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苦痛是必经之路
苏奕踏进家门的时候，正好瞧见苏婉柔在和秦长安一块玩。
秦长安自打进了苏家大门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努力读书，苏奕找来的先生都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用功的孩子。
不过那个专门教秦长安武功的人倒是曾偷偷和苏奕说过，秦长安和秦长越的天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他虽也刻苦习武，但恐怕很难达到秦长越的高度。
好在做将军，最要紧的不是武功高，而是在兵法上有所造诣，先生曾和苏奕说过，秦长安是个很有天分的小孩子，苏奕也曾给秦长安上过几节课，他的确领悟力很高，也愿意用功。
而苏婉柔对秦长越的心思，苏奕也是看得出来的，自打秦长越掉落悬崖以后，苏婉柔哭了好些日子，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苏安国瞧见她这般也是叹气，但是谁劝也不管用。
苏婉柔也及笄了，京中想要求娶她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苏婉柔却谁都看不上。
自打秦长安被接过来以后，苏婉柔倒是有了几分精神，将自己对秦长越的心思，投射到了秦长安的身上，想着秦长越就剩这么一个弟弟了，自己总得让他好好活下去才是。
苏婉柔瞧着秦长安天天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也是着急，便总拉着他出来玩，舒缓一下心情。
虽然苏家人都对秦长安很客气，但到底秦长安还是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感觉，且苏家人越是客气，他越是不好意思拒绝苏婉柔。
苏婉柔今日又拉着秦长安出来荡秋千，不得不说，这两个人一开始都因为秦长越的离开而万般难过，不过凑在一起，好像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苏婉柔也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这几日脸上也有了点肉，看着不是那么形销骨立了。
苏奕也就没有管他们俩，好在苏婉柔也不会太过分，不会打扰秦长安的学习。
因为秦长越和楚凤歌回来的事情还需要好好安排，一时间不能让许多人知道，所以苏奕也都死死瞒着。
苏婉柔正在推秦长安，秦长安死死抓着绳子，动都不敢动，苏奕倚着门笑，想着小月亮这么大的时候，胆子不知道比秦长安大多少。
秦长安到底是怯生生开口，“姐姐，还是我推你吧。”
苏婉柔早就想坐秋千了，但是想着秦长安是个小孩子她不好意思压榨他，这才提议自己先推秦长安。
秦长安主动要求了，苏婉柔自然是喜不自胜答应了，但秦长安力气小，苏婉柔玩得也不尽兴。
苏奕缓步过去，轻轻在苏婉柔身后推了一把，苏婉柔高高荡了起来，摇晃着双腿，脆生生笑了出来。
苏奕好久没有看到苏婉柔笑得这样开心了。
苏婉柔荡了几下，忽而觉得不对，回头去看，却差点跌落下来。
“哥哥！”苏奕拽住了绳子，苏婉柔跳了下来。
“你又来打扰长安学习了。”苏奕笑了一声，满面的温润。
自打知道秦长越无事之后，苏奕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便也多与苏婉柔玩笑了几句。
苏婉柔揉了揉秦长安的脑袋，“我是看他年纪这么小，就天天那么劳累，于心不忍，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正是爱玩的年纪呢，再说了，天天待在书本里也不出来走走，人都学傻了！”
“才不呢，”秦长安嘟了嘟嘴，“我是要做像我哥哥一样的大英雄，我必须要努力学习！”
听得秦长安提起秦长越，苏婉柔刚刚扬起的嘴角便又垮了下去，眼神里的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苏奕拍了拍秦长安的肩膀，“长安，你回去吧，先生还在等你呢。”
秦长安拐过了小花园，苏婉柔才眨了眨眼，落下泪来。
已经几个月过去了，可她却只能勉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要一想起秦长越，滔天的思念和难过就会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湮没。
“婉柔，前几日魏家也派人来提亲了，魏家虽然家世不是顶尖的，但他家那个公子为人还算是不错，爷爷也说了，要紧的是不让你受委屈。”
苏家家大业大，也根本就不指望着用苏婉柔的婚事来做什么联姻，他们也并不需要，所以苏安国也不想叫苏婉柔进宫，或者是嫁特别煊赫的人家，免得往后受委屈。
苏婉柔抬起头来，满眼的泪水，瞧着格外叫人心疼，她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可是哥哥，我还是想着越哥哥。”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子，每每提起，都会在苏婉柔的心头划上一下。
可又怎么能不提，淤血凝集在心里，肿胀着也是难受，只有划破了，流出来，方能轻松几分，可是用不了几日，又是一滩淤血。
“婉柔……”苏奕见其这般，也是十分心疼。
“哥哥，”苏婉柔带着浓重的鼻音抬头，泪水汹涌而下，“我也想开心起来，我比谁都想开心起来，我告诉自己越哥哥不在了，不会回来了，可是哥哥……我这里，太疼了……”
苏婉柔死死捂住自己的心口，“哥哥，我也想不去想越哥哥，可我越是这么想我越忍不住想，那种剥筋抽骨之痛，哥哥……”
苏奕拍了拍苏婉柔的肩膀，却惹得她哭声更大了起来。
“哥哥，我有时想，不如就嫁人吧，也许我有了丈夫，我就会慢慢忘记越哥哥了，可是怎么可以啊哥哥，万一……万一越哥哥要是回来了呢……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啊哥哥……”
“可我这样，我也知道……”苏婉柔抽噎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爷爷也为我担心，哥哥你也为我担心，我也不想让你们担心……”
苏奕还是很喜欢苏婉柔这个妹妹的，其实他也没办法说什么，他不也是一样吗，明知不可能，但哪怕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愿意放弃。
但是，秦长越实打实是个女人啊，就算是她回来了，也是不能和苏婉柔在一起的啊。
苏奕不知道要如何和苏婉柔说，他甚至不能告诉苏婉柔这个秘密，以免给秦长越带来杀身之祸。
“婉柔，没人会怪你，难过是一个人人生的必经之路，一个人，不是只应该快乐不应该难过的。”
苏奕的声音像是三月的春风，叫苏婉柔心头畅快了几分，“那哥哥，我是可以难过的吗？”
其实也有不少的大家小姐明里暗里嘲笑过苏婉柔，说她与秦长越没有丝毫干系，为人家这样伤心伤肺，实在是丢人。
苏婉柔虽然当面斥责了她们，可是私底下，到底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人哪有不怕流言蜚语，哪有完全不在乎旁人目光的。
“婉柔，你要对自己的情绪照单全收，”苏奕又拍了拍苏婉柔的肩膀，“你记住，我与爷爷，永远都站在你身后，谁若欺负了你，你就欺负回去。”
苏婉柔终于破涕为笑。
苏奕其实也很能理解苏婉柔的这种感受。
失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当真是切肤之痛、剥筋抽骨。
从前看书上写这四个字好似轻描淡写，可真的轮到自己头上那一天，才知道，原来真正的苦痛就是无法用多余的言语去赘述。
说不出，就是好难受，翻来覆去，竟也只有剥筋抽骨四个字。
苏奕希望自己的这个妹妹，往后不要再吃这样的苦。
这世上的人若是不沾染情事，不知道要少多少苦痛，可若真的半点不沾染情事，又谈何快乐。
苏奕缓缓叹了一口气，缓步踱进书房，开始给秦长越写信。
楚天阔叛逃到了西夏那边，此时正是秦长越杀回来的好时机。
王者归来，必定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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