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子母凶

走了三四里到了一处山阴。只见前面一处背阴的山凹处有一大片黑土地，上面寸草不生。走进去连个蚂蚁都看不见。

        这时三婶连忙拦住姓钱的几个手下说：“不是属龙、虎、牛、狗的都不要跟上来。当然，不怕死的除外。”这样一说，只有一个人跟上来。

        姓钱的白了他的手下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走了进去。我站在那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我是属蛇的，而且是开棺必起的体质呀!这要是在斗里起尸我们直接砍翻了也就得了，这光天化日的真起了尸可不好处理。三叔看我立在那不动，走回来拉着我便跟上去。

        我急忙说:“三叔我属蛇。”三叔依然拉着我往前走。

        我又说“三叔，我开棺必起尸的。”

        “正好，吓死那黑心钱。”三叔头也不回的说：“吓死人不用偿命。”我被三叔拉着走到人群里。

        一行人在解雨灵身后来到这块地的中心位置，我放眼一看这块地北端已经打了几十个坟坑，应该是姓钱的打的。在我们脚下有一个被什么动物刨出来的小坑，解雨灵确认了一下，便指挥众八仙往下挖，挖了也就一米多挖到了棺材盖。众人一看土里露出的巴掌大的一块白色泛黄的棺材板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众人立即小心起来。小心翼翼的挖出了棺材，看棺材的样子，也就埋了十几年众人合力将棺材抬出了坟坑。

        这时再看黑心钱早已是体如筛糠，要是没有他的那个手下扶着估计已经摊在地上了。因为是背阴的地方也不用遮盖，众人便上了撬棍直接把棺材启开了。众人一看一声惊呼都向后退了好几步。我也探头看了一眼，可不得了—只见棺中仰面躺着一具完整的年轻女尸，面色青紫，头发奇长，两颗尖牙有一寸多长，把嘴支得大张。指甲有三寸长。胸口用一枚五帝钱压着一张黄纸，黄纸上画着符咒，还用繁体字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字成黑红色，看样子是用血写上去的。再一细看吓得我倒退了好几步。那女尸穿的是一件宽松的连身裙，像是生前就穿着的常服。两腿之间鼓鼓的，从裙子下摆处露出一个小小的婴儿的手，手指张开指甲也有一寸多长。这时黑心钱猛得冲过来，扒住棺材沿往里一看，顿时大叫一声仰面躺倒在地，晕了过去。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的好半天才救回来。一醒过来黑心钱一把推开众人连滚带爬的到棺材前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磕了一阵就一边扇自己嘴巴，一边声泪俱下的嚎道:“春芳，春芳我该死呀，我该死，当年是我该死…”哭嚎了一会儿，整个人都哭得脱了力。

        他的手下上前扶住他说:“钱老大，你确定那是春芳的尸体”

        姓钱的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是春芳，不会错的…”接着又要开始哭嚎。

        三叔上前几步说:“姓钱的，你先别嚎了，你也看见了，这确实是块养尸地，还养了一对要你命的子母凶，我劝你赶紧让你手下的人放陈家人过去安葬祖先，我和我媳妇商量一下怎么破了这子母凶，保住你的小命要紧。”

        姓钱的这才醒悟过来吩咐他的手下说：“柱子，告诉几个兄弟回去传我的话。全力帮助陈家迁祖坟，谁要是敢不听话或是捣乱，我扒了他的的皮。”他手下转身去传话了。

        三叔也派了几个八仙回去传活，谁也不许难为黑心钱的手下，但一定得盯紧了，不能让他们犯了什么忌讳，顺便把小花和黑瞎子叫回来。几个人赶忙去传话。

        柱子对黑心钱有些忠心又返回来照顾黑心钱。这时黑心钱也冷静了一些，但嘴里一直念叨着:“春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孩子，我该死。”

        不大一会儿，就见黑瞎子和小花又开着普车飞驰而来。车一直开到我们跟前，俩人便飞身下了车。黑瞎子扫了大伙一眼，就直奔棺材，往里看了一眼顿时缩了回来:“呦，子母凶呀，还有人下了索命咒。”接着挂着一脸痞里痞气的笑，踢了一脚摊在地上的黑心钱问:“你叫钱有源”黑心钱也不说话点点头。黑瞎子笑得更欢了问：“你这是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又死不认账了吧”黑心钱又点了点头。

        黑瞎子又要说点什么，柱子一下子蹿起来冲黑瞎子吼道:“你有完没完”黑瞎子做了一个淡定的手势转身离开了。小花倒是一点都不好奇，远远的抱着阴阳犼站在人群后面。

        这时解雨灵走到黑心钱跟前说:“钱先生，现在我希望你把当年的事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这样也许我还能有办法救你。”

        只见钱有源一个翻身跪在解雨灵面前说:“吴夫人，我是罪大恶极之人不求夫人拯救，还请夫人想办法解渡春芳和孩子出苦海，让他们早些入土为安，早入轮回吧。”说着便不停的给解雨灵磕头。

        解雨灵扶起他说:“你能这样说证明你本性是善良的只是误入歧途罢了。但无论救谁，你都必须先把事实说出来而且是毫无保留的说出来，我们才能有办法做法事化解春芳心中的一股怨气，否则他们很难再入轮回。”

        钱有源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都是因为穷呀!”然后说:“我从小是个孤儿，因为父母早亡只跟着奶奶相依为命，所以家里穷得连隔夜的粮都没有。春芳打小就和我是玩伴，她比我小一岁，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他爸是这附近小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家里过得不错，她就经常拿家里的吃的给我吃。我吃一小部分，剩下的就全给奶奶拿回家。奶奶也舍不得吃经常放坏了还给我留着…”说着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会儿又接着说:“十五岁时我就喜欢春芳了，虽然她不说可我知道她也喜欢我。于是我就不去上学了，拼了命的帮人干活挣钱，希望有一天能像别人家一样盖新房把春芳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可是18岁那年，我奶奶病了，一开始以为是感冒发烧，看了村里的大夫总不见好。后来我奶奶就开始咳嗽，去县里医院看，住了半个月院依然不见好。我要带奶奶去市里的医院看病。奶奶死活不让，说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天了，说我挣钱不容易让我留着钱盖房子，娶春芳。我求她不要放弃治疗。可是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浪费我的钱。最后奶奶说要在她还没有咽气之前见见春芳的爹娘和春芳，先给我们把婚事说订了，也算对死去的父母有交待了。

        我奔回村子去请春芳的父母和春芳，可是他们不肯来。我给他们磕头求他们，他们就把我轰出来，春芳竟然连个面都没露。我在他们家门前跪了一夜，他们都没同意去医院见我奶奶一面。最后春芳的妈出来对我说，春芳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他们不能眼看着春芳跟着我受穷。我说我会挣钱，我不会让春芳跟着我受穷。她不信，说我一没文化，二没手艺，三没依靠哪能挣来钱便不再理我进了屋。我一想人家说得有理，谁会愿意把闫女嫁给一个穷光蛋呢但我不甘心，我相信春芳是喜欢我的。我跪在她家门前喊她，求她去见一见我的奶奶。我当时下定决心，只要她愿意跟着我，我就带她走不管谁愿意不愿意——可是她一声也不回应我。

        我死了心便回医院去照顾我奶奶。奶奶看我的样子便知道春芳家里不同意这门婚事，便也不问，叹了口气哭起来。我安慰了奶奶好半天奶奶才不哭了。当天晚上奶奶的病情就急剧恶化，只能靠输氧气才能有一些好转。大夫劝我放弃治疗，我不肯——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了。

        第二天天一亮奶奶清醒一些了说她要吃一碗馄饨让我去买。我当时以为奶奶好一些了高兴的去买。可是当我回来，我看见…”说到这儿钱有源又泣不成声了。他的手下扶着他也不时的摸着眼睛。看着两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连黑瞎子害也难得的收起笑脸安静的听着。

        哭了一会儿，钱有源接着说:“我买了馄饨回来看见…看见…我奶奶手里攥着氧气罩死了。她是自己拼了最后一丝力气把氧气罩拿下的…她不想再拖累我呀…”又哭了一会儿，钱有源接着说:“后来我花光我仅存的一万来块钱安葬了我奶奶。之后我去找春芳，我问她为什么不和我去见奶奶，我问她你还喜欢不喜欢我。她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让我忘了她，她不可能嫁给我，我听了心都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像没了魂了一样，不吃、不喝、不睡，躺在我家的破床上一动也不动。不知多少天后我被房顶上漏下的雨水浇醒了，啃了院里桃树上仅剩的两个桃子算是又活了过来。在那以后我像换了个人似的，为了挣钱我什么都干，抗蒙拐骗偷抢我一点我都不怕，我只怕穷，我只怕穷…”喘了口气钱有源接着说：“奶奶死后三个月左右，我听人说春芳有男朋友了，是陈家庄的陈家旺。他家过得富裕在镇上有生意。我和陈家旺是初中同学，因为穷那会儿没少挨他欺负。我那么挤兑陈家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家旺——春芳竟然跟他好上了，我恨得牙痒痒。

        有一天傍晚我在村口看见陈家旺和春芳抱在一起亲嘴!我心里的火顿时烧起来了。我躲在一边，看着春芳目送陈家旺走远了，我突然蹿出来从身后抱住春芳，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庄稼地里。她当时很害怕，可是她越害怕我就越开心。后来她发现是我，就很生气的骂我，我一想到她刚才柔情似水的和陈家旺接吻却这样骂我，我就立马失去了理智。我想得到她，她是我的！我去撕她的衣服，她大声的叫…我不知怎么的把她打晕了。看着春芳白皙的肌肤从散乱的衣服露出来，看她宁静的倒在那…我像着了魔一样，不顾一切的欺辱了她。中途她醒了过来哭着求我放过她，说她已经要和陈家订婚了…我听了更加疯狂对待她，完不顾她哭得有多伤心、绝望…后来我不知道我怎么到的家。

        第二天，我冷静了下来，开始害怕，害怕看到春芳家人愤怒的目光，害怕看到春芳因受到伤害而痛苦绝望的神情。那几天，我每天都会躲在远处偷偷的望着春芳家。可是一连半个月我都没看到春芳的身影。我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了。可是当有一天我看到春芳和陈家旺成双成对的出现在春芳家门口的时候我心底的怒火再次将我的心烧得生疼。

        之后几天我天天盯着她家。终于有一天家里只有春芳一个人在家。我见她插上了大门就翻墙进了她家院子。她见是我就要逃跑，我上前抱住她捂住她的嘴危胁她，她要是敢不依我，我就把她已经不干净了的事传扬出去。她跪着求我，我就更生气，问她当初我跪着求你去见我奶奶时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我强迫她进了屋在她家又一次欺辱了她。之后的几个月，我又找机会欺辱了她几次。

        第二年正月刚过，突然有一天，我听说陈家旺的家人到春芳家退了婚事，说是陈家人认定春芳怀了别人的孩子。接下来的几天，村里人天天都听见春芳的妈打骂春芳，春芳哭得特别凄惨。其实我知道，那孩于是我的，我也不止一次要去春芳家提亲，把春芳娶回家。可是，一想到奶奶凄凉的死，一想到她对陈家旺的温柔，一想到她跪下来求我放过她，我就觉得她是自作自受那是她和她家人嫌贫爱富的报应。我要她和她的家人跪下来求我，求我娶她…

        又过了几天的晚上，春芳一身伤痕的来找我，让我带她走…她说只要我带她走去哪都可以，无论多穷多苦她都愿意——她认定跟着我会受一辈了穷，一辈子苦——我当时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便无情的对她说：‘谁知道你怀的是谁的野种还有脸跑来赖给我…’我还用最恶毒的话羞辱她。最后把她赶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听说春芳死了，是割脉自杀死的。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五个月了。说着钱有源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能减轻他心里的负罪感。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当时只是一时气不过，我后悔的要死。我跑到春芳家要冲进去看一眼春芳，被她家的亲戚拖出来打了个半死，被柱子背回了家。说着看了一眼他的那个叫柱子的手下。就是当天春芳就被她家里人偷偷埋了。春芳的家人当天夜里就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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