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极渊魔主
第三章
守门这项职业，充满了生命安全的不确定性，尤其是守魔宫的大门。
不久前，还有几个散修不知是在哪儿灌了两杯黄汤，不知天高地厚地跑过来送死。
虽说来人的修为不高，可他们这群守门的小妖修为也不高啊，于是乎折损了好几个兄弟。
黄毛小妖握着三叉戟站在魔宫大门前，忍不住吹了吹脑袋上溜下来的黄毛。除了偶尔遇上那么几个小意外，平时在这儿看门，真真是闲出屁来了。
忽然，魔宫外的结界似乎被什么侵扰了，泛起阵阵波纹。
几个小妖举着三叉戟对准涟漪处，喝道：“来者何人！”
“江月初！”
小妖们抬头一看，心神一阵恍惚，竟连手中的三叉戟都握不住了。
但只见来人墨发白衣，衣上斜缠了一段灰紫纱，从空中落下，长发与衣袂一齐翻飞，真真如仙人临世一般！
额际一抹银色月牙，茶色眸略显得冰冷，触之便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背上背着把长剑，精致华丽的雪白流苏在空中飘扬浮动，一落地便垂触到了他的肩头，几缕丝绦挂在了他的肩上。
他伸手拔剑，长剑一翻便对准了他们。
两只小妖一个哆嗦，竟打也不敢打，嘶声冲魔宫大门中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闯进魔宫啦！”丢下三叉戟竟自逃命去也。
江月初：“……”
提剑走到魔宫门口，见那两小妖确实是往魔宫内撒开丫子跑了，不由道：“他们这也太怂了吧？二毛当上了魔主，驭下功夫竟这么差。”
系统道：“你修为这么高，他们不过是底层妖魔，害怕也很正常……小心了，魔宫只是魔域浅层，说不定他们就是去极渊之处搬救兵了。”
江月初施施然踏入魔宫大门，但见魔宫内晶石做砖，美玉制瓦，各色珠宝成堆，几根粗大的盘龙玉柱立在殿前，柱上的龙形狰狞而又凶悍。虽则魔域光线偏暗，整座宫殿却是华光溢彩，如梦中境。
到得主殿门前，骤然有人喝止了他，道：“师兄且住！”
刹那间，江月初真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一时间是幻是真，脑子都有些糊涂了，竟难以分辨清楚。
他转身，定定地望着那带领大队妖魔围过来的人。
来人一身灰衣，面容刚毅，额上一道刀疤，从眉骨横亘到下颌，深可见骨。他双目炯炯，鼻梁高挺，纵使破相也难减英俊，只不过双眉微微下垂，眉间皱褶深深，一副严肃衰老之相。
是他的四师弟，郑石。
郑石抬手止住蠢蠢欲动的妖魔，上前向江月初见礼道：“三师兄亲临魔宫，也未事先通禀一声，君上正在极渊之处闭关，几位魔将也不在宫内，也只有我待为招待……”
江月初握紧手中霁月剑，道：“你，在这儿？”
郑石不动声色地道：“三师兄未曾回过云崖吗？我铸剑峰与百兽峰大部分弟子都在此。”
“好。”江月初道，“很好！”临来前温玉言的话言犹在耳，原来他所谓的人事变化指的是这个。
江月初不怒反笑道，“你去叫楚星离给我滚出来！天地亲师，我还没把他逐出师门呢！”
“君上在极渊之处闭关，无法接待师兄。”郑石又道，“师兄不如先在偏殿住下，等君上出关。”
江月初一双寒眸扫过黑压压的众魔，道：“若我现在就要见他呢？”就凭这些个小妖魔将，他怕是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灭了！
郑石不慌不忙地道：“师兄若是此时大动干戈，等君上出关，怕是不喜……仙门十九派，还有许多掌门长老们都中了烦恼丝之毒呢。”
江月初周身寒气更重！他没想到，局面竟会比他料想得还严重一些，至少原著这个时间段里，楚星离还没黑到给那么多人下毒。
郑石恭敬地把江月初请到偏殿——的墙角牢笼里。
江月初面不改色，自在牢内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郑石挥手让多余的小妖们退下，只留下两个看门的妖魔。
“实在抱歉，师兄，如今魔域与人界的关系太紧张了，也只能委屈师兄一段时日……我知这两个小妖是看不住师兄的，也只能请师兄担待了。”
江月初不理他。
郑石静待片刻，便转身离去。
江月初在他将要踏出殿门时，开口：“当年你为了炼出一把神器想要抛妻弃子，但我总以为，你不至于绝情至此。”
“人各有志罢了。”郑石说罢拱手，就退出殿门，反手把殿门关上了。
“嚯！”四下无人，系统便开始冒声，“你怎么把自己关到牢里了？”
江月初心头冒火，道：“原著里老四并没有加入魔宫，他为什么也会跟着楚星离？”
“这我就不知道了。”系统道，“你已经改了剧情。”
郑石毕生心愿，不过就是想打造一把神器，为此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原著中他抛妻弃子，只因为嫌妻子打扰到了他，就下了云崖，四处游历修行。
后来魔域在楚星离的带领下向人间发起了进攻，他的妻子孩子为了找他被妖魔给杀了。郑石这才回到云崖，与南华众人一起对抗魔域。
——原著中郑石是站在正道那边的，哪里加入过魔域？
唯一的变数……江月初有些头疼，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他！当初郑石和自己的妻子吵架，郑石如原著一般想下山游历，是他把郑石给劝住的。他让他们两夫妻先分居——这样既不会打扰郑石修行，也能把他们都留在云崖上。郑石的妻子太爱他了，而郑石则几乎如他名字一样，铁石心肠。
江月初穿来的时间太早，练功什么的都是他自己练的，三个师兄弟中他与温玉言最亲近，大师兄萧岐山和四师弟郑石一个沉迷炼丹，一个沉迷炼器，所以相对来讲没有那么亲密。
但他也万万想不到，郑石竟然会加入魔域！
系统：“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想办法逃出去，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不能逃。”江月初却道，“二毛就算再黑，也不会轻易弑师，老四虽然只留下了两个妖，外面却肯定铺下了天罗地网等我。在这里，我才是最安全的。”
系统:“那看来只能等了。”
等楚星离出关，那才能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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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石走到偏殿门口，正遇上给江月初送食水的小妖。
“他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回大人的话，那位上仙只在牢中静坐，并未有其他异动。”
“我这个师兄向来是沉得住气的。”郑石此话听不出喜怒，想了想，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小妖托盘上的碗盖，将雪白药粉倒进去。
“大人——”小妖惊慌。
郑石按了按他的肩膀，道：“君上马上要出关了，我这是为他排忧解难。”
小妖闻言，手都抖了起来：“可，可那位上仙不是君上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郑石淡淡道，“我相信君上也能理解我这一片苦心的。”
偏殿牢内。
江月初望着送完食水，逃也般飞快溜走的小妖，蹙眉道：“有问题。”
系统十分心大：“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主角不可能会杀了你的吗？”
江月初：“他是不大可能会杀了我……”
“那又还有什么问题？”系统道，“魔界上下尊卑分得很严，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不敢对你下手的，而且这里的灵气太少了，你要是不碰食水的话，肯定撑不到楚星离出关的。”
在这个世界中，修士到了一定修为是可辟谷的，前提是要消耗相当一部分灵气。若不闭关，他们吃一顿饭能节省下许多灵气增长修为，因此多数修士除了闭关时都还是照常吃饭的。
江月初到底心有疑虑，因此这次送来的食水，最后也没用。直到晚上，又有个新来的小妖，替他换了干净的食水。
江月初见那小妖面色如常，不似先前那个那般惊慌，疑虑稍去，虽没用饭，却小小的饮了半碗水。
只是半碗水而已，半个时辰不到，江月初便滚在了地上，浑身剧痛，耳旁一片嗡鸣，连系统在大脑中惊慌的警报声都被模糊成了电音。
他又做了那个梦，血红纱帐，鸳鸯绸被，已经长大了的孽徒把他推进了纱帐里。
“不要……放肆！你，你放开我！”
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双手反倒被红绸系在了床头。
江月初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踢踹，可始终都被人压制得严严实实。那人俯身下来，吻他的唇。长长的发丝垂落到了他的身上，带着致命的曼陀罗花香气……
江月初猛然睁眼，挣扎着坐起来，身子骨发颤，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的眼尾有些热，双颊更是浮上些许的潮红。
怎么就忘不了，忘不了呢？！
江月初恼火地一捶地，站起身，去摸自己背上的霁月剑。
竟敢在食水中下毒，真当他不会翻脸吗？！
哪知手才触到剑柄，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浑身一颤，触电般地扭头。
楚星离正站在牢外。
一身黑衣，背负着手，面如冠玉，眸若含星，发如墨般披散在身前，额际是鲜红的魔纹，与少许银白的仙纹一起交缠如花枝。
他望着他，轻轻地喊“师父”，唇边一抹清浅的笑意，温柔入骨。
江月初却似乎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血味，耳听他唤自己“师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就像被滑腻的湿冷的蛇信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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