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降为美人

顾锦辞被孙美人苦苦哀求，她心有不忍，想道：“此事有些蹊跷。若孙美人是被冤枉，那就太可怜了。若此事确是由她一人做下，这种惩罚也未免太过了些。这后宫，怎的如此不安宁。”

        她叹了口气，别过头去，实在不忍心去看孙美人。孙美人已是鬓发全乱，泪痕满面的狼狈模样。她一双明目，紧紧盯住顾锦辞，眼神里满是哀求。如今，顾锦辞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了。

        顾锦辞有心想救她，正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的曲靖远正在气头上，若是说了，怕他一气之下反而罚得更严重。且她也怕为犯了错的妃嫔求情，悖了曲靖远的意愿，会让他更加生气。

        她左思右想犹豫不决的样子，被孙美人看在眼里，很是着急。孙美人匍匐上前，紧紧抱住顾锦辞的大腿，声带哽咽：“娘娘，您要相信小柳儿啊娘娘…”一面说着一面不停磕头，不多时，额头上红肿起来。

        顾锦辞被她紧紧抱住，又见她如此狼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双手扶她起来。但孙美人竟是跪地不肯起，只是继续匍匐在地上。

        “罢了。”顾锦辞心想，“试一试吧，她也太可怜了。”

        她转过头去，看向曲靖远。曲靖远眉头紧皱，嘴唇紧闭。另一边，姝嫔也是默默流泪。整个屋子里，除了孙美人的啜泣声，再无其他声响。

        “皇上。”顾锦辞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情景。

        曲靖远望向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顾锦辞朝着他拜了一拜，才继续说道：“孙美人平日一向还算守规矩，此次虽然做得实属过分，但是还请皇上念在她初犯的情况下，稍稍宽容一些，将刑罚减轻一些吧。且此事与羽妃也无甚关系。”

        孙美人听到顾锦辞为她求情，还没等曲靖远说话，就又要扑倒曲靖远那边去哭。不想曲靖远挪了挪身子，躲开了孙美人。孙美人扑了个空，摔了一下，但是她不敢喊疼，只有继续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曲靖远看了看地上的孙美人，忽然想到她刚进宫时的模样。她的性子跟入宫时一样，好像没有经过这深宫的打磨一般。

        其实曲靖远刚刚也是正在气头上，便下旨降了孙柳的辈分夺了她的封号。现在曲靖远稍稍冷静些许，感到刚才的做法确实有些重了。且不说他还继续需要孙美人父亲的支持，就孙美人现在这个狼狈样子，他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既然如此，那就听皇后的吧。曲靖远如此想着，对地上的孙美人说道：“既然皇后为你求情，且你又是初犯，这次便饶你一遭，只罚你半年俸禄。既然犯错，便不可不罚，不然后宫没有规矩，就会乱成一团，不成体统！罢了，小惩大诫！”

        孙美人听到曲靖远只是罚她半年俸禄而不是一年，激动地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重返人间一般，对着曲靖远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口中不停道着：“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顾锦辞见孙柳无恙，松了一口气，接着对曲靖远道：“那羽妃呢？”

        羽妃见顾锦辞提到她，有些诧异。她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被罚了俸禄。原本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她本是个一心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物，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孙美人要打姝嫔，关她何事？为何她也要被罚俸禄？但是她对曲靖远有些怯意，不敢说自己觉得处罚不公。

        曲靖远想了一想，对顾锦辞说道：“此事论起来，羽妃对她们二人的矛盾毫不知情，罚羽妃确实有些失了公道。罢了，也一并免了她的处罚吧！”

        顾锦辞暗暗点头，她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对羽妃说道：“你与此事无关，不应该罚你。但是作为岁羽轩主宫，后宫的妃子，你也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孙美人与姝嫔的矛盾，想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与她们同住一宫，应当融洽关系，化解矛盾才是。”

        羽妃被顾锦辞说得有点面红，连忙低头称“是”。

        顾锦辞抬头，看了看在场的妃嫔们，奴婢们。她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入宫，身为后宫妃嫔，应当勤习女红，勤读诗书，学习前朝贤妃之德。万万不可争风吃醋，互相陷害。”

        她看了眼秋月，继续训道：“还有那些个奴婢，见着主子走歪了路，应当苦劝回来才是。跟着主子狐假虎威，抖威风的，都是在害你们的主子，把你们的主子往绝路上引！”

        在场众妃嫔无不点头称“是”。秋月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事到如今，已是分明。各人也拿了各人该得的赏罚。曲靖远预备回御书房继续批折子处理政事。

        顾锦辞也想早点散了，她最后对着孙柳说道：“孙美人，今日之事，应当常放心头，时时引以为戒。本宫希望你回宫后能好好反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孙美人听到顾锦辞最后对她还有嘱咐，挣扎着起身，想往顾锦辞那边扑去。众人见她情绪激动，以为她还要做什么过激之事，连忙拉住她。但是容贵人甩脱了众人，奔到顾锦辞面前，深深一拜，嘴中说道：“谢皇后娘娘教导。小柳儿一定不辜负娘娘期望。”

        孙美人没有用嫔妾自称，反而用“小柳儿”的闺名来拜谢顾锦辞，想是刚刚她用情分打动顾锦辞为她求情，她如今也更想以姐妹的身份来感谢顾锦辞。

        顾锦辞看着她如此恳切，心中一时感慨。连曲靖远也觉得，孙美人实在是想要改过自新了。

        孙柳深深地拜下，嘴中也说着恳切的话，然而，她心中所想却是与嘴上所说完全不同。

        她的头深深地低下去，没有人看得见她的脸。那个泪痕斑斑的面庞，满是怨恨。

        “皇后娘娘，您说得真对啊，今日之事，我一定常放心头，日日不敢忘。总有一天，总有人，会得到报应的。”她的嘴角出现一抹淡笑，但很快又散了去，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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