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对阵

十日有余，敌军终于按捺不住，到城门口叫阵，冯绍民领兵应敌。

        层层白雪，覆在枯枝上，冷风呼啸。冯绍民坐在战车上，凝眉望着那名将己方三名大将打下马的大汉，似有思量。骑着马的李将气不过，提着□□就要上前，被他止道：

        “他一身蛮力，须以巧劲制之，你的□□不便，不宜出战。”

        “既然如此，冯帅，我可一战。”

        冯绍民垂眸望向随侍一旁的天香，轻轻摇头：

        “你不惯见血，恐怕会占下风。”

        “难道我们就没有人了吗？”

        李将咬牙问道。

        “唉哟！冯元帅，万事总需看全，咱家于武艺上虽是略通皮毛，但使的剑还算轻巧，或许一战。”

        王总管怀抱一柄宝剑，嘻嘻笑道。冯绍民沉吟片刻，应允。

        王总管收回笑容，马鞭一甩，凛然气势，冲向大汉。大汉哈哈大笑：

        “你们大王朝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了个太监来！”

        王公公拔出宝剑，冷笑：

        “尔等贼人，也敢口出狂言？吃我一剑！”

        说着，直逼大汉面门。大汉转身，挥起大锤，挡开剑。王公只感一阵麻意，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那大汉又持大锤挥向王公，二人你来我往，剑影频闪，风破残雪。

        天香低呼：

        “不好！王公公的手受伤了！”

        冯绍民静静望着战场上的两人，王公的手流着血，沿着剑柄滴落。那大汉也费了好些气力，喘了几口气，看向腹上的伤，咬牙：

        “没想到你还有点东西！”

        王总管冒出冷汗，面上仍旧云淡风轻：

        “咱家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你这莽汉懂得什么？”

        那汉子再度挥起大锤，重力一击，王公的马头来不及掉转，只好伏下身子，却露出破绽，那汉子一脚将王公掀翻在地，眼看要丧命于此，他长吁一口气，含泪望着阴暗的天空，心想：

        “娘，我总算对得起你了。”

        谁知那致命一击始终没有落下，他捂着伤坐起身，望见银白铠甲，白马嘶鸣，长剑直指贼人。那是冯绍民的铠甲。

        冯绍民并不多言，以剑借力，直贯大汉胸口，大汉连战四人，招架之力全无，直挺挺地倒下了。王公勉强翻上马，脸色苍白，低低道：

        “大恩不言谢，日后咱家自还你一命。”

        冯绍民并未回头，声音清冷：

        “王公公，此是本帅理应恪守的本分，无所谓恩德。”

        王公不再多说，骑着马退回军内。

        敌军那处，竟有一女子头戴锦帽，身着貂裘，骑着骅马前来迎战。她眉眼如画，冰肌玉肤，其间风情，或可从诗中天女可见一斑。那女子停在数尺开外，唇角带笑道：

        “喂！我看你长得好看，不如我以半国之富招你当驸马，怎么样？”

        冯绍民蹙眉：

        “战场并非儿戏，请另派大将。”

        女子牵着缰绳，抚了抚面颊：

        “你一个主帅出来应战，我也是主帅，当然不和你胡闹了。但是看你好看的份上，暂时用公主的身份招你为夫，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今日因貌怜你，日后自然因貌弃你。”

        ，

        冯绍民冷声道。

        “难道男子都像你这样吗？”

        那女子似乎不太相信。但只片刻，便舒眉一笑：

        “以后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就砍了他的头。”

        说罢，剑指冯绍民：

        “现在是我们两个的较量，来吧！”

        冯绍民握紧手中的剑，二人缠斗片刻，那女子飞身刺向冯绍民，冯绍民以剑挡之，错身而过。

        冯绍民掉转马头，看着剑锋上的血，蹙眉。那女子捂着受伤的手臂，笑道：

        “收了我的玉，你一定要娶我。”

        冯绍民从剑上取下一块紫玉，温润莹澈。不待说话，那女子已驾马退到敌军中，收兵了。

        一战胜，将士们聚在主帐内，向冯绍民敬酒。冯绍民喝了几杯，借故离开了。

        回到帐内，天香正执笔处理军务。冯绍民上前几步，望了望内容，笑：

        “想不到公主处理军务倒有模有样。”

        天香搁下笔，她从驸马那里揽过了一些军务，闲来打发时间。没有想到，在梦中批了十几年的奏折，醒来了还有机会处理这些事情。她转过头去，望着冯素贞，又赌气般地撇过头。

        冯绍民意识到不对，矮身问道：

        “怎么了？碰到什么事了么？”

        她睁着一双俏丽的眼，面上稍显怒意：

        “姓冯的，我问你，是那个公主好，还是我好？”

        闻言，冯绍民展眉笑了起来：

        “娶妻当得东方天香，得你夫复何求？公主，依我看，你是最好的。只是——”

        冯绍民拖长声音，似乎有为难之处。天香追问：

        “只是什么？”

        “只是夫复无求，和长伴青灯古佛有什么区别呢？”

        “好啊！姓冯的，除了我，你还想求什么？”

        天香猛地站起身，抖着手腕，手指轻颤。冯绍民握住她的指尖，笑：

        “我怕我求的东西太多，最后空空如也。不过公主，我既是你的驸马，于此方面上，有你足矣。”

        天香几近晕眩，有些话在唇边辗转，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闷闷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收了她的玉佩？”

        冯绍民收了笑容，叹息：

        “那块玉佩价值连城，于我而言，却是阿堵物罢了。公主，你不必担心，我已遣使送还回去，毕竟是女子心意，怎好当着三军的面折煞了它呢？”

        言罢，她的目光渐渐放空，似乎在回忆住事：

        “如此寒夜，愈是回忆往事，愈是难捱。”

        天香闭上眼，静了静，轻轻抱住她，喃喃：

        “衾寒枕冷，不如今夜同眠好了，总之你也做不了什么。”

        她们同是痴心人，自然对别人的心意看得很重，只是驸马痴心的不是她，而是李兆廷。冯绍民还想说些什么，天香已拉着她坐在床上，目光深深：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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