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他来
夜墨尘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孩儿，一点防备都没有，莫名的一阵烦躁，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意识到什么不对，神色变了变重新回到屋里，四处扫了下，最后视线停在木桌上，迟疑了下漫步过去。
万年不灭的灯现在暗淡无关，上面斑驳的痕迹没了光的映射显得杂乱又粗糙，一点也不似之前美观。他仍在上面的石头倒是暖光依旧，还在忽闪，漆黑的眸盯着两件物品想起以前她对他说：“这里常年漆黑一片，你不属于这里，你该站在光下。”
声音似乎还停在耳边，夜墨尘神色凝重，许久恍惚的走出去，看着漆黑阴郁浓重的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你还是真是执着，身陨也要寄到神灯里照我数万年，可是你忘了，人在鬼域待久了，习惯了黑暗就见不得光了。
月璃眼珠转了几下随后缓慢睁开，里面全然惺忪茫然，既而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细小的畅吟才起身。在屋里转了一转，白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摆，摇曳生姿。
屋子里东西挺多的，书、古物随处可见，只是还是让人感觉空荡荡的，少了点生气儿。月璃精神不振的出来，看见院子里的白景，脸上扬起笑，快声道：“白景。”
刚才的沉闷寡欢瞬间消失。白景回头，看着她一身白色罗裙缠身，乌黑亮丽的发散在身后，皮肤白皙，眼睛含光，清澈而又干净，小巧的嘴嘴角上扬，微微挤着脸颊，显得圆润可爱，即使未施粉黛，依然美的人惊心动魄，移不开眼。
白景看着她出神，以前的她总是清冷安静的，不像现在会真心的笑，灵动鲜活。
“白景。”月璃说着裙摆擦过台阶走过去，“你怎么不理我？”
白景看着眼前的人瞬间回神，赶紧行李，“冥王妃。”
月璃笑着拉过她，“他说我叫阿璃，我喜欢这个名字，你也叫我阿璃吧。”
白景犹豫着不敢应，毕竟冥王没说她怎么敢这样叫。月璃看她见她不应，竟还撒起娇来了，“好不好嘛，你偷偷叫，我不告诉别人。”圆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软萌的样子，让人看了都不好不应。
白景很是纠结的僵硬的点头，她这才高兴。两人坐在老树下，这里虽然是通亮的，但是这天始终漆黑如墨，上面什么也没有。
“白景，你说他今天怎么不来？”月璃一张小脸苦巴巴的看着天，情绪很是低靡。
白景没说话，自从她走之后冥王几乎天天在这里，怎么现在回来了反而不见他的踪迹。
结界外，夜墨尘身体透明，听着她刚才的话忍不住眉心一跳，他手指蜷了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偷看，为什么不敢见她，又看了几眼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自从那天月璃就没再见过夜墨尘，刚开始对这里不熟悉还能四处看看转移注意力，后来她就越来越低沉，直到有一天，她一脸坚定了拉着白景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白景看着她总觉得有事发生，戒备的摇头，阿璃失落，不死心的问：“那你知道他常待在什么地方吗？”
他除了这里就只有长冥殿了，白景见她这副样子就不敢告诉她。
月璃单纯，但是倒是聪明的很，见白景这副表情就知道她一定知道，又用那副可怜兮兮，连撒娇带哀求的拉着白景不放。
白景一见她这副样子就没辙，但是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只是扛不住她这软萌的样子只能纠结的开口，“冥王殿下不在这里应该就在长冥殿。”
“长冥殿。”月璃呢喃着，疑惑的问：“那是哪？”不等白景开口便拉着她往院子外跑。
“哎……”白景踉跄几步，被她拉的脚步不稳，都来不及说什么阿璃就已经到了结界处，两人触到结界被猛地弹了回来。
月璃愣怔在原地，看着前面，明明看到的就是漆黑一片，为什么有东西会阻挡她呢，她又缓慢上前，小心试探的伸出手，碰到了什么，随后如水波似的屏障慢慢浮现。
月璃看着脸渐渐垮下去，白景心疼极了她这副样子，小声喊她，“阿璃。”
她低着头，声音也没了欢快，很伤心的问：“他是把我关起来了吗？”
白景心疼的不敢看她眼睛，怎么回答，还是说如何撒谎骗她，白景都做不到，白景垂下头不答，阿璃低落的往回走，背影较小又无助，这样的她比以前更让人疼惜。
一连几天月璃都没出房门，常趴在窗沿上，不说话，就连她最喜欢吃的糕点她都没了兴致，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安静的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夜墨尘还是会时常过来观望，时时不见她出来，没忍住还是进去了。白景坐在屋檐下，还在为月璃伤心，看到来人瞬间精神紧绷，往阿璃的方向看了眼，快速来到夜墨尘身前行礼，“冥王殿下。”
夜墨尘神色清冷，看着白景问：“她呢？”
“阿璃她在房间。”这几天一直这样叫她，到成了习惯，顺口就说出来了，对上夜墨尘的幽深的眸才瑟缩道：“冥王妃在…在房间。”
看着她畏惧的模样，想必她这么胆小定不敢也这样没规矩的称呼她，一定是她准许的，夜墨尘看着白景沉默了会，终也没说什么，“罢了，便这样称呼她吧。”视线移向前面的木屋，接着问：“为何不见她这几天出来？”
白景疑惑，殿下是怎么知道的，但又一想他武功那么高定是有办法的，如实回答：“阿璃几天前想要去找殿下，但是出不去。”
夜墨尘神色不变，看着窗沿上那个小巧的身影眸光沉了几分，问：“她还说什么了？”
白景想起那天月璃说的话，心里一阵酸涩，但又不敢把那天的话告诉他，怕这两人之间难得的平静因她打破了。
夜墨尘浓密的眉微皱，眼里的寒光更甚，看着白景，冷声道：“说。”
白景呼吸一滞，抖了下结巴道：“阿…璃问殿下是不是把她关…关起来了。”说完头更低了，更加不敢看夜墨尘的眼睛。
夜墨尘许久未出声，眉心跳了一下，她还是想出去。没有白景想象中的争吵，暴躁，夜墨尘转身离开，竟什么也没说，白景有些茫然，他一身黑底紫色花纹长袍加身，身材高挺，像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高傲又孤寂，但是现在好像又多了份落寞。
白景也不知怎么了，竟开口道：“殿下，您不去看看阿璃？”说完自己都愣了，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但是看着他清冷的脸还是忍不住说了后半句，“阿璃，一直想见殿下。”
想见他？那是因为她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若是想起一切，会不会恨他入骨。夜墨尘冷笑，还是离开了。
白景来到房间，女孩儿一身纱裙铺撒在地上，像是一朵盛开艳丽而不俗气的花。月璃察觉到她开了，只是没动，还是之前的姿势，看着外面问：“白景，为什么这里永远是黑的？”
以前她也不喜欢，总说这里阴暗无光，太过压抑，所以当时冥王殿下在这里施了法，像凡间的天空一样，有黑夜白昼，可是再怎么逼真终究不是真的，这里的天空永远不会有日月星辰，太过苍白也太过乏味，但自从她身陨，夜墨尘就收了法，这里恢复了常年沉寂无边的黑，只是院子里随处可见的夜明珠发着扎白的光，院子也不至于黑让人发冷。
“阿璃不喜欢这儿？”
月璃没回看着天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景在院子里洒扫，看见来人微微欠身问：“玄英侍卫您怎么来了？”
玄英望了望没找到阿璃，便问：“冥王妃呢？”
“阿璃还在休息。”
“阿璃？”白景一向最守规矩，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少见，但还是好心提醒她，“你千万别让殿下听见你这么称呼冥王妃清楚了吗？”
白景再傻也能看出他是真心的，对他的影响也好了不少，解释道：“冥王殿下准许了的。”
玄英愣了下，然后又恢复如常。
月璃刚刚转醒，听见外面玄英和白景的对话，连外衣都没穿光着脚就出来了，一路小跑，差点被门框绊倒，白景和玄英闻声看过去，女孩儿精致的脸上满是期待，玄衣见阿璃这副样子赶紧转过身。
后怕的向四周看看，没发现夜墨尘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让冥王殿下知道他见了王妃如此衣冠不整的模样还不得抠了他的双眼喂了小鬼去。
月璃慌乱的向四周查看，像不死心似的看了好几遍，确定夜墨尘没来脸上的期许慢慢退下只剩一脸的失落，有多大的期待就会有多伤心，白景看着她失魂落魄，颓丧的回了房间，心里堵的难受，也不管玄英在不在，直接跟了去。
白景见她赤脚站在地上，走过去俯身给她套上鞋袜，又拿起外衣给她穿。
“白景，我除了你就认识他，他为什么不来？”
白景正在给她穿衣的手一僵，其实来过的，只是该如何给你说他不见你呢？白景也是搞不懂他们，以前月璃不想叫他，他每天都来，现在他明明知道她在等他，偏视若无睹。
白景最终也没回答月璃，她不会说谎，也不想见她伤心，沉默最好。
“白景，我能进来吗？”玄英站在门外喊。
白景看向月璃，问她的意见，见月璃点头才道：“进来吧。”
玄英进来看着月璃，俯身气势不减的行了一礼，“冥王妃。”
月璃看着没什么表情，一个字也没说，神色恹恹的。玄英也不多想，径自说道：“冥王殿下事务繁忙，让我来给王妃解闷儿。”
月璃闻言这才有了反应，看着玄英格外认真的问：“真的？”
玄英迟疑，殿下给他说，近来冥界一切事务都由他处理，用不上他，让他过来小院打扫卫生。额……反正意思也没差很多对吧，玄英这样想着一脸坚定的回答到：“真的。”
月璃这才不精神了一点，玄英看她神色松动一阵高兴，很是卖力的献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月璃看都看不过来，有些白景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的。
对了，玄英因为这爱收集东西的习惯整个冥界都知晓，背地里那些个小鬼闲着没事就拿这件事开玩笑，给他取了个绰号‘废品侍卫’，这也怪不得那些小鬼，早些年间玄英确实捡回来许多废铜烂铁，还当做宝贝献给夜墨尘，结果被夜墨尘连人带物给扔了出去，这事就这么传开了，等传到玄英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没法挽救了，他立誓一定要为自己正名，搜罗三界仅有的宝物，后来他做到了，但是也没人在乎，那个名号一直跟着他，索性没那个不要命的敢在他面前提及，他也就没往心里去，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这个是什么？”地上堆满了杂物，月璃指着不显眼的纸袋问。
玄英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随后笑了下，“这是糖人，凡间的东西，王妃要不要尝尝？”
“可以吗？”月璃两眼放光，很高期待。玄英笑着将纸袋撤了去，露出里面的糖稀凝成的物什。
“兔子形状？”月璃笑着接过，拿在手里来回观望。玄英看着她好奇的模样忍不住好笑，这样的她倒是还没见过，忽然感受到什么，眸光变了变，但也没吱声。
月璃好奇的带着试探小心的将糖人放在嘴边舔了下，瞬间一张小脸说不出的欣喜，“好吃。”声音又甜又软。
玄英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真不知道这样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屋外，夜墨尘立于门前三米之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嘴角不易查的勾了下。
喜好倒是没变。
这些天月璃总是被玄英带来的东西迷的神魂颠倒的，还听他讲了许多三界趣事，常把月璃逗的趴在白景身上笑个不停，听的多了，认的多了，月璃又是极聪明的，心态见地也就不一样了。
这都过了多久了，她都快记不清夜墨尘是怎么一副清冷的面孔了，他还是没来过。
这天，玄英又寻了好多物件，一脸兴奋的过来，“王妃快看我带了什么？”
月璃坐在台阶上没动，玄英意识到不对走了过去。月璃抬头看他，“玄英，夜墨尘是真的忙，还是不想见我？”
表情严肃，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明明眼底干净的一点杂志也没有，可就是让人不敢对视，有那么一瞬玄英觉得从前的月璃将军回来了，让人下意识的心生敬畏。
玄英不知怎么回答，看着远处虚幻的人，夜墨尘现在角落里，一声不发，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只是长袖遮挡住下的手紧握，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月璃看着玄英的动作，意识到什么，猛地向前跑了几步，对着眼前的空地喊：“夜墨尘。”
几近嘶吼，听的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白景也从屋里出来看着月璃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大叫，但始终没有一丝回应。
月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想见夜墨尘，可能他是她除了白景最先认识的人，月璃只能这么想。
夜墨尘从没像现在这般看不起自己，胆小如鼠，行为不堪，那里还有半点弑神君的样子。听到她情绪波动那么大的叫他，他反而更加畏惧了，更是不敢出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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