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英雄是非自有断
“英雄？”
李铁听到这话，如木偶一样，当时就愣在了那里。
“戏子怎么会是英雄？”
他不知道。
李炫默口中的宏大任务，具体是什么。
当然也就不明白。
李炫默为何要将楼上的戏子们说得那么悲壮，那么不合常理，说成是什么英雄。
在他此刻的想象里，以及他断层的意识领域中。
他脑汁绞尽，最后终于是想到了李炫默为何要那么说。
他觉得就是因为三皇子纨绔荒诞，玩世不恭。
才故意那么说的。
实际上，李炫默的王府里。
除了李炫默自己和管家薛伯以外。
就没人知道他的计划。
至于薛伯，李炫默救过他全家几次命，且他家风高尚，品格高雅，李炫默信得过，才将培训大事托付给他管理。
李炫默出于保密。
没有，也没打算，要将使用‘娱乐至死’这个策略去灭南朝的计划告诉第三人。
包括贴身丫鬟碧儿。
他都没透露半句。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少，在计划达成效果前是这样。
不过，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下人们知道他豢养有戏子。
且在日以继夜地调教。
却都自然而然地认为，那只是李炫默的突发奇想搞的玩意儿。
是他贪玩儿，喜欢新花样，才召集这些戏子前来望云楼学习技艺的。
李铁，自然也在这些人的行列之中。
…………
“我也觉得她们是英雄！”
李铁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回过神来后，立马一本正经地附和。
李炫默倒是奇了，怀疑地看向他：“你……也觉得他们是英雄了？”
“嗯嗯！”
李铁很卖力地点头，不过他随即又把头摇成拨浪鼓，纠正说：“不好意思三皇子，我，不是觉得，而是我当然觉得！要在觉得之前加上当然二字，才能凸显我的赞同态度。”
李炫默笑问：“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就当然觉得啦？”
李铁做出沉思状：“小的以为，往往远见卓识之人，做的哪怕是吃饭拉丝的这种简单琐碎之事，那也决计是与普通人大不相同。
在小的心目当中，三皇子睿智过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暗藏韬略，所以三皇子说，楼上那些精英是英雄，那么自然肯定也就是英雄。
这一点，在我这里是毋庸置疑的，谁要是质疑，小的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向他讨个说法！”
“哈哈哈哈哈~~！”
李炫默听完。
心中当真是舒爽得不要不要。
同时对李铁的官场马屁技艺的进步。
也给出了稍微的肯定。
心想这小子，现在勉强算是可以出山了。
于是他问李铁：“这官场套路和腐蚀文化，你小子已经有所掌握，想不想现在就出去一展宏图！”
“不想~！”
李铁听到这话时，眼里明显在放光，但嘴上却拒绝了。
“为什么？”
李炫默很不解地问，“你学了本事，难道就不想出去锻炼锻炼、展示展示？”
李铁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回答：
“学了本事，当然是想出去闯闯，去练练，但小的如若现在就出去博前途，一来自我感觉水平还不够，离三皇子期待的位置还相距甚远；
二来，自从接受三皇子的锻炼，心里也一直存有疑惑，时常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这个疑问如是得不到解答，小的恐怕会时时受到煎熬。”
李炫默问：“你有什么疑惑？”
李铁道：“三皇子虽然是教我本事，但小的也不傻，感觉到三皇子教的，可不是什么慈善本领，而是对朝野都有极大伤害的本事，这种本事，如若用到大魏身上，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大魏虽说是三皇子家的大魏，但同时也是小的以及千万大魏臣民的大魏，小的实在无法为一己之私，用这种本事去伤害三皇子家的江山！”
李炫默听到这番话，深看了李铁一眼，见其目光真诚，心知他多半，也许，大概，说的就是真心话吧。
如果是真心话。
那对他倒是要另眼相看了。
如果不是真心话。
那能把假话说到这个份上，说得这么的情真意切，那他可能真的就能毕业出山了。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
李炫默觉得，从此以后。
都不能再小觑眼前这个下人。
于是他对李铁道：“你这个疑惑，我很快就会给你解答，但现在时机未到，你再多煎熬煎熬几日，成不？”
既是皇子问成不。
那自然就已经是成的了。
成不成，都得成。
内心哪怕再不成。
外表上也要装得很成。
三皇子告诉过他。
这叫讲规矩，讲政治，也叫站位。
“成——！”
李铁露出个大笑脸。
但眼里一丝不易觉察的黯淡，一闪而过。
李炫默道：“既然成了，那你就在外边候着，等我进去慰问慰问她们！”
李铁点头。
只得站在楼下干等。
楼上是三皇子划定的机密区域。
就算是他这样子的亲信，也是没权限进去的。
这一点，三皇子三令五申，他自然得遵守。
因为不遵守的下场。
就会像柴房的小贵子那样惨。
小贵子是李铁的好友，爱好音律，因为经不住望云楼奇异动情歌曲的引诱，偷偷地爬上楼去偷看。
结果被三皇子当众处决。
小贵子死亡的那个场景。
李铁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想到此处。
李铁便闭上了眼睛。
这时。
只听到楼上莺莺燕燕，齐齐喊：“拜见三皇子殿下！”
又听李炫默声音叫他们请起，说辛苦你们了之类的客套话。
楼上那些人都齐齐说他们不辛苦。
过了一会儿，又听李炫默喊一个女子的名字，要她对李炫默说‘老师，早——！’
那女子便声音动听地喊了声老师早。
李炫默似乎不太满意。
又指点那女子，对那女子说话的语气，神态，眼神，提出了一系列要求。
那女子在李炫默的指点下，又柔柔弱弱叫了声老师早。
李炫默这次却没有发出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刚有被姑娘电到，然后对那女子好一顿赞扬。
李铁听到这些。
忽然变得严肃。
他渐渐看向远处。
看向天。
表情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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