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私生子
躺在还残余着薰衣草香的床上，一天的事情在脑子里打转，揉成一团闹得人迷糊。
叶钰熙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起手机看到时间，6：00。
摸摸晕晕然的头，也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睡也睡不沉。
“嗯？醒了？”邓清淮打开次卧的房门，就看到床上的人头发胡乱地翘着，看上去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嗯，今天就不用麻烦你了。”叶钰熙看着邓清淮，其实人还没清醒过来，说话的语气中颇有种用完就扔的意味。
待叶钰熙完全清醒，他也没意识到自己之前说话的语气有什么问题，早饭期间多次想发起交流，都被他的喝茶的动作完美打断。
走在上学的路上，回想起邓清淮喝茶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的。
“喵——”
一声懒懒的猫叫将叶钰熙唤回了神，眼角余光闪过一条黑白身影，落在路边人家的围墙上。
这家人是一家难得的自建房，铁门上的花纹点缀着金色的纹路。铁门里，房门前，右边有一个小型鱼塘，左边种着一颗桂花树，树下砌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摆着几盆花。
这时太阳从东边照来，桂花树勉强靠着身高优势蹭着发旋上的太阳，而那几盆花只能希冀着房屋主人早些起来。
这猫就在那围墙上来回踱步，尾巴很是不怀好意地对着鱼塘里的鲤鱼摇啊摇。
细细看猫，身姿矫健，皮毛干净顺滑，在抬爪的片刻也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粉。
猫好像察觉到他大量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又无视了他。
叶钰熙被那一眼给逗乐了，“连一句喵都不屑于施舍吗？”
叶钰熙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话。对猫说，猫背对着他坐着，显得他特别傻；对着自己说，那看着也很傻。
叶钰熙有些好奇起这只猫的来历。
这片的人家都是些老年人，尤其是县里的第一、第二中学都在附近，资历较老的老师几乎都住这一片，老人家养猫可不兴当宠物养。
并且瞧这只猫的脾气，也不像是当宠物养的。
“钰熙——”
肩膀被人一撞一搂，“老远看到我就知道是你了，你现在也住这一块？”
是沈千帆。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你了。”叶钰熙回了句。
说话间他也看到了那只猫，“你在看这只猫？这猫在这一片算是熟面孔，原来是被这家原来的老两口买来抓老鼠的，谁知道这只猫不好那一口，爱吃鱼，这不，我们这边虽然有河鱼还很多，但这河可是王母娘娘布下阻挡仙子和情郎的，这猫又不是喜鹊，跳下去不得没命，就偷了老两口锁在柜子里的鱼。”
说着，拍了拍大腿，“这猫挺机灵的，那老两口的柜子是老玩意了，连个锁都没用，按老法子插了根筷子，这猫不知怎么就把它扒拉出来，偷到了鱼。”
叶钰熙听他叭叭叭讲了一大段插不进话，听出他对这只猫挺了解，又想了想那只猫偏瘦的体型，问道：“也不能不喂吃的吧。”
“那是城里头人当宠物养，我们这边养来就当老鼠夹，给它吃的，它怎么抓老鼠。”
他家里没养过猫，只养过狗，老人家节俭惯了的，奶奶没有剩菜剩饭的习惯，平时就喂些骨头，哪天他回去了，会有剩菜，能吃上实实在在的肉，但正经喂还真没有。
“也是。”
听了他简短的二字，沈千帆也不用人问，便接着道：“那老太太这不被惹着了，追着猫打，整的这一片都知道了，回头还专门买了个锁，就把柜子给锁了，后来就不怎么管这猫了，不过也没差什么，以前也没怎么喂过。”
“那这猫怎么活下来的？”叶钰熙有些好奇了。
“活下来还不容易，河里水急，猫抓不到鱼这不有人。”
“那这抓鱼的人还挺好心。”
沈千帆甩了甩头，“不是，搞错了，这猫应该是靠一些剩菜剩饭活下来的，就是垃圾桶，流浪猫，唉，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这猫运气挺好，有个老人家有时会钓鱼，这猫过去陪老人家，钓到的鱼就归这只猫了。”
叶钰熙想象这只猫安安静静地蹲在老人的鱼篓边，陪着老人喵喵庆祝钓到的每一条鱼，“这猫真聪明。”
“是啊，运气也好，后来原先的老两口搬到市里，那老人家买下那房子，也能收留那猫。不过那猫也就白天溜达溜达，晚上就不知道跑哪去。”
说着，两人就到了教室。
“铃——”
“哎，我今天还挺早。”
“你还真有脸说。”梁怀仁听到他的话就像是看到了牛津词典厚的脸皮，又厚又结实。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嘛。”沈千帆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那你也就早了不到一分钟。”梁怀仁表示还是巧的。
“你可别小瞧了这一分钟，看看那几个气喘吁吁的，他们之前可不这样。”沈千帆随手指向左排的几个男生。
喘气的几人也是心有戚戚，“真的，看到千帆走在前头，我以为我要迟到了。”
“毕竟踩点要论哪家强，那是非千帆莫属。”
“你以后还踩点吗？”
叶钰熙和梁怀仁听了都很是无语，沈千帆却是得意洋洋，“踩踩踩，不踩怎么作为海上引领诸位的小帆帆。”
不知哪个喊出一句：“帆哥威武霸气。”
“哪个丢脸的玩意叫他哥呢？”叶钰熙玩笑道。
沈千帆听到也乐，“刚才没听清，再来一遍。”
那群人中的一个瘦高个迎着众人的视线，“我不。”公鸭嗓破开了另一个高度，把众人都逗乐了。
众人笑闹。
“咳嗯。”
教室一瞬间安静，又响起一声比一声大的读书声。
沈千帆随便拿出一本书翻开一页，看到一句熟的，想也没想中气十足的吼出一句，“自挂东南枝——”
叶钰熙在后头踢他的那脚终究慢了不到一步。
大家停下读书声看向他。
“呵呵，挺有觉悟的啊。”班主任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老……”扫了扫搭在肩上的手，改了口，“师。”
今天早八的两节课，沈千帆被点了五次名。
中午回家，叶钰熙本想和邓清淮聊聊刘子旭的事。
“这事我们等到周末再说吧。”邓清淮已经恢复他的温和表象。
于是这几天叶钰熙只是时常观察刘子旭，他也尝试像同学打听刘子旭的情况，只是结果不太如人意。
“刘子旭啊，人傻钱多吧，感觉就像是专门来给我们班送钱的，”沈千帆是这样形容的，“除了早上迟到，其他都挺普通的。”
梁怀仁对这位同学印象不深，“挺腼腆的吧。”毕竟天天迟到还能让几乎全班都没什么印象，该是个不怎么说话的。
到了周六，叶钰熙上午放学回家，就看到邓清淮正在看一叠资料。
看到回来的叶钰熙，招呼道：“过来看看吧。”
几个跨步过去，接过资料，叶钰熙仔细看了看，是刘子旭的全面资料。
看完，叶钰熙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刘子旭是一个私生子。”
“嗯。”邓清淮给予肯定的回答。
资料上说明，刘子旭的妈妈在少女时期和一个青年人相恋，后来两人被迫分开，五年后男人功成名就回来，二人重聚，结婚，生子，却在刘子旭十岁时，知道男人靠岳家发达——他另有妻室。
看到他皱眉的模样，邓清淮道：“刘子旭的外公外婆还在世。”
叶钰熙皱起的眉不自觉松了松。
刘子旭的外婆生来身子有些弱，加上她是家中幼女，家里人怜惜她，便让她读书，读了书的刘外婆在数学上磕磕绊绊，在诗词文采却是随手拈来，揉在血肉里化作了骨髓，口齿伶俐，满身书香气是村里难得的标致。
动乱年代，下乡的知青各个俊俏，有一个和刘外婆对上了眼，两人没多久结了婚，两年后怀了孕。没成想，刘外婆看着身体挺好，其实身子弱是胎里带出的毛病。生个孩子很是艰险，生下来了也是个病弱的漂亮女娃娃。
因为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两夫妻真真是把这孩子宠着、护着，哪知这孩子护的太过，天真不知世事，在一次来镇上采买的过程中和一个青年男子看对了眼。
少女怀春，情愫暗生，瞒着家里人，与青年人在采集时偷偷来往。
只是到底心性不大，被家里人发现了。
刘外婆和刘外公都是明白人，觉得这个青年人与自己女儿偷偷摸摸来往没有担当，实非良配，不允许二人来往。两个有情人相顾两难言，一个不知道反抗为何物，一个则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功成名就地回来娶心上人。
几年后。青年人开着小轿车来到村子，郑重其事地求娶心上人。
老两口看人端正有担当的模样，想来是在外闯荡成熟了些，便同意了这门亲。
而这次同意，怕是刘外婆和刘外公眼最瞎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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