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狐狸草（小改动）
重回帐幔里，司桐将木剑置悬于桌上，木剑由自身灵力所引，半悬于空中，剑身有缥色的弱光外溢，于白昼时不太明显，但也足以看出其灵力的纯粹。
司桐端坐于桌前，抬手轻覆在剑身之上，距其表面大约一指的高度，木剑微弱的光泽恰好碰触到他掌心。
他闭上眼运转灵力，围起来的小帐幔内，剑身与人的灵力相碰撞，光芒迸开，一人一剑被光泽包裹着，仿若镀了层梦幻的边，而这灵力也促使空间内气流流转的不太寻常，于这片狭小的范围内掀起了一阵风，司桐的衣袖随之蹁跹，长发也被风卷了，阵势与画面感十足。
霜茶坐在一旁，自觉压了压呼吸。
她听师父提起过，这世间有许多高深的术法，须得以自身魂灵为契，融与其中以生共鸣，且施术间，施术人决不可被外界干扰，否则，轻者内息紊乱、思绪惊扰，重者灵气逆转、伤及内身。她虽然不知道师叔在做什么，但看这场面，应是不能被打扰的。
师父还说，这类的术法很难，且一般施术时间较长，她思衬着大约要等上很久，于是无聊地悄悄绞着自己的裙摆，按捺住自己想要制造出任何声音的冲动，企图集中注意力，认真盯着司桐施展术法。
而不过瞬息，这小空间内的光泽竟突然弱下来，于很短的时间内，完全消散湮灭，那阵风停了，缥色的光也消失了，木剑受自身灵力所控，轻轻落在桌上，司桐亦缓缓睁开眼，收回了手。
他直直盯着木剑，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疑惑的事，想不通答案。
嗯？结束了？
这造势造的大，可结束的也快，霜茶都没反应过来，她等了等，确定司桐已不会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才小心地开口问：“师叔，你刚刚是在以术法感应这柄剑吗？”
“嗯。”司桐应声，“这世间有一种术法，可以神灵为契，感应万物之源，我刚刚便是在试图与这柄剑产生共鸣，寻溯它的灵力来源，想着看看能否探查到些什么。”
她猜对了，登时在心里暗暗对这个平日里只知道玩乐的师叔产生了另眼相待的倾慕。
果然！师叔不愧是师叔！就算是失忆，不慎毁过魂灵，少过灵魄，也能用此等高阶术法，师叔果然还是有点东西的！
“师叔竟会用这么厉害的术法！那，师叔你这么快就收了术，是已经感应到想要的东西了么？都感应到什么了？”
“呃……”
司桐抿起嘴蹙着眉，思衬着说辞。
“我从前定是会这个术法的！来之前也在花神殿的书里看到过，所以，起个灵倒是能凑合，但如何以灵入物，这不是失忆了忘了，且当时又没仔细看书，还没学会么。”
“……”霜茶倾慕的姿态瞬间换成了个白眼。
“咳，现在外面进行到哪一项了？你去看看。”司桐催促着将人打发走了。
方才的感应，的确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他望着那柄剑，心中突然涌上一抹冲动，便照着那冲动去做了，但他完全记不住术法，只能将自己的神识召出本体，却融不入那物，只好收了术。
但在那时，他的神识，看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异样。
他以灵入术，周身围绕的仙法光泽，一直是缥色，他记得，这之前的每一次施术，也都是不掺其他杂色的，可那时，他分明看到，有点点浅蓝色的微光，混入其中，与其交融共生，那光很弱，弱到几乎可以无视掉，可他感觉到了。
他费了费脑子，刻意记下了这微光的色泽。
司桐抬手覆于胸前，再次闭眼，企图凝神感知这光的来源。
但这一次，他的术中，只有缥色的光。
霜茶已掀开帐幔看过了外面的情势，又重新回来了。
“那拍卖会像是要开始了，我看到有人正抬着一大堆箱子和木盒，去下方池中的水台上，在做准备了。”
“嗯，小霜茶，你用个术让我看看。”司桐急切道。
“用什么术？”
“随便什么，用久一点，让我看看！”
霜茶觉得奇怪，但还是没多问照做了。
她指尖轻轻划过空中，一道冷白色的光也随之点过，于她指尖经过处，留下一道冷白色的烟，她以术法维持着此烟久久不散，司桐伸出手去碰那烟，指尖冰凉，帐幔内也多了分寒意，能感受到霜茶的灵力，与她术法所带来的寒意。
司桐也在指尖凝了术，企图与霜茶的术法相融，可两种颜色只刚被强制混在一起，又很快各自散了雾分开了。
经过一番努力，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色相生，却不会相融。
可以排除，是他方才施术时有旁人侵扰。
其实司桐也知道，即便是侵扰也不会那样，正如他与霜茶，他们此前从未有过合作，各自催生着的灵力，不相融才是最正常的。
司桐又坐回去，沉眸闭眼，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他能感应到，那应该不会是他本体的光，却明明是从他身体里溢出来的。
身体里？
他的体内，有别人的东西，不属于他的东西，造出了那一点点，浅蓝色的微光。
那这东西的主人，是谁？
还有，这方法，他的想象力极其有限，能想到的，只有两种……
·
“师叔！师叔！”霜茶将沉思的司桐唤醒了，问，“师叔，你突然摸着肚子做什么？不舒服吗？”
司桐回过神，立刻收了手，清了清嗓子严肃说：“我哪里摸的是肚子，这明明是心脏！”
“你家心脏长这个位置哦？”霜茶呛了句。
“呵！”司桐懒得辩驳，直接不搭理了。
刚刚他那想法也一定是有问题的，他可是个男子，怎么可能呢！而且，若是有了，他早就感应到了好嘛！
若不是这种，那么……
司桐将目光又锁到霜茶身上，厚着脸皮贴过去。
“小霜茶，师叔问你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霜茶问。
“你认识我有百年了吧？可曾听说过，我有什么……呃……就是，我有没有和谁有过不清不楚的？嗯？”司桐问。
霜茶蹙起眉，果断退半步，防备的盯着他：“什么叫，不清不楚的？”
司桐追着凑上去，犹犹豫豫说：“就是，就是……我有没有和谁，有过什么？就类似于……”
司桐比划着手，一双爪子在空中纠结的乱抓着，比划了半天，最后，做了个半握拳，只伸出双手食指，轻轻戳着碰着的动作。
“类似于这种的……有过吗？”
霜茶继续朝后退了退，仍是满脸的疑惑：“这是，哪种？”
“……就是我有没有和人！”司桐有些急的起了气势，可很快语气又弱下来，再度凑近了些，靠近霜茶耳边，极小声的问，“双……那个……修……就是，两个人一起不清不楚的同处一处然后修炼过？”
他耳侧有些泛红，说话时也害羞的声音都有些含糊。
可他，凭借着他只有三天记忆的小脑袋，真的仅能想象到这两种可能，来解释刚刚的情形了。
霜茶闻言，也是脸颊双侧泛了绯色，这一次，她退的更远了，差点退出到帐幔外面去，与司桐隔了老远的安全距离，抱紧了自己回应道：“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
“那兄长呢，他没有提过吗？”司桐刚要追上去再问，霜茶已挥手凝一道寒霜，冻住了司桐的双腿。
“你站住！你欺负我！再过来，我，我要告诉师父了！”她抓紧了自己的腕铃，威胁道。
“……”
·
“你早说不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呢。”听完解释，霜茶重新坐回司桐旁边，小声嘀咕说。
“……不说这个了，小霜茶，你的认知里，是不是除了……也没有其他法子，会造成如此现象了？”司桐问。
“应该吧……”霜茶也不能确定，“不然，你去问问师父？”
“咳，你去吧，你年纪小，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时候，且兄长是你的师父，定会为你答疑解惑，知无不言！你到时候就说，你有个朋友。”司桐叮嘱道。
“放心，师叔，我肯定不会暴露你的！”霜茶说。
“不愧是我的好师侄，待问妥了，只要兄长不在，我日日带你溜出去玩。”司桐承诺。
·
两人说好了，司桐和霜茶重新坐定了去听帐幔外的动静。
眼下所拍卖的物件，名为明思，司桐听了半天介绍，听出来，这似乎只是普通的两对琉璃珠，是仙山主人亲手所制。
司桐掀开帐幔远远看了一眼，外观很美，但也仅仅如此。
“师叔，这是个什么仙器？看着好漂亮。”霜茶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的确会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
司桐跟着附和：“是很漂亮，不过，这就只是个哄骗小道侣消遣浪漫的小玩意儿罢了，没有任何实际用途，算不得仙器。”
霜茶瞬间失去了兴趣，返回帐幔里说：“哦。还是师父送我的铃镯更好看，也更实用些。”
司桐又远望了一眼那明思，浅浅笑了下说：“它自然不能与兄长亲手所制的铃镯比，但若只是当个观赏的小玩意儿，还是很漂亮的，那琉璃珠色泽通透润泽，若是置于阳光下，一定更好看。”
他说完，抬手合了帐幔，也正打算坐回去，背后，突然有一道浅蓝色的光逝过，隔着帐幔，落入司桐眼中。
那颜色，像极了他方才看到的，自他体内溢出的那点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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