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过往的碎片

“这里……是什么地方？”厄莱特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毛骨悚然，她不禁握紧了手上唯一的光源，一盏晃着昏黄光晕的烛台。

        这和剧本不一样啊！说好的讲故事，她原本以为会是温馨的哄睡剧情，结果竟然是探险惊魂？！

        旋转式楼梯陡峭耸立，以螺旋形层层下坠，深不见底，老旧掉皮的墙壁彰显着这里蹉跎过的无尽岁月。很难想象，在富丽堂皇的中央城堡底下，竟然会存在这种地方。

        莉莉走在最前面，厄莱特紧随其后。

        “不过是处废弃的牢笼罢了。”莉莉轻声回答，她穿着的小皮鞋碰撞在地砖上，在空荡的空间里产生“笃笃”的规律回响。

        两人越走越向下，厄莱特发现这里虽然处于地下极低的地方，暗无天日，也不见窗户，但似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着完善的通风系统。除了些许难消的霉味之外，她并没有在呼吸上感到任何不适或者缺氧。

        看起来，这里虽然已经废弃，但当初修建它的人还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你知道吗，我的童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莉莉的声音听上去更轻了，简直到了耳语的地步，若不是安静至极的环境，厄莱特很可能会忽略她这一句话。

        “什么？！迪莉……啊不，血皇还配做母亲吗，竟然把你关在这种地方，不是据说一般纯血贵族都很重视子嗣后代的吗？！”厄莱特大喊。她实在不能理解，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没想到迪莉娅看起来漂亮，却是一肚子黑心肠！厄莱特气愤不已，不禁为可爱的萝莉打抱不平。

        莉莉瞥了骂骂咧咧的人类少女一眼。除了乳母席琳，她是第三个为自己鸣不平的人。这种时隔多年的感觉现在再重温起来——不，应该说，在她逃离了这个该死的牢笼并且拥有权力之后——还不错。

        即使这个傻姑娘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迪莉娅的私生女……

        终于，在厄莱特走到腿脚酸软、几乎以为这鬼地方深不见底的时候，她们达到了平坦的地面。

        她举高烛台望去，地下室看上去十分复杂，它并非横平竖直，能够让人一眼弄明白的布局，而是蜿蜒曲折，就像蜘蛛网或是迷宫，每条路看上去都一模一样，不熟悉的人说不定会困在里面直到活活饿死和累死。

        莉莉犹豫了一下，她回头望向厄莱特，一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定定的盯着她。

        厄莱特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女孩儿似乎被烛光与黑暗割裂了开来：黄晕笼罩下的莉莉眼含星子，被光线柔和的表情蕴着一种似悲似悯的神情，在看她，却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而被黑暗吞噬的那半张脸，募的，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东西，甚至连人都不像了，似乎是一滩腐朽的尸泥，眼眶空洞无物，死寂得骇死人。

        她着实被吓到了。那一瞬间，她还以为面前的人儿被附了冤魂，一时间有些迟疑地唤了声她的名字。

        “……拉紧我的手。”一只汗涔涔的小手搭在了厄莱特的手心，它们交叠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厄莱特不确定究竟是自己在抖，还是她，亦或是两个人。

        “跟我来，”她们穿过斗折蛇行的甬道，停在了一扇与其它别无二致的木门前。

        木门已经老化，应该还浸过水，涨得拖在地上，卡出刺耳的噪音。厄莱特提前捂住了口鼻，她本以为长久无人的地方应当会有很大的灰土，但事实上，房间里看上去干净整洁，似乎不久前还有人来扫洒过。

        “这里，曾经关押过一个像你一样的黑发人类女人，不过那是百来年以前的事情了。”莉莉从厄莱特的另一只手里拿过烛台，走向床头的小柜。那里摆放着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纯洁新鲜的白色玫瑰。莉莉的手指抚摸向柔软的花瓣，她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打扰了那人的长眠。

        “她是犯了很严重的罪吗？”厄莱特忍不住询问，严重到要被关在这种地方折磨受苦。

        她看得出来，虽然现在的室内装潢很温馨，但都是才做不久的，甚至一些地方的墙面和地砖，很明显还能看到血迹干涸后的暗沉色。

        “罪？她唯一的罪，就是给一个小女孩儿讲了个故事。”

        “后来，在她去世了很长时间之后，我找过无数画家画过她的肖像，但是仅凭言语很难准确还原，这是近百张中最相像的一张了。”莉莉把烛台举过头顶，床头柜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

        画中的女人乍看上去并不十分漂亮，但气质很好，杏眼，鹅蛋脸，脸上架着一副金色的方框眼镜，显得妩媚温柔。

        等等，金色的方框眼镜？！

        厄莱特大惊，快步上前，一把抢过了莉莉手里的光源。

        莉莉微微吃痛皱眉，还没等她来得及发火，就看见厄莱特的身体摇摇欲坠地后退了半步，满脸惊疑不定的踌躇着。

        “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认识画里的人……但是我不确定……”

        “怎么可能，我说过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你都没有出生。”莉莉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撒谎，尤其是在她非常在意的人的事情上，“我知道你们人类有灵魂转世的信仰，你不要告诉我什么自己编造的前世今生的故事，借此来博取我的信任，这样愚蠢的做法只会让你真正去轮回！”

        “不不不，如果说……我们的世界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你们世界的一百年，只相当于我们世界的十年……”厄莱特猛地扭头看向莉莉，“我的卧室有她的照……她的画像！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

        莉莉怀疑地看着她自言自语了些她一知半解的奇怪话语，最终还是决定眼见为实。

        真的，会是她吗？

        这一刻，两个女孩心里有着同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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