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顿饭算是吃不成了。
时晧只能先把宣淼送回家，然后再自己回医院照看时樱。
临走前他把时樱的钥匙给了宣淼，“既然房子都抵押给你了，那你也有出入的权利，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可以进去洗衣服。我会每天早上回来一趟，做好早餐给你留着。”
宣淼接过钥匙，“那我可以每天都过去和你一起吃早餐吗？”
“可以倒是可以。”时晧问，“你起得了那么早吗？”
“要是你每天都来叫我，我就一定能起来！”只要每天能多些和时晧在一起的时间，宣淼别说早起了，就是不睡觉她都乐意。
时晧被她好似燃烧着小火苗一样的眼神给逗笑了，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那就乖乖等我明天来叫你吃饭吧。”
宣淼把手放在被时晧摸过的位置，像是在回味他手掌的温度，得寸进尺地说：“那晚饭你也能回来给我做吗？”
时晧迟疑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因为有宣淼的帮忙，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不用再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了。而把这些空出来的时间都用在她身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时晧走后，宣淼独自待在自己家里，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这一天所发生的事都太不真实，她就连做梦都不敢想得这么美好。
时晧吻了她的绷带；时晧摸了她的头；时晧答应照顾她，还说以后也许会变成世界上最喜欢她的人……
不对，她不会是真的在做梦吧？
宣淼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被掐疼的位置也迅速积起一大片淤血，可她却傻乎乎地笑了。
洗漱过后，她躺在白天时晧躺过的那张床上，嗅着被子上属于时晧的味道，陶醉得满床打滚。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不正常，脸上的表情说不定像个变-态一样。可她有什么办法？那个人是时晧啊，她肖想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光是气味就已经足够让她不能自已了。
可能是因为伴着时晧的味道入睡，夜里宣淼做了个十分旖旎的梦。
梦里的时晧身材好得让她狂喷鼻血，也幸好她只是在做梦，没真的喷出来，不然她只怕要因为一个带颜色的梦而死在血泊里了。
早上八点，时晧做好了饭来叫宣淼，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心想她果然还是起不来吧。
他刚想转身回去让她多睡一会儿，就听到铁门里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
宣淼没有露脸，只有声音从缝隙中弱弱地传过来，“我先洗个澡，等会儿再过去吃饭。”
时晧虽然不清楚她一大清早干嘛这么急着洗澡，却也明白女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要问太多比较好。于是嘱咐她一句小心着凉，便先了回自己家，把门给她留着。
关上门后，宣淼迅速找出剪刀将手上的绷带拆开，除了将时晧亲过的也是最外层没染到血的那一小节收藏好，其余已经彻底染红的部分都被她扔进垃圾桶。
她用大量的纸巾按压住那个不断渗血的伤口，懊恼刚才怎么就突然从床上摔下来，还让那个只有丁点大却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撕裂了。
都怪那个梦做得太过于真实，以至于时晧来敲门的时候她一时间没分清梦境还是现实，还以为他们刚刚真的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激动得直接滚下了床。
幸好上次宣磊打开的那瓶外用凝血剂还剩下半瓶，放在冰箱里四十八小时之内应该还可以使用。
宣淼笨手笨脚地给自己上药，稀释溶液的时候几次都险些将那瓶小小的冻干粉打翻。
这种事一向都是宣磊或者宣雅云的助理徐琳在做，如今宣淼亲自上手，才意识到她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完全就是个低能儿。
绷带应该是没法缠了，自己没有宣磊那种技术，缠得跟狗爪子挠的一样，肯定会被时晧发现。
宣淼认命地叹气，只好从抽屉里拿出最后一盒胶囊，从只有六颗一板的包装上掰出一颗吞了下去。
看来真的要拜托宣磊帮自己买药了，不然只怕还没等到时晧真正爱上她的那一天，这条命就被她自己折腾没了。
在内服外敷的双重药效之下，那该死的伤口才终于不再流血。宣淼拿个创可贴将其盖住，又换了件袖子长过手腕的衣服，并把那件被血弄脏的睡衣当抹布擦干净轮椅上沾到的血迹，然后揉作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再三确认自己身上看不到半点血污之后，宣淼掬了把水将发尾弄湿一些，佯装刚洗完澡，这才放心开门去找时晧。
来到时晧家门前，宣淼发现门口的那道门槛不知什么时候被拆了。她驱动轮椅直接进屋，看到时晧正穿着围裙在烤饼干。
“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时晧蹲下来仔细看她的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饿的吧。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又忘记吃东西了。”宣淼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
“是我不好，昨天晚上走得太急，忘了给你弄点吃的。”时晧将她推到饭桌前，“饭都做好了，你饿了就快吃吧。”
时晧一靠近，宣淼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是柠檬味的洗涤剂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还有一丢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算好闻，却让她迷醉。
她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红润。
爱一个人就一定会想要与他结合，所以宣淼并不觉得自己做那样的梦有什么好羞耻的。只不过现在时晧就在眼前，难免要被拿来和梦中没穿衣服的他相比较，所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可惜昨天她一心都放在时晧生病这件事上，没能趁机会多看两眼他的胸肌和腹肌……
这顿饭宣淼吃得心不在焉。和时晧的身体比起来，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早餐似乎少了一些吸引力。
时晧也发现她吃得没滋没味，放下筷子问：“饭菜不和口味吗？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和我说。”
“腹肌……”宣淼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小声嘀咕了两个字。
“什么？”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宣淼这时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当即尴尬到石化。
“那个……我还没怎么睡醒，在说梦话。”宣淼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笨蛋，一边干巴巴地笑着，“你不用在意，当没听到好了。”
然而时晧清清楚楚听到了她说的那两个字，低头朝自己的肚子看去。
他想起昨天自己赤膊躺在她的床上，有没有腹肌她应该也都看见了。
那她这是在嫌自己身材不够好？
确实，最近由于时樱的病情加重，他根本没时间锻炼。但该有的还是有啊……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专门去练一下。”反正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不是……我并不喜欢腹肌，只是喜欢你的……呃……也不对……”宣淼越描越黑，但还是不希望自己在时晧心中的形象往女流氓的方向发展，“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也不是为了这些原因才喜欢你，所以你不用为了我刻意改变什么。”
宣淼说完大口扒饭，显然是想跳过刚才那个关于腹肌的话题。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时晧冷不丁冒出一句。
宣淼险些被呛到，咳了几声咽下嘴里的饭粒，不明所以地问：“原因？”
“你喜欢我的原因。”时晧脸上带着困惑，“我昨天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哪里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这也是为什么时晧没有在昨天就直接和她确立关系的原因。
他喜欢宣淼是因为她年轻漂亮乖巧可爱，性格独立又有才华，然而他在自己身上却已经找不到同样多的优点了。
也就身材还勉强算得上可以加分的地方，然而她却说不是因为这个……
“原因啊……”宣淼想到几天前宣磊也问过她为什么会喜欢时晧，当时她的回答是因为时晧曾经救过自己。
但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毕竟感激和爱情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而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也有很多，不一定就要爱上他。
硬要找原因的话，大概就是因为被他从湖里救上来的那天夕阳很美，而他穿的白衬衫被湖水浸透之后都贴在了身上，小麦色的肌肉若隐若现，在落日的余晖下似乎裹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宣淼不知道那是不是他青春年华中最美好的模样，但那个画面绝对是她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可是这样看来，她不还是因为外表才喜欢上时晧的吗？
就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有点肤浅呢？
当然这种肤浅的理由通常都有一个不肤浅的说法。
“如果我说我是对你一见钟情，你会相信吗？”宣淼问。
“你确定？”时晧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拎着外卖敲开她家大门时的形象，还有她开门看到自己的态度，显然是不相信的。
宣淼耸了耸肩，“是你要问原因的，我说了你又不信。”
时晧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既然她不想说，自己再多问也是自讨没趣。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脱下围裙，“我该去上班了，你吃饱了吗？”
宣淼点点头。没有时晧在身边，她一个人吃早餐也没有意思。
时晧将碗筷放进水槽里用洗洁精泡上，“你中午饿了的话就吃桌上的饼干吧。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尽量赶在超市关门之前下班。”
谁知宣淼却拉住他的胳膊，“我虽然希望你能早点回来，但不需要你这么辛苦。”
“这算什么辛苦？再说我们不是说好由我来照顾你吗？”时晧不解。
宣淼摇摇头说：“我说的照顾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并不是要成为你的负担。碗我会洗，菜我也会自己买。你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时樱，还要回来给我做饭，已经很累了，有去买菜的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宣淼说完伸手指向时晧眼睛下方的青黑。
时晧也不禁在自己眼下的位置摸了摸。那里应该不止有黑眼圈，连眼袋都出来了，眼角处还有一道用手都可以摸到的沟壑。
不管年轻的时候底子再怎么好，年纪大了又不去保养，变成什么样也不稀奇。
然而就是这样的他也还有人愿意喜欢，愿意出钱帮他渡过难关，愿意关心他累不累，有没有睡好。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对他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你还在犹豫什么？答应她啊！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提醒他：还是再等等看吧。毕竟她这么年轻，也许不会考虑那么多，只是凭一时冲动就喜欢上你也说不定。应该给她一些时间去确认自己的想法，不然万一她后悔了呢？
最后时晧还是决定听从后者的建议，摸了摸宣淼的头顶，温声说：“那洗碗和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过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晚上也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给你做好吃的。”
“好。”宣淼眯起眼睛，笑得像个得了奖励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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