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这一年，顾方扬顺利升入榕城中学，这是一所同时拥有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学校。而龙懿，也即将迎来她的五年级生活。

        榕城中学和榕城小学的地理位置并不相近，甚至是两个完全不相交的方向。这就说明，以后龙懿要一个人去上小学了。

        这是龙懿要烦恼的事情，而顾方扬要纠结的是另外一件事。他要不要住学校，榕城中学初中的时候可以选择走读不住学校宿舍。

        此时，刚小升初的顾方扬和他穿着深色西装的老爸顾亭，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在思考这个问题。

        顾方扬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所以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和爸爸谈。

        顾亭是在一家外企工作，经常有事要出差，当初从桐城到榕城也是因为公司的人事调动。

        虽然陪儿子的时间很有限，但顾方扬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重要的决定，顾亭都不想错过。

        “我想好了，初中走读，高中的时候再住宿舍。你本来就不怎么回家里，如果我也住校，那这个房子岂不是白买了吗？”嗯，是个很完美的理由，顾方扬先把他自己说服了。

        顾亭看着下定决心的儿子，他点头说：“听你的。还有，我也没有一直很忙，不然你是谁带大的。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想赏他一记爆栗子，最后改成揉头发。

        看着发型被老爸弄乱了，顾方扬敢怒不敢言，只能用两只眼睛一直盯着他，企图引起对方的一丝丝愧疚之心。很可惜，顾亭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但他还是很快拿走了自己的手。

        ——

        榕城中学的初中是有晚自习的，走读的学生初一和初二可以不参加，结束下午最后一节课就可以离校回家了。

        知道以后要自己一个人去上学，龙懿虽然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了，因为榕城小学离得挺近的。倒是顾方扬要去的学校，听说还要他骑自行车上下学。

        想到这里，好奇的龙懿立刻跑去顾方扬住的五楼。看着和自己家差不多的房门，只是上面没有贴福字，两边的对联也不一样。

        她伸出右手去拍打面前的木板，嘴里喊着最近新学的台词：“顾方扬，你开门呐，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但龙懿的声音还是不好意思开到最大。但不知道怎么的，这台词说得越来越起劲了，小手也拍得越来越频繁了。

        就在这时，那扇门突然往里面拉，龙懿拍打的手停在了空中。是扯着嘴的顾方扬，他看了一眼来人，就转身走进去：“龙一一，找我有事吗？还有你刚才的那些话，又是从哪学来的？真是，每天一个新鲜花样啊。”

        看他走进去了，门外的龙懿也赶紧跟上去，她是有事情要问的：“哦，我是想问，榕城中学在哪里啊？有多远，你是不是要骑车去？”

        白色衣服的顾方扬点头，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桌面上摆放着摊开的书本、随意的草稿和几支笔。

        看着自动去搬了一个凳子在桌子一侧坐下的女孩，他解释道：“榕城中学在一座山里，我要骑自行车去。挺远的，我之前跟我爸去过一次。”

        “山里？”龙懿想起之前回龙家村的时候，看到的那些荒凉的山峰和漫长的坡路：“你要爬山去上学，啊，那我以后也要爬那么高的山才能上初中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榕城中学也会是她未来要去上的学校。

        “嗯，我想一下，好像是到了大门之后，从阶梯上去有一片操场和教学楼。然后，再上去又是一整片楼房。不记得到底上个几个坡，总之到了最里面的时候挺累的。”

        目前只是去过那里一次，顾方扬无法准确描述出具体情况。

        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弄得愁眉苦脸的龙懿，一想到未来的学习生活：“诶，不想上学了怎么办，老师只说未来是光明的平坦大道，没有说还要爬山啊……”她将头抵在桌子边缘，小嘴不停地在碎碎念。

        看到被压住的纸张，顾方扬用手慢慢将其从那颗脑袋下拯救出来：“你还有两年时间，再说了，我觉得榕城中学的环境挺好的，又安静又绿色。最重要的是，它有好多个操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同一个事情，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即将小学五年级的龙懿，低着头苦恼将来的中学生活；准初一生顾方扬在滔滔不绝，列举榕城中学的各种优点，以及畅想在那里的课余活动。

        夏日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将暖意传入室内，在杂乱的桌面、干净的瓷砖和暗色的沙发上停留。让原来微冷的环境，染上一层泛黄的滤镜。

        与三零二的温馨不同，五零一的屋主显然更注重实用方面。冷色调的装修风格，深色系的各类家具。摆放的物品都是经常使用的，所以这间房屋整洁到显得有些空旷。

        时间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前进着，各个中小学又到了开学的时间。再次确认所有的暑假作业都完成后，龙懿安心的打开了电视。

        明天就是榕城小学新学期的报名时间，还有一天，龙懿就要开始她的最后一年小学学习了。这个时间，初二的顾方扬已经在学校的教室里坐着听课了。

        与小学课程不同的是，除了数学和语文两个科目外，又增加了英语、政治、地理、生物和历史等学科。

        到了八年级，顾方扬的课表上又多了一门物理课，所以每天的时间被各种学习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之前想象中的每天打球的日子，终将一去不复返。

        ——

        电视机里正播着水果台的《回家的诱惑》，女主品如改换富家千金高珊珊的身份，以飒爽的短发造型高调回归复仇洪家。

        狗血的连续剧非常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一环扣一环的剧情紧紧揪着人的内心。直到一阵开门声响起，拿着深蓝色公文包的龙安下班进来，看见女儿盯着电视机入迷，眼睛都不眨一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她的身边提醒：“一一，快开学了，你的作业都写完了吗？”接着坐到了沙发上，气定神闲地拿起遥控器。

        没有注意到爸爸的动作，目光依旧不离剧情的龙懿敷衍的点点头：“嗯嗯，写完了。”话音刚落，电视机里的画面转变。

        这也还没到广告时间啊，确认是被人为按到别的频道后。生气的龙懿转头看向始作俑者，质问道：“爸爸，干嘛突然换了频道，我看着电视呢。”

        喝了一口水后，紧握着遥控器的龙安问：“你看了多长时间了？眼睛还要不要的？到时候戴眼镜，你就知道……”手里按键转换不同的频道，嘴里不停地说着近视的坏处。

        看着龙安脸上的那副眼镜，龙懿立刻回嘴：“那爸爸呢，都近视戴眼镜了，怎么还要继续看电视。这叫什么，知错不改。”

        她站了起来，小身躯挡住爸爸的视线：“而且，我的作业都写完了，现在是假期休闲时间，是用来自由娱乐的。”据理力争，试图抢回频道控制权。

        看着挡在前面的女儿，龙安换了一个位置，在对方调整调整动作前善意的警告：“你去和妈妈谈，忘记她给规定的看电视时间了？”

        小孩子自控力差，宋子青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为了不让她整天盯着电子屏幕，就设置了看电视不能超过三个小时的约定。

        听到妈妈两个字，龙懿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认识的人中，她最害怕的就是宋子青了，虽然对方不打不骂，但面无表情地盯着人时，那种气势……正回忆着的龙懿赶紧摇晃小脑袋，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过，宋子青很少有生气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是温柔妈妈。这可能也许她的工作有关，在榕城图书馆上班，终日与书为伍，气质自然不落俗套。

        不能继续看狗血连续剧，顿感无聊的龙懿离开了电视机前，坐到一旁的餐桌处。实在没有事情做，她就一直盯着那边。

        女儿离开后，独占沙发的龙安就开始专心看屏幕里的新闻，没有分神去注意室内另一个人的动作。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六点，外面的天空还很亮。

        靠着椅子的小女孩，一会儿看看客厅那边，一会儿目光又望着门口。她等啊等啊，终于听到了钥匙转动的细微声音传来。

        期待的龙懿立刻小跑过去，看到有些惊讶的宋子青，她小声的开始告状：“妈妈，爸爸刚才在看电视的时候，把脚放到了茶几上。”这就是盯了这么久的成果，龙一一是个有仇必报的孩子。

        危险的怒火出现在原本笑着的宋子青眼里，她放好东西后，快步走到客厅处：“龙大安，你的臭脚放在了哪里？挺清闲的啊，今天晚上不把茶几擦的反光，你就别想吃晚饭了！”

        说完，她就走进房间换衣服了。龙大安，是宋子青一般在生气情况下才会喊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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