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天一早。
在胖子家吃完早餐之后，陈言风就将徐望送到了车站。
车站里人来人往。
徐望身上背着他的大书包，左肩挎着一个大袋子。
那副模样真的非常像一个读不下去书准备外出务工的本地浪荡少年。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又到时候说拜拜。”徐望朝陈言风摇了摇手。
“这么快就舍得走了？我以为你要赖到下午再走呢。”陈言风说。
“我可是趁我妈这两天外出，偷溜出来的，我怕她提前回来。”
“斗智斗勇，牛逼。”陈言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意思，谍战这一套，从小玩到大了，”徐望看着陈言风，“我要走了，你不对我说点什么吗？”
“祝你一路走好。”“别说什么一路走好。”两人同时说。
徐望叹了口气，“兄弟，咱俩的默契能不能别老是用在这种没用的地方。”
“咱俩也就在这种地方有默契。”陈言风耸了耸肩。
“说真的，有点舍不得，要不我干脆转学到你们学校吧，这样你每天都能见到我了。”徐望一脸认真的表情。
“别了吧，我怕你母亲大人会来炸了我们学校。”陈言风无情拒绝。
“夸张，我母亲大人最多会把你炸了而已。”徐望说。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检票口大姐声嘶力竭的催促声传来，“9点10分去b市的，赶紧上车了啊！”
“行啦，我走了，记得想我哦。”徐望对他说。
“滚吧。”陈言风也举起手朝他摇了摇。
徐望走去检票口，检完票上了车。
还从车窗伸出半个头，用力地朝他招手。
陈言风在远处看他，笑着说了句“傻逼。”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一本正经的自己，身后总跟着一个活泼捣蛋的徐望。
这小子虽然烦人又话痨，但确实自己带来了不少温暖。
长大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无忧无虑的少年不复存在，但这个朋友依旧还在。
挺好的。
不过，这些肉麻到让人发抖的话，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对徐望这个傻小子说出口的，以免被他哈哈大笑喊着‘陈言风你也有今天’。
目送车辆远去，陈言风转身离开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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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
校门口的人群熙熙攘攘，穿着同款同色的校服的学生从眼前凌乱而过。
但陈言风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抹清丽的身影。
阳光下，少女皮肤雪白，明眸皓齿，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她旁边还站了个皮肤黝黑的李嘉。
这两个人，一黑一白，黑白双煞？
他们俩远远地一看到他，就眼神发亮，立刻奔了过来。
陈言风看着向他飞快扑来的两个人，感觉更像是黑白无常要来取他的命了。
他挑挑眉说，“你俩要是想联手抢劫我，估计打不过。”
方遥摇摇头，“不不不，我俩不是要打劫你，是要拯救你。”
“拯救你一塌糊涂的成绩。”李嘉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
陈言风皱了皱眉。
“我已经跟李嘉说好了，以后他也会帮你补习，”方遥看着他说，“你昨天答应我的，一起学习，考上大学。”
“你这效率还挺高。”陈言风说。
“那当然，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方遥说。
陈言风点了点头，“真有文化。”
他又看着李嘉说，“你闲得慌啊，一带二不累啊。”
“能者多劳嘛，这对学霸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李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方遥将一个文具袋塞到陈言风手上，“要想好好学习，首先装备要齐，这是我给你买的文具。”
陈言风打开鼓鼓囊囊的文具袋看了一眼，哭笑不得。
他对方遥说，“你有听过一句话叫差生文具多吗？”
方遥疑惑摇摇头。
李嘉在旁边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来着。”
“啊？这样啊”
陈言风低头笑笑，没搭理他们，往学校门口走去。
“诶？你去哪儿，你反悔了吗？”方遥在他身后喊。
陈言风回头，散漫地说，“学习要在学校里，难不成在大街上拿本书出来学习啊？”
方遥反应过来，开心地和李嘉击了个掌，“他答应啦！”
李嘉也笑着点头。
两人立刻跟上陈言风的脚步，迎着朝阳，一起走进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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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这件事，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划入陈言风的生活日常里了。
照顾弟弟和生病的外婆。
看管小破店时好时坏的生意。
解决老妈惹来的麻烦。
这些才是充斥着他生活日常的事情。
至于他的学业，上课少睡一会儿觉，尽量少打几场架，已经是他在浑浑噩噩的生活中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现在，生活突然要回到正轨，要尝试做回一个正常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他自己倒没什么，习惯一下就好了。
毕竟这是他答应了方遥的事情，就算历经千辛万难他都会做到。
倒是方遥非常担心他不适应，围着他转个不停。
“陈言风，陈言风，你记得早上不要迟到~”
“陈言风，陈言风，记得明天要英语考试~”
“”
她每天大概要打八个电话叮嘱他各种事情，并且跟在他身后不厌其烦地叫着他的名字。
以至于他从来没有觉得‘陈言风’这三个字，这么软和过。
不过，对于这样的过度关心，陈言风内心倒是非常享受。
“陈言风，陈言风，要是你上课的时候睡觉怎么办？”
无人的教室走廊上，方遥托着腮，担忧地看着他说。
陈言风看着她将自己脸上软乎乎的肉，全都挤成了一坨，忍不住笑了。
他学着她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逗她，“不会的，我会克制的。”
“万一你忍不住呢？”
“那怎么办，要不你在我们班装个监控？”他笑说。
方遥叹了口气，一脸苦恼，她是真的很认真在烦恼这件事。
“我有办法了！”她突然说了一句。
“说来听听？”
方遥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支圆珠笔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扫了一眼锋利的笔尖，无奈地说，“你这……不会是要我头悬梁，锥刺股吧？”
“什么啊？方遥说，“不是！”
“我给你写个醒目的纸条，你贴到桌面上，这样你打瞌睡的时候就能看到，然后就提醒自己不能睡！”
方遥得意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你等着我，我去拿纸！”说着就要转身。
陈言风一把将她拉住，潇洒地伸出自己的手臂，“就写这儿吧。”
方遥眨眨眼睛，“写到手上，洗了就没了。”
“没了就再写，”陈言风随意地说，“总之以后，这项工作你来负责。”
“好，我来负责。”方遥看着他笑笑。
她将陈言风的左手轻轻按在走廊的栏杆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字。
笔触落到肌肤上，一笔一笔地滑动，酥酥痒痒的。
陈言风看着阳光下，少女低头认真的侧脸。
感觉她这一手字，不止写在了他手上，也写在了他心上。
过了一会儿。
“好啦。”
方遥在陈言风手臂上，写上了“坚持！加油！”几个字。
还在字的旁边画了两个简笔画小人儿，一个拿着书本努力读书，一个拿着画笔认真画画。
他抬高手臂看了看，笑着说，“有人监督，这下不敢上课打瞌睡了。”
方遥也抬起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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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风手臂上的简笔画，隔几天就会褪色，需要重新画。
方遥却一点不嫌麻烦，好像画上了瘾。
画得多了，她也不再写一些激励的鸡血标语，开始随着自己心情，胡乱写字画画。
有时候是一个可爱的表情。
有时候是一样她喜欢吃的食物。
有时候是一长串的英语单词。
“这几个单词我老是记不住，写在你这儿，或许就能记得住了。”
她仰起头对他说，带着点祈求和若有似无的撒娇。
陈言风也只能装作很勉强地将手臂递过去，侧过脸后，嘴角却忍不住勾起微笑。
事实证明，陈言风确实是个神奇的人。
从一个混不吝的差生，无缝转变，成为了一名积极上进的正常学生。
他居然真的就说到做到，开始不迟到早退，按时交作业写试卷，写笔记背公式。
也终于将教了自己班一个学期的老师们认全。
他们班主任钱大妈，欣慰得差点抱着他哭出来。
而且，陈言风大概就是那种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要比看起来还聪明的那种人。
方遥需要背三次才能记下来的公式，他一次就能记得住。
方遥听完讲解还需要想很久的题目，他听李嘉讲一次就能明白。
……
“真的不公平！”
方遥叉着腰，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陈言风得意地挑挑眉，然后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给小猫顺毛。
时间过得很快，陈言风感觉自己的生活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改变。
像徐望说的，他好像正在过一些这个年纪该过的生活。
坚硬而荒凉的内心，也有了一个柔软的角落。
这些改变，让陈言风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是一种令他感到清晰而安全的感觉。
就好像有人在大雾迷茫之中拉住了他的手，将他拽了出来。
庆幸的是，拨开迷雾，他看见的这个人，依旧是方遥。
所以他嘴上说着毫不在意，但仍然付出了极致的努力。
如果可以，
他想变成更好的陈言风，和她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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