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剑中梦
司桐是被冻醒的。
像是穿着单薄的衣裳置身冰天雪地中，凄冷的风夹杂着雪花钻入他衣裳里，身子一阵阵的打着寒战。
他露在外面的四肢冰冷难耐，不断的往衣服里缩，但里面同样很冷，没有一处是暖和的。
而彻底让他睡意全无，猛地清醒，是胸口处忽然的一阵寒意，那寒意直穿皮肉，渗进骨血里，仿佛心脏都要被冻住了，冷意刺痛着，他感觉自己胸前的骨头都在疼。
司桐猛地睁开眼，伸手想要去摸胸口处，却被人抓住了胳膊。
“别动。”
虚弱低沉的声音，贴着他耳侧响起。
“冷死了！”他嫌弃了声说，又伸出手要去碰。
被囚禁在鈭魔殿偏殿内不知多少时日，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眼下最直观的感受是，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死了，可不顾上别的。
但那人仍坚持着抓着他的胳膊。
司桐能感觉到，那人似乎很虚弱，力气不大，他再用些力就可以挣开。
但那人紧接着脱了外袍，全盖在他背上，将他揽着抱入怀里，淡蓝色的光拢着他，竟发出了微热。
“别动它，听话。”
那人抱着他，唇贴着他鬓边，凑到他耳边，呼着温热的气。
他说：“我们已离开鈭域，入了仙界，你一身魔气，在仙界行走极为不便。我用隐石隐了你身上魔气，但这隐石有些冷，再忍忍，待外头那只凶兽消停些，我便带你回清溟山。回去，就不冷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温柔，安抚着司桐的情绪。
强忍着冷静下来，司桐辨出，这是璟淮的声音。
他轻轻捏着面前人的里衣小小边角，攥在手里，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未注意周围的变化，仔细看看，这里似乎的确已不是鈭魔殿，起码，这里一片亮堂，入目皆是纯白。
他几乎是整个身子都缩在璟淮怀里的，司桐轻轻捏着璟淮里衣的小小边角，攥在手里，探出脑袋四下望了望。
他们正处在一片极寒之地，这里飘着漫天的大雪，远远望去，入目皆是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白雪覆盖了大地，见不到任何生气。
璟淮和他躲在一处半人高的凸出来的石岩下，暂且避着雪，司桐发现，这里的石岩都是白色的。
他简单想象了一下两人此时的动作，大约是，璟淮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岩抱着他，他算是趴在璟淮身上的，腿脚收着踩着在璟淮腿上，脑袋枕着璟淮胸口……
好近！
司桐试图动一动，稍微拉开一下两人间的距离。
他稍稍动了下腿，从璟淮身上挪下去，才踩到地上，脚嗖得又窜回来，整条腿都颤着，紧贴着璟淮的腿，贪婪汲取着他身体的温度，丝毫顾不得避嫌。
太冷了！
而璟淮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伸手捞了一把他，将他往上抱了抱。
司桐当即释然。
人家这位供暖的都没什么意见，他一个取暖的意见那么多做什么？呵，矫情！
他可不能这么矫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璟淮微微垂下脑袋，脸正对着他，却是闭着眼的，大约是在凝神调息，他似乎受了重伤，是在鈭魔殿内那两道暗器吗？
他眼睛闭得实，却偶有忍不住蹙起眉在动，是因为伤得太重，司桐看到，有血色染了璟淮的里衣，但他仍抱着他，让他枕在他身上取暖。
司桐心里忽然就觉得，这个人，还挺好的。
抢走小霜茶那朵花的事，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还有第一次相见时，也都情有可原。
至于燎漠所说……
呵！一个折磨人的变态的话，信他个鬼！哼！
淡蓝色的光的温热虽然微热，却已是很有用了，司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回暖，尽管胸口处，璟淮所说，放着隐石的地方还是很冷，但不至于冻死，是可以忍一忍的。
回暖后，精神气也来了，可面前人在调息，不能打扰，司桐有些无聊，却只能硬生盯着他看。
璟淮与燎漠，是完全不容的样貌与性子。
他长长的眼睫因着疼痛，轻微颤着，有血色染了脸颊，呈现出一种凄惨的冷艳。他的皮肤冷白如雪，形容消瘦，身上也总有一种雪的清寒，可神容却常是冷峻，在他的身上，丝毫觉不出柔弱二字，亦觉不出邪气。
再看还是觉得，这璟淮生的真衬了仙风道骨二字，真是好看。
这样一个人，千万年间，外界竟传不起流言，能鲜少听到的，也只是那个“先生”。
先生……
想起这些，竟觉得悲伤，悲从心来，却不知因何事而起，只是因为，这两个字吗？他不理解。
原本静置在他脑袋上的手掌动了下，揉着他的发，璟淮缓缓睁开眼。
短暂调息后，他似乎恢复了些元气，声音也硬沉不少。
“怎么了？可是有不适，在疼？”
他语气温柔，关切的问。
“没，没有。”司桐回过神，回应说，他将脑袋往璟淮怀里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与他对视，委屈眨着，小声喃喃着说，“就是冷……”
璟淮眉心蹙了下。
司桐将外袍攥着将自己和璟淮都卷起来包严实了，又说：“也没什么大事，我裹紧些就好了。”
璟淮腾出手，竟将自己里衣的带子扯开了，他拉着司桐的手，直接覆在自己胸前，又揽着他靠在温热的身躯上，再将他裹起来。
做好这些，他问：“好些吗？”
是紧贴着皮肉的柔软触感，面前这人虽瘦，但还是有一点肉，不至于硌到。
司桐此时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诶？不对诶！之前在东泽密林中，他抱过他一次，明明身体全是骨头，硌得他生疼，怎么才短短几天就多了这些肉？倒是，无论抱起来，还是摸起来，都，都还挺舒服的……
“嗯……”
司桐脑袋都贴在了璟淮胸上，除了放置隐石的地方，其他地方一点也不觉得冷了，尤其是脸颊，竟在这寒雪中有些发烫。
“若是还冷，再往里些。”他抱紧他，下巴落在他脑袋上，温柔诱哄着。
已经靠得如此近了，两人间怕是已贴在一起，连空气都挤了出去，还要如何近？
司桐咬咬唇。
他的手半握着，指尖点在璟淮身上，轻轻动着手指，不安分的，却想摸着，便放任朝上，落在胸肌上，然后，极不小心的，按到了某处……
司桐脑袋震了下，这触感让他反应了两秒钟，意识到后，当即猛地收回手。
他，他真不是故意！
璟淮！璟淮此刻是什么反应？
他不敢看，他的心脏猛烈跳动着。
而他脑袋枕着的地方，也恰好能听到另一声不太沉稳的心跳，随着身体的温度增速。
太近了！两个人靠得太近，近的身体的每一处惊动，都可以感觉得到！
包括，心跳等等的反应。
他立刻遏制住自己向下想的冲动。
要松开吗？
可是松开，会冷，好冷……
淡蓝色的光氤氲着暖意，也氤氲着司桐的理智，脑袋发了懵，在这天寒地冻中，他舍不得这光的暖意，亦舍不得他的体温。
即便做了错事，也死皮赖脸般的，低着头装死，不肯先松开。
璟淮终于有了动作。
他轻抚着他脑袋的手往下靠了靠，掠过他耳畔，划过他脸颊。
司桐心脏跳的剧烈，可是要，要……要做什么？
他也想不出。
他的指尖落在璟淮腹肌上，一点一点，不安分的挠着，仿佛他此时纠结不已的内心。
他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叹，接着浅淡的笑声。
他说：“可是等不及，不愿再忍？我本想着先回去。”
司桐懵了下。
什么？什么等不及？
但他脑袋里更快的反应出了某些画面，登时身子整个僵住了，脸颊烫的雪落下便能瞬间融化。
该不会……
他探出头去，唇微微张着，轻咬着下唇，瞪圆了眼惊慌的看过去。
他想在璟淮的表情中找到一点推翻他想法的证据，可是没有。
璟淮望着他，眼里柔出水意，肌肤如清冷白雪化了一点红墨，染上的绯色甚是好看，他亦盯着他，与他不同，是在渴望着。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他下颚。
他说：“在这里也无碍，我也等不及，不愿再忍。”
司桐的脑袋快要被烧掉了，无论是接受信息，还是做反应都缓慢异常。
在他只听清了这句话时，璟淮已捏住他的下巴。
下一秒钟，他原本揽着背的手向上扶住脑袋，欺身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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