角喜欢才是最后的结果。”
他含笑看着清涟。
该死，被他甩锅了。
现在变成了清涟被三双眼睛盯着。
清涟略一思索，便定了开衫红色西服。
今晚是去炸场子的，当然要穿的放肆一些。
深夜的a市，繁杂喧闹。
揽星阁门口依旧热闹。
来的人大都是上次拍卖会的人，但也有一些清涟看着眼生的人，就像那个穿的棕色西服的中年男人，他被一圈的人围了起来，不像拥簇，更像挟持。
真奇怪，其他的人都避开他们走。
清涟从侍从那拿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
在场的人大多分了余光偷瞄他，长相迤逦，腰细腿长，有一股风流少爷的肆意潇洒，暗自思索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只有上次来的一些人认出来他，惧于他身旁的人不敢多言。
以至于在场无一人敢找他麻烦。
“我先走一步。”“去吧。”黎昕尧看着清涟离去的背影。身后有人上前：“多言的人已经拖出去了。”他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底下的轮椅，片刻后语：“做得干净点。”“是。”
宴会上有一部分人悄悄退场。
“刘局长何必嘴这么严呢，不就谈谈最近国家要出的政策吗，好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免得跟不上国家的节奏。要是之后被国家误会不尽心，那不就冤枉了吗？”
“是呀，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不至于连这点事都计较吧。”
清涟一走近，就听到中年男子旁边的那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话。中年男子面色铁青，他的四周被那两个人带来的小喽啰围住了，出不得，进不了。
这两人中的一人穿着浅棕色西服，身量不高，体型微胖，初一看像个笑嘻嘻的弥勒佛，细一看就觉得他的笑容虚伪又油腻；另一人倒是蛮高的，就是瘦的像竹竿一样，脸上嶙峋挂不住肉，看着就不好相处。
清涟一口气喝完了酒，重新拿了两杯新的。
他大步上前，朗声说着：“刘局长，您怎么在这，可让我逮着你了，今天你可别想甩开我。”围着的两个人惊疑不定，这又是谁？
得愧这两个人虽然都是揽星阁的主势力，但是他们位高权重、事务繁多，轻易不会来揽星阁，以至于认不出清涟。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姿容出众的青年，出声试探：“这位先生看着面生，是最近来a市吗？”
清涟状似抱怨的说：“是啊，我家本来是b市，这不，刚成年就被家里找了个理由扔出来历练。”
“不知这位先生家里人是b市哪一家的啊。说不定我们还有世家关系呢。”
“实在抱歉，出门历练，家里人不让我在外说出家世。”
两人对视了一下，这倒也说的过去，b市本来就挨着a市，a市势力错综复杂，b市为了培养继承人的能力，往往都会扔到a市历练。再加上青年看上去气质斐然，不像是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自然也不会是上面派下来的。
为了更谨慎些，那两个人还是问了青年，“你来找刘局长是为了什么啊？”
清涟收敛了笑容，面上溢出些许傲气：“不好意思，事关商业机密，不可多说。”
清涟看似客气，实则傲慢的说：“请问二位可否让我与局长谈谈，若是可以，那便先在这里谢过二位了。”
看这底气，应是大家族出身的。如果不是，以他们的手段也不会要这个青年好过的。在这紧要关头，没必要平白得罪一个可能是大家族的继承人。这个宴会自然有的是时间慢慢缠着这位刘局长。
两人自然应是，带着围着的一大群人走了。
刘局长一直观察着他。
清涟顺势收敛了傲气，也看着刘局长。
一看，这位刘局长身上果然有一股浩然正气。
清涟笑容越发灿烂，没找错人。
刘局长的面容微微缓和，问他：“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清涟笑着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刘局长看着很投缘。”
他看了看四周的人，走上去压低了声音，有些玩意的说：“我刚刚都是骗他们，他们真的很好骗。”
好骗吗，都是千年成了精的老狐狸了。
刘局长面色不变，又问他：“那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晚宴的？”
清涟笑而不语，意有所指的说：“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到了这个晚宴。”他穿着红色的西服，看上去艳丽又嚣张，确实也很嚣张。
“我相信我与刘局长很快又会再见的。”
也没有看刘局长的反应，清涟说完就走了。
他应该猜出来他的身份了。
能在a市立起来的人可不简单。
想要取得一个谨慎的人的信任，就不能亲口告诉他你的身份，要让他们自己猜出来才不会怀疑。
没想到，揽星阁出来的身份还带给了他助力。
只有结识他，他手上的东西才会有更大的用处。
清涟要走到坐席那里了，却被拦下来了。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游乔夜。”
身高比他要高一些，约185左右，穿着青色的西服，长相端正，小麦色肤色，是一个不是非常好看但让人感到很舒服的长相。
最重要的是他看着面生。
清涟不反感和他说话。
这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清涟与他客套了几句，看了一眼坐席，他就注意到了，不再打扰清涟。
和他聊天很舒服，走的时候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清涟走到黎昕尧的旁边坐了下来，他今天穿了一件黑金色的中山服，轮椅是木制偏黑的，他的手指放在轮椅边上的把手，白皙的皮肉裹着指骨分明的手掌，指尖粉嫩，漂亮的不想是个男人的手，倒像是一件艺术品。
黎昕尧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清涟一眼。
从清涟这个方向看过去，他的鼻梁高挺，嘴唇抿着。
淡粉色，看着嫩嫩的，很好亲的样子。
他不说话，清涟也不说话。
他的手开始蜷缩起来，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这么倔。
清涟叹了口气。
“你刚刚做了什么呀？”清涟先开口，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
黎昕尧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快速的点着轮椅。
一下，两下…有一分钟了吧。
过了没多久，他才缓缓开口：“没什么，就是刚刚有好几个合作伙伴来找我聊聊生意上的的事，都是四十多岁的人，谈完了生意就没什么好谈的，我就过来坐在这边了。”
他有一点委屈，说到后面声音都是闷闷的。
这是看到他和游乔夜说话，吃醋了？
清涟没有接他的话，他有一点烦躁，又开始弄自己的手。粉嫩的指尖陷进了肉里，慢慢在那双完美无瑕的手里留下道道红痕。
时间一点点的前进，要掐出血了。
清涟这才开口：“刚刚遇到了一个人，不是很熟，不打算之后跟他联系了。”
黎昕尧慢慢开口：“是吗？”
“那你们的交换的联系方式不就没用了吗？”
暴露了。
黎昕尧的脸有一些紧绷，懊恼的想，这样的他是不是很像个怨妇。
“本来就没打算要用”
他的神情轻松下来，乖乖的把手指摊在轮椅旁。
总算没有虐待可怜的手指了。
清涟复杂的看着他，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黎昕尧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看着他弄自己的手指，心里有点疼，和看到池欠他们弄伤自己时的心疼不一样，酥酥麻麻，又有点小针刺的疼感，一些微妙的…兴奋。
这么重要吗，清涟抚上自己的心脏。心跳的很快。
这种感觉消失的很快，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不同于上次，这次的心里好像装了点什么，沉沉的，压在心尖上。
慈善晚宴的人来的差不多了，讲话要开始了。
台上拢共只有四人，其中有两人就是刚刚缠着刘局长的人，这两人站在台上的c位，其他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旁边。
他们讲的很多，清涟也没多注意听，只知道了那两人一个姓周，一个姓游。
“游”怎么这么巧与他刚刚搭讪的男人同姓。这世界上可没那么多巧合。
看来答应了黎昕尧的事要做不到了。
他们四人在台上讲的冠冕堂皇，清涟掩下了眼底的嘲弄。揽星阁做的就是贩卖孤儿的脏事，还有脸开为孤儿捐款的慈善晚会。怕是最后都进了他们自己的钱袋子吧。
讲话要完了，下面就到了竞拍物品的时候。
人太多了，清涟感到有一点闷，就去花园走了走。
奇怪，今天这个宴会不是剧情点发生的地点吗？为什么池欠和男主、男二都没有来。
花园的里面有一点动静，清涟以为是小动物就没管。转了一圈后，声音越来越大了。
有人在？
清涟朝着有声音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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