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碧波荡漾的江面上，一艘由木材与钢铁制作而成的游船正在匀速前进着。连片的青山，怀抱着清澈的绿水，行驶带来的风吹着站在外面的人。
长袖上衣的龙安站在船边，他的手抓着铁围栏，身体与运行中的船同步摇晃。老家突然有事要龙安回去一趟，又正好碰上是女儿一年级结束的暑假，所以就带着她回去玩几天。
通风的船舱里，一个齐刘海的小女孩正躺在竹席上睡觉，她的旁边坐着蓝色t恤的小男孩。顾方扬知道龙懿要回乡下过暑假，他跟爸爸说了之后也跟着来了。
此刻，顾方扬正盯着外面不断在变换的风景，他的一只手指被熟睡的龙懿紧紧地抓着。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坐船，所以对这个新奇的事情很感兴趣。
刚上来之后，充满求知欲和精力旺盛的两人，不断奔奔跑跑逛完整个游船内部。接着兴奋过后，龙懿就觉得困了，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艘黑色游船一共有两层，第一层的内部区域全是木板。上面铺满大大小小的席子，乘客可以坐着或躺下。第二层只有第一层的一半大，里面是桌子和椅子。
龙家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都是姓龙。龙爷爷和龙奶奶有两个儿子，龙安是他们的小儿子。
红砖外墙白色内墙的楼房在这里很常见，一般都是两三楼的居多。现在二老住的一直是那间历史最久的木结构房屋，龙大伯则是在隔壁建了一栋三层小楼。
龙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由黑色瓦片盖成的屋顶，门和墙都是木制的庭院。她此时双手正绕着爸爸的脖子，被龙安抱在怀里，顾方扬也顺从地被他另一只手牵着站在旁边。
进去里面，木桌木椅木凳木制家具几乎都是同色系的。“哎，不是说生的女儿吗，龙安你怎么牵着一个男孩子。”一个穿着暗色花纹布衣的中老年妇人从屋里出来，径直走向在龙安身边站着的顾方扬。
龙安抱紧女儿，忙解释道：“妈你弄错了，这是顾亭的儿子。”
“哦，那你和你媳妇没打算再生一个？”老太太又接着追问。
“我们有一个孩子就足够了。”龙懿被爸爸轻轻拍着背，她的头放在宽厚的肩上，温暖而安心。
晚上，九个人坐在摆满鸡鸭鱼肉的圆桌前。等辈分最大的龙老爷子开始动筷后，一旁的龙奶奶就眼疾手快地将两只鸡腿，分别放到龙懿旁边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的碗里。
那是龙大伯的两个儿子，龙懿的大堂哥和二堂哥。龙老爷子开始和儿子们聊这次召集他们的原因：“那片山上的果树……”
龙奶奶一直在给两个孙子不停地夹菜，大伯母吃饭的时候眼神则是在注意另一边的讨论。看着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场景，龙懿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夹。”一旁看见她动作的顾方扬，把头凑近了说。龙懿人小小个的，坐在不太匹配的桌椅上，吃饭都要两只手都使上才够得着。
年纪比她大一点，身高比她多一些的顾方扬，倒是能夹到近一点的菜。
龙懿本来是想求助爸爸的，但他一直看向爷爷那边。再看看其他的大人，各忙各的事，根本没注意到小可怜的她。
于是，龙懿小声的说了一句：“青菜。”这个离得近，顾方扬的手能夹到。他伸出筷子找到目标，确认准备好后，缓缓将手往后缩，到达龙懿的碗上方时，手上力道松开。
看着一碗白色米饭中，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龙懿有些激动的看向身旁的顾方扬。对方穿着最简单不过的蓝色上衣，但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像越前龙马一样。
两个小朋友在有些嘈杂的用餐环境中，沉默地进行着秘密行动。龙懿用手指指某道菜品，顾方扬就会像收到行动指令一样开始执行任务。
因为龙安要去忙后山的事情，他把两个孩子拜托给母亲。而龙奶奶则是让龙懿和顾方扬跟着两个堂哥去玩，自己去干别的事了。
“你就是我们的妹妹？”头发修理得只剩一些细茬的大堂哥，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女孩问道。
龙懿点点头，听大人们说是这样的关系。
那个和顾方扬差不多大，却没有他高的二堂哥这时突然出声：“那我们怎么会没见过你，还有你旁边的那个人是谁，也是你哥？”
龙懿看着这个语气有些凶凶的黑色衣服男孩，两只小手将顾方扬拉的更紧了：“我怎么知道？……还有他不是我哥。”
那边的两个男孩听完后转身背过去，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色衣服的顾方扬对龙懿说：“有我在。”然后眼睛看向他们，盯着对方的动作。
最后，两个堂哥把龙懿和顾方扬两个人带到了一条小河边。因为现在是暑假期间，那里已经有一些孩子在嬉戏玩耍，叽叽喳喳地打水仗。
河的这边是一片黄色沙子，另一边只看到了郁郁葱葱的绿色。有在堆沙子玩的，有挽起裤脚在踩水的，还有远一点在游泳的……
晴朗的阳光落在画面中，沙子在闪着细微的光，河水像被铺上一层泛亮的褶皱。两个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小朋友，也加入到这片欢声笑语之中。
龙懿穿着一件小花图案上衣和黑色的裤子，脚上是蓝色的小凉鞋。那片不断往上漫延的河水像在吸引着她，脚步一点点靠近岸边。
清凉的感觉透过皮肤，传递到龙懿的大脑里，好舒服啊。与头发上一直被太阳照耀的热意不同，河水带走了燥热感，温柔地环绕着。
“哈哈……”一道水攻击从左边泼到龙懿的身上，她生气的看过去：“是谁啊？那么讨厌！”是黑衣服的二堂哥，他看到龙懿的反应这么大，想找到了乐趣一样，继续将手里捧着的水洒向她。
接连被袭击的龙懿怒了，她也将手伸到水里，对准目标，用力向前一扬。
黑色的衣服紧贴皮肤，河水浸湿了布料，小男孩也立刻反击。
刘海黏在脑门上，水珠从龙懿的脸上落入水中。双方就像两个运水机器，不断将自己这边的河水泼给对面。
突然，脚下踩着的石头不稳固地滚到一边，正用力反击的龙懿毫无准备跌入水中。双脚往下探寻，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点。两只小手在水中不停地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看着视线内到处都是青蓝色的，龙懿想呼喊却没有力气。水好冷啊，我好累啊……
——
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顾方扬正对着的脸：“一一，你没事吧？还好吗，我们先回去……”听着喋喋不休的顾方扬，龙懿抓着他的胳膊缓缓直起腰来。
玩水的人依然在玩水，堆沙子的人也没少，一切都没变，就好像她只是睡了一觉。但是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以及顾方扬还在滴水的头发都说明那不是梦。
还在说话的顾方扬紧紧抓着龙懿的手，她说了醒来后第一句话：“我想回家。”
“嗯，我们现在就回去，你的衣服都湿……”他马上接话，站起来要扶她。
龙懿看着他，摇摇头：“我想妈妈了。”宋子青的工作离不开，所以这次并没有一起回来。
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顾方扬又坐下来，眼睛看着女孩。
龙懿没有和他对视，转而靠向那有些冷的后背。顾方扬想转头看看她的情况，但又怕靠着的人会不舒服，所以保持姿势没变。
看着一片热闹的河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人注意。龙懿：“顾方扬，我们待到衣服干了再回去。来河边的事情，你不许告诉我爸爸。”
“为什么？”顾方扬疑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刚才没哭，就已经很奇怪了：“龙懿，你不会是被水怪附身……”
“闭嘴，才没有。是因为……因为老师说了听话的小朋友是不能独自去游泳。”
“哦，这样，我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许说。”
两个小孩是太阳下山后才回到那栋房屋，龙懿看见奶奶和两个堂哥坐在一起开心地聊着天。她和顾方扬回来的时候，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又继续原来的场景。
小手被稍大一点的手牵着，迅速转移目光的龙懿拉着旁边的人走进大厅里，向龙安跑过去。
戴着眼镜的龙安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写写画画，注意到女儿进来后：“一一，今天去哪玩了？怎么没和堂哥们一起，在这里玩的开心吗？”他拉过两个小朋友，然后一手抱着一个。
顾方扬：“安叔，我们今天去了河……”
“爸爸！”看到小伙伴脱口而出就要回答，龙懿赶紧大声说话打断他：“爸爸，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另外两个人都被小女孩的突然吓到了，顾方扬看向龙懿，龙安听到女儿的提问后：“还有几天，怎么了？玩的不开心吗？”
心里有委屈不想说，龙懿投入爸爸的怀里：“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嗯。”原来是想妻子了，龙安的手摸摸那颗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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