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兔子
耳边传来密密匝匝的“吱吱”声，叶钰熙从迷迷糊糊中悠悠转醒。
“吱呀——”老旧门开的声音，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大瓦房里。
“醒了。”
听到不同于记忆中的低沉男声，叶钰熙回过了神。看见来人高大的身影，一种安全感萦绕在身周。
叶钰熙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嗓子眼，随着邓清淮的走近，他终于发出短暂的“盒盒”声，察觉到声音有些难听，他果断闭上了嘴。
后知后觉张望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
“我们是在离家最近的私人诊所。”邓清淮看到了他的张望动作，温声安抚道。
“嗯，”叶钰熙轻声回应，感觉到发声正常后，有些犹豫地继续问道：“邓叔叔，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话音刚落。
“嗷嗷嗷，你个蠢蛋想干什么！你居然想把本大爷的存在说出去！老子要——”
声音戛然而止。
“嗯哼。”叶钰熙感受到了两百斤秤砣砸响铁壁铜锣的声音，有种耳鸣的错觉。
邓清淮发觉了什么，侧着头靠了过头，凝神静听，却只听到了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叶钰熙慢慢缓了过来，略显急促的一溜说出口：“邓叔叔有只兔子在我脑子里。”
说出口，就发觉他下意识把那出声的不明生物当成了兔子。
“很难受吗？”
“我……”
“兔子在脑子里乱撞的话，会很痛吧。”
叶钰熙不知道邓清淮是相信了他，还是以此来安抚他，“我没事，”想到那戛然而止的声音，补充道，“他突然消失了。”
将刚刚以及发烧时听到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那声音像是要从我发丝里散播出去，我觉得他待在我的脑袋里。”叶钰熙有些不确定地道。
“嗯……”邓清淮沉吟了会儿，声音里透着严肃，“听起来像是修仙里的夺舍。”
叶钰熙一方面觉得修仙夺舍有点扯，一边又觉得挺有道理，被子下的手指抠了抠床单，回了个比较严谨的说法：“他应该有这种意思。”
这个私人医院的被子比较薄，邓清淮看着被子不明显的耸动，安抚道：“但是他失败了，钰熙你做的很不错。”
叶钰熙看着床边温和笑着的人，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着他，才发现他的眼尾是微微上挑的，配着一双剑眉，有种外露的锋芒。
男人微微弯身，曲起手托起他的上半身，将枕头竖放，叶钰熙配合地往后挪挪，靠在了枕头上。
邓清淮收回手，顺手拉了拉被子，平时着他问道：“你能试着和他沟通吗？”
叶钰熙感受到他藏在温和笑容下的认真，也正经起来：“我，我试试。”
叶钰熙闭上眼睛，尝试在脑子里反复默念“怪物”，“兔子”，“外星人”，没有任何回应。又尝试回想那不明生物说话时的感觉，但想想都是痛。
实在没办法，叶钰熙不抱任何希望地喊出了声：“兔子！”。
“喊什么啊喊。”
脑子里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邓叔叔，我听到了。”
邓清淮接过他激动伸过来的手，两双骨节分明的手相握。他下意识捏了捏，触手的掌心软软嫩嫩。
邓清淮忽略指尖带来的微弱痒意，道：“钰熙，你尝试问问他是什么来历。”
“好的，兔——”
“别叫本大爷兔子。”
“好的，兔子大爷。”
“不能叫兔子，也不能叫大爷。”
“那叫你什么。”
“我可是白灵宗的护山灵兽，白灵山的老大，你叫我白灵山大王就好。”
这兔子果然吃这套，叶钰熙再次将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感受着掌心小孩手指动作间的得意，眼眸中藏着星点笑意：“这样看起来这兔子果真是来夺舍的。”
“哼唧。”脑中的声音虽然很轻，不过叶钰熙还是听清了。
“本大王又不是故意的，本大爷本来只是想住在你这的。”
“你能听到邓叔叔的说话声？”
“那是当然啦，本大王要不是被困在这里，神识可是能覆盖十万八千里方圆。”
“那为什么邓叔叔听不清你的声音？”叶钰熙表示这不公平。
“本大爷想让谁听到就让谁听到。”
邓清淮用了点力捏了捏两人相握着的手，微微点头，表示他果真听到了声音。
叶钰熙接收到他的信息，不知道该继续问些什么。想问脑子里的兔子大爷，“你为什么要夺舍我”，“为什么现在困在我的脑子里”。
但他怕这样会惹怒它。
身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家的孩子？”
这是他之前从未听过的语气，威严中带着微微的怒意。
“啊，我，这……”
“邓叔叔……”
灵兽大爷听到有声音就急了，“我我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这天地规则根本不容许像我这般的存在，”顿了顿，强调道：“强大的存在！这不，得找个本地人类的身躯做个临脚的地方。”说着后面又有些气虚。
不待人质问，又自我得意起来，“再说了，让我暂居的身体可是会被不断改造，活个两百年都不成问题，虽然比不上本大爷与天同寿，也翻了翻不是。”
“这是什么理？”叶钰熙心里暗自嘀咕。
“可是我家的孩子发了一天的烧，头也痛地厉害。”邓清淮说着眉也蹙了起来。
听到这，大兔子可不虚，“本大爷如此强大，虚不受补懂不懂！”
“但是我头痛是被撞的。”叶钰熙表示头痛纯属兔子大爷之灾。
兔子大爷本想糊弄过去，闻言又一阵气虚，“那，那也是你不按常理来啊。”
哪有人发现自己身体有异，不是先自己了解个清楚，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先问问它什么情况吗？
“那不是太痛了吗。”
总之，还是兔子大爷撞人，自讨苦吃。
兔子大爷“哼唧”一声，不出声了。
“他发脾气去了。”叶钰熙道。
“嗯。”邓清淮仍蹙眉沉吟。
“邓叔叔，我觉得它现在应该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见邓清淮看向他，接着道：“我好像能大概感觉到它的状态。他之前像是一个舒展的状态，就好像有些脱力的趴着。”
想到那时重时虚的声音，“它应该受伤了，现在的话，就好像把自己蜷了起来，它在养伤。”
“钰熙。”
“嗯？”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其实并没有听到，那只兔子的声音。”
叶钰熙闻言一愣。
“它所说的话是直接出现在我们意识里的。”
邓清淮说着屈指敲了敲床沿。
“首先，他也说了他被天地规则限制，需要找一个身体寄居，那么说明它怕天地规则。”
“第二，它会心虚气短，说明它有一定的是非观，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一定要找个身体寄居的，至少他现在就没有，且从结果来看，那种方式吃力不讨好。”
“也许，它有什么要做的，且不想让人知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邓清淮摸摸叶钰熙的头，“还有，他并没有告诉我们它的名字，要不它的名字不符合它的心意，要不就是它不想让我们知道它的名字。”
“最后，我们与它是通过神识沟通的，所以它现在应该是神识寄居在你的身上，那么它的身体呢？”
“那不是应该灵魂穿越……”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到，兔子是因为天地规则，不得不找个人类寄居，如果它本身就没有身体的话，它不必加上一句“天地规则根本不容许他的存在”，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张扬。
邓清淮看到他的神情明白他想明白了，“所以它的身体应该藏在，或者说封印在什么地方。”
“并且——它很可能就封印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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