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实招来
梁府。
“大小姐，大夫来了。”
管家领着一个左肩挂着药箱的白胡子老头进了前堂。
前堂正中坐着梁柚宁和决定留下来听审的贺环清。
原本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当交给衙门就好，但梁柚宁神志古代县衙的处事风格，该毛贼不仅腿上还有后背一片伤痕，若是再在县衙遭罪恐怕人就要不行了，况且偷一小袋米还未遂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大夫先是查验了他腿上的伤，给上了药膏，又剪开他破破烂烂的衣裳给伤痕累累的后背止血，末了还惊叹一声，“怎么给打成这副鬼样子？”
言罢还不自觉得偏头看了眼上头一脸淡定喝茶仿佛不能感知人间疾苦的梁柚宁。
察觉到一抹怀疑探究的视线，梁柚宁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又浑然不在意地继续品茶。
抿了口茶后，梁柚宁回味无穷地摇了摇头，这茶这真不错呐，待会儿给小孩也尝尝。
梁柚宁放下茶盏，对上大夫的浑浊花白的眼眸，假装没听见地歪了歪下巴，催促道：“嗯？上完药了？那行，管家带他去账房结账，慢走啊大夫。”
老大夫悲悯众生，虽见不得小伙子被人这样虐待，但也无能为力阻止，无奈地摇了摇头，叹口气便随管家出去领钱了。
地上仍是侧躺着的毛贼双手从后背捆到了胸前，避免触碰到伤口。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大半，管家给他喂了口水，嘴唇也不似原先那般干裂。
在裙底下悄悄翘着二郎腿的梁柚宁收回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双手抱臂一脸审视的姿态朝毛贼走了过去。
贺环清见状，也跟着站起了身。
“你，把他给扶正。”梁柚宁指挥着一旁的家丁把毛贼歪倒在地的前半身扶起来。
梁柚宁居高临下一脸正肃：“说吧，为何要偷人家的米？”
毛贼紧闭着唇，一言不发。
梁柚宁可没多大的耐心：“本小姐劝你还是识相点，你若如实招来，说不定本小姐心情好就放了你，要是情有可原本小姐还能多给你一些米。”
贺环清顺着道：“这位小哥，一袋米本不是大事，你且如实告知，在下相信梁小姐为人宽宏大量必不会与你计较。”
闻言地上的毛贼嘴唇松动，干裂的皮掉了屑下来，他怀疑地问：“当真？只要我说实话，你们就肯给我米？”
梁柚宁：“你先说，本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诓你这点小米。”
那毛贼定下心来，开口招了出来：“我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我原来一直在给东街玉粮米行王老地主种地，后来发了大水，王老地主家大半庄稼都冲没了，我也没了营生一家子饭都吃不上，哪想那王老头瞧我小妹长得有几分姿色竟然提出只要我们把她嫁给他做小妾，就给我们几袋米，我那混账的爹和后娘为了几袋米就毫不留情地答应卖掉她，我小妹年纪尚小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她嫁给一个老头当小妾？我极力阻挠，我爹才愿意松口，但要我给他弄到一样多的米否则就卖了我小妹，不得已之下我才想着去偷米。”
“岂有此理！身为人父竟如此丧心病狂。”贺环清一身正气，平常人家私底下买卖小妾早已司空见惯，但如此狠心的父母实在有违纲常伦理。
梁柚宁听了也是眉头一皱，随后问道：“那你后背的伤是怎么来的？”
毛贼：“是我爹打的，我爹时常酗酒发疯追着我和小妹打，我早已习惯，只要他不打我小妹的主意就成。”
梁柚宁：“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爹，这是亲爹吗？”
毛贼：“是。”
“……”
梁柚宁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徘徊不定，犹疑地打量这毛贼，思索他所言孰真孰假。
“你说的可有证据？莫不是瞎编乱造诓骗本小姐的？”
毛贼激动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们若不信随我回家一查便知是真是假，我何要为了一袋米骗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小妹吧！”
你现在可不就为了一袋米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吗？
不过这话梁柚宁到没打击他，想了想他说得在理，没必要骗人，暂且相信了他说的话。
审问清楚后，梁柚宁放下手不再一脸正肃，反而踱步坐回上头的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可我梁家也不是开善堂的，你家有难我就一定要白给你米？若是这样人人都来我府上求助来了，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要帮你？”
梁柚宁一脸“关我屁事”的脸色，仿佛一个见死不救没心没肺的女魔头。
前堂内一片默不作声，都认可自家小姐说的话。
只有贺环清诧异地瞟了一眼梁柚宁，不知她好端端地为何突然像变了个人，先前说要扶贫济弱的女子分明就是她啊，这会儿怎么……
不过说的是这么些个道理。
那毛贼似是实在走投无路，完全不顾身上伤得这么重，挣开扶着他的家丁就跪爬着上前，给梁柚宁磕了好几个响头。
“砰砰砰——”
“梁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救救我妹妹吧，我这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这头磕得声响大的梁柚宁心里发毛，生怕他这副残破的身子再出什么事，小命给交代在这了，这要传出去还不得给她梁府盖一个虐人致死的罪名。
这她可担待不起！
“哎好啦好啦别磕了，愣着干嘛啊，快拦住他啊，真想人死在这啊？”
一旁看戏正入迷的家丁愣头愣脑地反应过来，迟钝地上前把他拉了起来。
梁柚宁一脸汗颜地看着毛贼磕得红肿的额头，实在没眼看，她抖了抖小手说：“行了行了，本小姐帮你，不过不是白白帮你，本小姐有个条件。”
毛贼一听她答应了，欣喜地跪直了身子，“谢谢梁小姐，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他这副为就自家小妹不顾一切的态度确实打动了梁柚宁，她也就不再为难他，“你不是说你先前一直给地主种地吗？这样吧，我本家还有几块田一直没人料理，没遭洪水祸害，你就给我种三个月的地吧，怎么样？”
只要种三个月换几袋米就可以救小妹了，他无不狂喜地连连点头，“梁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全虎无以为报，日后一定好好给梁府种地，多谢梁小姐！”
谢完他又习惯性地要磕头。
“哎你消停点吧，这谢我领了，管家带他去领米，走吧走吧。”
梁柚宁转头小声嘟嘟囔囔：“一身血太晦气了，可别挡了我梁氏布行的财运。”
一直默不作声的贺环清听完全程，对梁柚宁的赏罚分明的做法很是认同，这会儿听到她自言自语，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梁柚宁这才发现旁边站了个人，干笑着看着他，“虔玉你还没走啊……额不是……天色不早了留下吃顿饭再走吧。”
贺环清闻言满含着笑意不忍戳破她，“咳咳”顿了顿声，婉言谢绝：“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下回换我来请。”
“既如此，那我送送你吧。”
“不必，留步。”
贺环清走后，梁柚宁回到卧房伸长着手臂伸了个腰，一天天地累死她了。
【叮咚！】
【经验值加二，总计值八，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识海突然冒出系统的声音吓了梁柚宁一大跳，许久未听到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系统。
只是这经验值加分她怎么看不懂？第一次是救了小孩加一分，第二次救灾派粮加了五分，现在的两分是怎么算的？
不懂就问：“系统给我出来，这个经验值是怎么算的？”
【经验值是根据宿主做的好事来加分的，因为“雷锋系统”是本着弘扬雷锋精神，学雷锋做好事助力古代脱贫致富的扶贫系统，因此普通好事，经验值加一，扶贫好事，经验值加五，重大扶贫举措经验值加十，另外经验值满三十即可解锁扶贫图书馆重要扶贫典藏，外加赠送十经验值，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梁柚宁：“普通好事经验值加一，那今天这两分怎么来的？”
【宿主您记性真好，您还记得你路见不平抓小偷吗？这里就给你加了一分，另一分自然就是您解救了小偷的妹妹。】
梁柚宁：“这么说，那毛贼没撒谎，他真要救他妹妹。”
【是的呢。】
梁柚宁大手一挥：“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
最后一日派粮任务圆满完成，没出啥乱子梁柚宁安心地松了口气，心想其实做点好事也不难嘛，就是你得有钱，没钱？你不做坏事就谢天谢地了。
经过此次施粥放粮后，梁氏布行在青浦县名声大噪，特别是梁柚宁还得了个“活菩萨”的称号，同时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也抵达青浦县，经过一系列水利修缮以及再次派粮赈灾后，农田扔可耕种，米价也回归正常，青浦县百姓的生活渐渐安稳了下来，虽然还是穷，但不至于大部分平民百姓饭都吃不起，甚至有些小钱的户主还常常上梁氏布行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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