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夏欣扫过他的满头大汗，“你想跟我换？”
“可是”她往自己房间看一眼，脸上写满犹豫，“我们都已经住了这么久，戏也快拍到一半了，换房间会不会不太方便？”
顾封表情肉眼可见产生了一丝裂痕，“怎么会？我叫我助理来搬东西。”
不等夏欣答应，他已经给助理打了电话。
旁边的同组女演员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朝自己房间指了指，“顾哥，欣欣，那你们先忙，我回去了。”
顾封不耐烦的挥手，“快回去。”
他挂电话后，转身朝屋内看一眼，指尖自然而然蹭过夏欣手背，“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让助理把你东西拿过来就是了。”
“现在吗？”手背指腹的触感让夏欣十分反感，她侧身躲过后退，“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顾哥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搬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刚刚发生了那种事，顾封怎么可能在这间屋内再住一晚，他现在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要不是对夏欣还有些想法，他恐怕已经直接去酒店了。
顾封痛心疾首摇头，“欣欣，你不知道，我有幽闭恐惧症，你那件屋子靠街，能听到外头的声音，屋里面也敞亮些。”
“我刚刚犯了病，是怎么也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他眼神一转，故意放低姿态，“不过这么大晚上搬东西确实麻烦。”
恐惧过去后，顾封对夏欣的那点心思再次浮现出来。
他试探道，“欣欣，要不我先去你那里和你住一晚，明天白天再搬东西？”
夏欣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不了，还是先搬东西吧！”
虽然没达到最终目的，但她同意换房间也还是让顾封松了口气。
“顾哥。”夏欣意味深长往院落外古镇上明亮的街灯望去，“让助理快一点吧！要是慢了，有些东西今天可就甩不掉了。”
寻常鬼神并不会无端缠上与它们无关的人，大部分活人若非阳气被破坏，也绝不至于那般轻易撞鬼。
她先前在房间便闻到了漫天飘扬的纸灰，那是鬼的一种味道。
就是不知顾封为什么会被缠上。
她早就看过清荷院的格局，顾封住的主屋是整个院中风水最佳的地方，那里不可能有鬼，所以唯一的可能只会是那只鬼的目的本来就是顾封。
其实换房间并不能解决问题，她只是想会会这只鬼。
很显然，顾封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他的瞳孔在夜色下猛地缩紧，颤声道，“你在说什么？”
不远处一扇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夏欣朝声音来处扫一眼，“顾哥，助理来了。”
“先搬东西吧！”
顾封想问她到底知道什么，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头皮便一阵发麻。
助理来后他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
顾封也没告诉夏欣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这么急匆匆离开，直接使唤助理把所有东西搬了出去。
原主进组带的东西不多，加上助理那还备了不少，夏欣很快搬到了顾封之前住的主屋。
清荷院历史悠久，外头墙上还盖了钢印，是实打实的文物保护建筑，主屋内大体上还保留着复古的明清风格。
夏欣面无表情跨过脚下的乌木门槛，进入后随手关上雕花实木大门。
在她关门的一瞬，头顶的吊灯短路般闪烁几下，一阵冰冷入骨的寒风迎面而过，吊灯滋滋响了几声。
光影消散，宛若白昼的屋内陷入漆黑。
夏欣察觉到脖颈之上传来手掌抚过的凉意。
她垂眸，视线落在左肩锋利如同刀刃的艳红指尖上，勾了勾唇，“自己出来吧！我不想伤你。”
玄门对鬼从不仁慈，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见到滞留人间的厉鬼时会直接动手。
毕竟就算是有别的理由，除开地府的公职人员，阴物滞留人间便是错的。
这就是玄门立下的规矩。
夏欣能够理解人死后留有执念或怨恨，可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滞留人间的借口。
浓稠如水的夜色中，她轻轻拽住脖颈上冷如坚冰的利爪，“你刚死不久，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空气因为她这句话降了好几度温，夏欣好似未曾察觉，“阳世有阳世的法，阴司有阴司的法。”
“你既已不属于人间，又何必留念。”
“你若害了人，阴司不会管你为何害人。”
“若有不甘，去阴律司告发便是，阴司对善恶自有定夺，阳世的事自然由阳世的人处理。”
夏欣从来都不愿意掺和进生死间隙中去，她只知鬼是不能亲自寻仇的。
家中长辈多次警告她，只把鬼魂送入鬼差手中便是，阴间的事莫要多管。
此后多年，她大部分时间也是这么做的。
她能闻得出这是新鬼的味道，但那些尖利的艳红指甲却明晃晃昭示着面前这个新鬼是一只厉鬼。
新鬼成为厉鬼只有抱着巨大怨气死去这一种可能。
而这样形成的厉鬼，会一直跟在仇人身边。
它跟着顾封。
夏欣察觉到四周的温度又低了不少，她叹了口气，无视越来越贴着耳边的凉意朝前走去。
随着她的脚步，笼罩一切的漆黑夜色渐渐扭曲，微弱的光影从黑雾外一缕缕透进来。
黑夜消散，吊灯再次将整个房间照得宛如白昼。
夏欣再一抬眼，便看见面前凭空多出一个少女身影。
她穿着白衬衫和藏蓝色百褶短裙，一头柔顺的齐肩披发，是当代很多学生最喜欢的那种青春洋溢打扮。
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的是，她整张脸上全是血迹，头顶一块凹陷下去，胳膊和腿也十分扭曲，她眼睛通红，一行血泪从眼角缓缓流下，只依稀能窥见她很年轻。
夏欣眼中波澜不惊，她缓缓从少女身边走过，“是在给我看你的惨状吗？”
她在床边坐下，视线往前扫去，“你为什么跟着顾封？”
听到这个名字时，不远处的鬼影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她的面容开始扭曲，浑身上下在这一瞬间覆满黑气。
几乎是在夏欣这句话落下的同时，她已经飞到床边，将那张血腥扭曲的脸凑过去，“你要帮他？”
“或许。”夏欣又笑，“我也在帮你。”
“你可知厉鬼是入不得轮回的，我本该直接将你了结。”
玄门对于普通鬼怪或许会手下留情，只传信给附近的鬼差带走，但厉鬼若戾气不能消散便无法踏入轮回，寻常鬼差见着了只会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而玄门，照样没几个愿意帮鬼的人。
不过夏欣却生出了别的主意。
她边整理被子，边含笑问，“你不如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会选择帮你。”
夏欣其实并不愿意掺和进这些是是非非中，但穿越来的第一天，她就感受到了这具身体薄弱的命格。
而帮助这些鬼怪，是有功德的。
所以她选择插手。
面前的鬼影浑身黑气又暴涨了一截，她伸出血红的指甲抵在夏欣喉咙，声音家里阴沉，“我自己能杀了他。”
“你若阻拦，我便杀了你。”
夏欣仰头望她，沉默片刻后伸手握住那只布满黑气的扭曲手掌，“抱歉，你可能杀不了我。”
“或许你更愿意见一见鬼差。”
“如此一来，你既报不了仇，也入不了轮回。”
少女并不相信她的话，指甲上的利爪又长了几分。
她打算直接挣脱夏欣后继续报仇。
可下一瞬，被握住的手传来一阵灼烧的剧烈疼痛。
撕心裂肺，像生生被火灼伤。
“啊”她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大喊大叫，“你到底是谁？”
不过是轻轻握住手掌，就仿佛随时可能会魂飞魄散般恐怖。
夏欣想了想，还是解答了这个问题，“玄门第十九代弟子。”
“所以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我说。”
夏欣松开了她。
一瞬间，撕心裂肺的叫喊销声匿迹，萦绕少女全身的黑气也慢慢消散。
“是顾封害死我的。”
夏欣平静的眼底倒有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平静下去。
她看书的时候就知道顾封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在剧组的这几天还明里暗里想要借自己视帝的身份潜规则自己。
“我知道顾封是顶流，还是视帝，你不一定相信我。”
“不过说来也是，我在之前一直是他的粉丝。”
“几个月前我去见面会见他，还拍了合照发到微博上，我了他，没想到的是他晚上就给我发了私信，我加了他的微信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后来他去南城拍戏，我家在南城，他约我去喝咖啡，之后给我下了药，我醒来后就在酒店，助理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把我的视频放出去。”
夏欣换了个姿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还要读书，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可他变本加厉，在南城的时候连生理期都要叫我出去，那部戏拍完后，我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先到他助理肇事撞了我。”
“我跟着助理才找到了这里。”
她说的很详细，夏欣根据这些话串联起来，大致弄清了事情经过。
很多男明星确实睡过粉，但大部分没有做出太恶劣的事来。
夏欣皱了皱眉，“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少女空洞的眼眶中有片刻愣神，“我叫刘颜。”
夏欣又问了她的家庭住址和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最后提醒道，“你刚才发了怒，不出意外的话，附近鬼差这几日就会寻来，跟在我身边，别继续对顾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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