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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15岁那年,几个学校联合起来搞了一个竞赛,一辆车把每个学校的全级前几名运了过去。

        车上实在是太乱,好多人嚷嚷着交朋友,这个很狭小的空间聚集了这么多不同地方的人。

        而这些人又在很兴奋地互相交流,好像这次一见,就可以一起走过余下几十年。

        我坐在最后排靠窗的地方低头看书,最后晕车晕死过去。

        被老师叫醒之后我呆坐在座位上缓了半天,最后确定我不在海浪翻滚的水里求生,然后劫后余生般收拾了一下书包跟上别人去办理入住。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撑头看向人群,老师拿着我们的身份证去办手续,剩下的人依旧在一起说话。

        从很早的时候就集合,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多晚,阳光还很好。

        有些站在阳光里的人连头发丝都闪着光,笑着跟别人聊着天,时不时还推搡几下。

        直到我数着前面摆的植物的叶子被风吹动了19下之后,老师拿着一堆房卡走过来喊我们聚一起分房间。

        分好之后挺多在车上认识好姐妹的人一块去找老师换房间,我提起包,看了一眼跟我分到一起的女孩,又看了一眼她手里拉着的另一个女孩。

        被拉着的女孩脸色很不好:“我不想跟她一个房间,她太脏了。”

        “嗯?她怎么了?这儿不都是好孩子吗。”跟我住的女孩一脸新奇地问另一个女孩。

        “成绩好不代表是好孩子,她特别恶心,我跟你说,那些事全校都传遍了,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孩……”

        我在她们越聊越激动的时候打断她们,我看向那个女孩:“走不走,不走我跟你换房间?”我晃了晃手里的房卡。

        “…啊?真的吗?可以吗?”

        我没等她再说话,跟另一个女孩换了房卡之后打算上楼放一下包。

        没走两步身后就跟上了一个人,我回头看向她,一个化着妆的女孩,冲我一笑。

        “咱俩一个房间,我叫唐放。”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经过楼梯的绿植旁边的时候,唐放突然说话:“19下,对吧。”

        风卷着声音过来,我又看了绿植一眼:“不对,20下。”

        没回头,自顾自的上了楼,唐放在后面笑起来。

        我绕开在走廊打闹着的男孩们,用房卡开了门,把包甩在床上。

        从口袋里拿出mp4,戴上耳机,走到墙边打开窗,点了一根烟。

        “抽烟早死啊同学。”身后传来一声口哨,我转身看见唐放倚在门口。

        “用劣质化妆品烂脸。”我叼着烟看向她。

        “我乐意。”她走进来,把门关上。

        “你这不挺明白吗。”我又抽了一口,把烟掐灭,等散了一会味儿之后关上了窗。

        唐放笑了笑没再说话,从包里抽出一件衣服走到浴室里换下来。

        我躺到床上闭眼休息,这该死的渡劫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

        “走了,我去找点乐子。”关门声响起来。

        我没去管,听着耳机里的声音睡了过去。

        梦里依旧是母亲在悬崖边上站着,最终她跳了下去划出一道线,父亲接住她。

        然后他们一起死在阳光下。

        我睁开眼,又调大了一点声音,把包拿过来,抽出几张试卷,靠在床上看起题来。

        一个小时之后我把答案对完,起身想去卫生间洗把脸,结果屋子里的没有水,只能去大堂里的公共卫生间。

        半个小时之前老师带着剩下学生去吃饭,我拒绝了老师,他看我情况特殊就没管我,我原本以为这个点应该是没有人会在这儿的卫生间里。

        结果我一进门就听到几声喘息。

        是我的推导有误,我应该再花十分钟做两篇英语阅读。我撇了撇嘴,径直走到洗手台打开水。

        冲水的同时里面女生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我洗完脸后把水关掉,耳机里的音量调低,听了一会儿,最终确定是疼的而不是爽的。

        我抽了张纸擦了擦,把耳机拿下来挂到脖子上,走到里面,辨认了一下是哪一个门,然后踹开了它。

        “砰”的一声响,男人正好被撞到一边。

        唐放仰靠在马桶上虚着眼看向我,脸上都是汗,笑起来。

        “找乐子?”我看了一眼地上没穿上裤子的男人。

        “超快乐。”唐放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子。

        “放什么屁呢,疼死了吧。”我踢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可能刚刚踹门太重,他一时还没能爬起来。

        “你这个技术,不太行啊。”我蹲下看向地上的男人,“她是找乐子,不是被找乐子,你弄疼她了不知道吗?”我一拳锤上男人的左脸。

        “操!你他妈谁啊!”那个男人啐了一口血,提上了裤子。

        唐放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脚,“滚。”

        男人猛地回头看向唐放,跟她对视上之后又一顿,挣扎着爬起来骂骂咧咧地推门走掉了。

        “这人干净?”我站起身侧头问。

        “我妈挑过的,都干净。”唐放拍拍身上的灰,一边拍一边说:“他妈的疼死我了。”

        “你每次都这样疼?”我走出去,实在受不了厕所这个地点。

        “嗯,后面会舒服点。”唐放跟着我走出去。

        “你图什么?”我有点不理解。

        “舒服啊。”唐放走到镜子前面,拿出口红补了补。

        “还是不够疼啊。”我靠在台子上等她,“疼你不知道说?”

        唐放笑起来:“我跟对方只是利益关系,我疼对方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都是图自己爽,自己适应就行。”

        我没说话,偏头看她补完了妆,没看出来这人还挺包容的。

        且没长脑子。

        “我刚刚会抄起手边的东西榔他,只要他把我弄疼了。”我走出门的时候突然说。

        “两个人的事,没理由只有我疼。”我把耳机戴上,调高音量。

        唐放有些停顿,看向我,又低头想了想,然后笑起来:“有道理。”

        我们两个一块出了酒店,去楼下随便找了个店吃饭。

        等服务员来的时候唐放玩着桌子上的菜单说:“我刚刚其实想说女方就是这样的,又想了想我发现我同意你的观点。”

        我翻开我面前的菜单,“我没那个概念,爸妈没这么教我。”对着刚刚过来的服务员要了一份拉面。

        唐放也点了一份拉面,撑头笑着看我。我把耳机拿下来,从兜里抽出张折成小方块的卷子看了起来。

        唐放笑出了声,我抬头看她,她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卷子,顺便还给了我一支笔。

        “可能我的业务能力比你强点,我就记得拿笔。”唐放笑着说。

        我道了一声谢,接过笔,在题干上划要点。

        “其实我妈也没教过我。”唐放看了一会儿卷子还是抬头跟我说话。

        “她总是往家领人,有时候一晚上动静都不会停。”唐放转了转笔,“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事儿应该挺舒服。”

        “后来我舅舅到我家住了几天,我才知道,这事儿挺疼的。”

        “我去问我妈,我妈笑着说做多了就好了。”唐放跟服务生说了句谢谢,递给我一双筷子。

        “几天后我舅被人打了,听说打到残废,我妈笑着领我去医院看他,他颤抖着给我妈道歉。”

        我把青菜拨到一边,吃了一口面。

        “我妈从来没告诉我这事儿有什么不对的,有天班里一个女生下雨天没带伞,我家近,就带她先去拿把伞。”

        “我妈在办事被她撞见了。第二天学校里就传开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事儿是不对的,女生是不应该这样的。”唐放搅了搅碗里的面。

        我吃完最后一口面,把拨到一边的青菜夹起来:“这儿面不错。”

        唐放尝了一口,“你味觉炸了吧。”

        “暗示自己,才能吃进去叶子。”我把青菜吃进去,起身去拿了一瓶饮料。

        “哎,你不奇怪我为什么跟你讲这些吗?”唐放把筷子放下,笑着看向我。

        “你乐意。”我拿了饮料回来坐下。

        “我觉得我们挺像的。”唐放说。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有点甜过头了。

        “嗯。”我又喝了一口,确定这个饮料实在太甜,又把盖子拧回去,起身把笔还回去,“我的那份钱我自己付了,先回去了。”

        我打算回去花十分钟把英语阅读做了。

        走出门的时候唐放笑了一声。

        “烂透了的两个人。”她说。

        后面几天相安无事,我不怎么说话,除了比赛就是带着耳机闷在屋子里做题。

        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在楼下抽烟——酒店楼下有一条小吃街,没到饭点的时候特别空,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靠在墙上抽。

        天边坠着太阳,几缕烟拥簇着云,云不理他们,沾满了血色,试图埋葬阳光。

        我低头掸了掸烟灰,再抬头时一个男人背着光向我走过来,穿着正装,手里搭了一件西服外套。

        他走向后面的小卖铺,经过我时我看向他的侧脸——换上校服会有一群人为来跟他要联系方式,不论男女,但本人是一种很冷的气质,估计没人能要到。

        明明看起来不大,笔挺地穿着正装一点却也不维和,留着长发,在身后扎起一个小辫儿。

        男人跟小卖铺的老板说了几句话,最后把种在门口的玫瑰花抱走了一盆,付了钱之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我,又进小卖铺买了点东西。

        我把烟叼在嘴上,将耳机挂回脖子,低头想回去的时候坐车看书还是不看书,这是个生存问题。

        直到我面前出现一根棒棒糖。

        “没人告诉你这个年纪不能抽烟吗。”那个男人在我前面站着,声音很淡。

        我抬头看向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不能吗?”我问。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对不对,父亲告诉我有时候可以尝试一下,并递给我一包烟。

        那我就开始尝试。

        “不能,起码现在不能。”他把手里的糖递给我。

        我刚想说声谢谢,被突然响起来的一声“老公”打断——是一个含着笑的男声。

        男人把手机拿出来,冲我点点头,接起电话往远处走去。

        他接起来一个声音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跟刚刚的铃声是同一个人。

        “我好想你啊。”

        我瞥到男人的嘴角勾了一下,他一边回着话一边往前走,我看着抱着玫瑰走远的背影,隐约能听到他的回话。

        “晚上到家。”

        “买到了。”

        “嗯”

        不同于刚刚跟我说话的冷淡音色,一句比一句轻,含着笑。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一身正装,用来扎头发的皮筋上却有一朵小红花。

        黑白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他,手里的玫瑰枝堪堪挑开一点领口,再坠着身后的一点红。

        一具枯败的身躯,点缀出的生气,好像都是另一个人的杰作。

        直到看不见背影,我才决定,还是看书吧

        我熄了烟,把刚刚的糖的糖纸扒开,叼在嘴里,将口袋里抽剩下的烟拿出来,跟打火机一起扔到垃圾桶里。

        把后面小卖铺的棒棒糖全部买走。

        一周后我预约了牙医。

        糖很好吃,拔牙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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