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株小草
还……真是他啊。
花园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又把手机举过头顶，在黑暗里望着那束亮光，沉吟。
她逐字逐句地在短信编辑框里输入了【你找我干什么？】，紧接着又按着删除键一个一个的从空框里删除。
他找自己干什么，短信不都写清楚了吗？
还连着发两条消息，第一条没回复还要接着发过来，还真是……小老师当得太称职了。
花园重新编辑消息，老老实实地回复：【还没写完，今天出去给喻卓过生日，晚上刚回来，争取明天写完。】
程西渐：【行，不会的可以问我。】
花园：【好。】
程西渐：【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看了眼时间，确实有些晚，都已经十一点了。
花园解释：【因为晚上一起去了喻卓家里烧烤，不过……】打完最后这两个字，她又删除掉。
本来她是想问，为什么那天喻卓邀请他一起来聚会他却拒绝了，但又隐隐约约地记得他好像说过，他今天有事。
程西渐：【行，那你早点睡。】
花园：【你也是。】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花园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连接上充电头，整个人平躺着，侧着头，望向窗外。
现在已经用不着吹空调和风扇，还因为即将到来的暴雨，空气里那点潮湿都染上一点凉。
窗户大开，凉也随之而来。
把被子往上拉扯的那一刻，花园想起来，她好像忘了问，程西渐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码的，按理说，他才是给她纸条的那个人啊。
不出天气预报所料，第二天就轰轰烈烈地下了场暴雨，这场雨连绵不断，一直下到月考当天都没有见停下来的迹象，像是要卯足了劲，下定决心要彻底把今年这份最后的燥热带走，将这沉闷的天气洗刷得澄澈干净。
高三同学十月六号和七号都要回来参加月考，因为考场和座位都是提前排好的，大家只用负责来考，考完就能走，全程都是模拟高考的流程。
花园踏进考场，把湿漉漉的雨伞搁在最后那个统一放伞的水桶里，然后视线扫了一圈，大概确定了下自己的位置。
她是第十二考场第18个，那就是第三列的最后一个人。
花园胸有成竹地走了过去，看了下桌边贴上的白色考条，对的，上面就写着自己的姓名和学号。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花园就直接坐下来了，她没带其他东西，就把考试用的学生证、2b铅笔，圆珠笔还有橡皮擦这些放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连平常那个“半古董”的老年手机都没带上，所以，现在的她很无聊。
考试是九点钟准时正式开始，但可能是今天下雨的缘故，现在考场内也就坐了大概一半的人，还看上去互相都不认识，各做各事。
窗外的雨在“嘀嘀嗒嗒”作响，身体某个器官某种感应在这样的影响下，像得到了某种启发，花园看了看讲台上的时钟，现在也才八点四十，来得及去上个厕所。
到了女厕所门口，没想到外面已经自行排好了一列长队，她是想着本来今天早晨喝了一大杯牛奶，再配合这天然交响乐就容易想上厕所，但没想到，这么多人和她共用一个脑电波。
她走过去，排在最后一个。
“花园！”她感觉到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下。
花园回头，看见田双和孙雨两人正在后面站着，她们俩在一个考场，自然结伴而行。
“你们也上厕所？”
孙雨：“嗯啊，我们考场好多人都跑出来上厕所，我都看着有点焦虑了，怕我等会儿考试时一紧张也想上厕所，还不如提前出来上了。”
“瞧你那点出息。”田双在旁边笑着道。
孙雨叹气：“唉，我这次国庆节回去还特地背了几个名人名句，就想套进作文里，也不知道用不用的上。”
花园诧异：“考语文你怎么都这么紧张？”
“毕竟是高三第一次月考嘛，而且我就容易考试焦虑，一紧张就忘了自己背的诗词。”说完，她忧愁地望了望走廊外的雨，好像这天把她的心情衬托得更加忧郁。
她们三个人的关系也在最近一起吃饭的日常里更加坚固起来，本来和孙雨还不熟的那种感觉也被日常相处下来她的情绪感染到，花园拍拍她肩膀安慰，“再差还有我顶着，我这次、在最后一个考场。”
提到这事儿，田双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但你最差的不就是数学吗？程西渐给你补的怎么样？”
“对啊，我之前不是去问过他几道题，我感觉他讲得还挺好的，你还是同桌，他肯定得照顾点你吧。”
啊——确实是这样。
但，她心里还是没底。
程西渐就像那种数学我只能考150分是因为数学试卷只有150分的学神，闲得没事做，所以把她这个进步空间很大的人拎过来培训一下，当个小老师，但有一点没法忽略的是，她基础实在太差，和程西渐比起来像是天平上的两个极端。
在数学这件事上，如果程西渐是学神，那她起码是个学灰，比学渣还要低一等级的那种。
落在地上，都捡不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烂成绩影响到程西渐以后闲得没事做而开的“招生计划”，花园给出了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就，那样吧。”
“自信点。”孙雨说，“反正买菜也用不上数学，这门课就是专门诞生出来折磨我们的，不对，所有科目都是出来折磨人的。”
她说得一点没错，但人就是要经过百般折磨，千般锤炼，然后不低头地在高三这条血路里走出自己的花路。
但彼时三人看上去都还没领悟到这个道理，也还没上高三的那种紧迫感，她们最大的紧张来源不过是马上就要高三第一次月考，距离考试时间开始还有十分钟，而女厕所的坑位居然还没有空出来。
奈何这一条走廊就一个厕所，她们也不能病急乱投医朝男厕所里去吧。
本来没有想上厕所的感觉，也硬生生地在门口站了出来，三人今天是势必要上完厕所再回去。
进去转了一圈，三人又重新出来，里面还是满员，站在里面怪尴尬的。
靠着走廊的孙雨突然出声：“程西渐？！”
花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姓名的主人正摸着后颈，像是刚睡醒一般，在上楼梯，他也听见了孙雨的声音，微敛的桃花眼睁开，看向这边，却因着刚起床的原因变得朦胧。
不知道为什么，花园想到一个词，特别适合他这个成年人。
纵欲过度。
虽然她也没真见过那种人，但就是觉得他这没睡醒的样子很像，没有平时嘴欠的感觉，看起来莫名还，挺乖的。
程西渐腿长，几步就走到她们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柄长伞，湿漉漉地向下滴水。
站定后，他问：“你们还不去考场？”
“上厕所。”花园说完，用手指指了指厕所门口。
程西渐颔首，跟她们道别，“好吧，那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他便错开她们往走廊另一边走去，但步伐却看起来不慌不忙，甚至算得上懒散。
就像是来逛街的，还要每个店面每个店面的看一遍。
里面出来几个女生，花园她们赶紧进去，时间紧迫，马上就要临近考试，还好最后十分钟能解决掉这个生理需求。
进了厕所，想到刚刚程西渐那明显刚睡醒的状态，孙雨嘴里不禁唠叨：“程西渐成绩究竟如何啊？”
田双：“这次考试完不就知道了？”
孙雨明显已经有点不信花园之前说过程西渐高考数学148分的事情，她认真道，“但我还真没见过，学霸踩着点来考试的。”
站在水池另一旁的花园回应，“嗯——也许他并不是学霸，而是，学神？”
三人说完这段话，便出了厕所门口。
一个男生就靠着走廊边，离女厕所门口也就两米远，手里那把长柄雨伞还在滴雨，他垂着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怎么又回来了？！
花园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夸他“学神”的事情，却莫名有种如果被他听见自己在背后夸他，他的尾巴都会翘上天的感觉。
真是失算！
见到熟悉的面孔，程西渐倒没其他的异常，只是直起身，直奔主题：“问你们个事行不，第十二考场在哪里？”
第十二考场？
那不是文科最后一个考场？
哦，那应该是他第一次参加文科的考试，没有考试成绩吧。
田双和孙雨格外默契的把视线落在花园身上，“让花园带你去。”
“啊？”程西渐愣了愣，“不用了，给我指下方位就行。”
田双：“没事，顺路。”
孙雨：“快去吧，快去吧。”
“……”
后面两个女生目送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朝走廊最尽头走去，满意地转身离开。
这边。
花园忍不住说，“你不知道十二考场在哪里，应该去问问其他考场的老师，或者去看考场布置图，而不是站在女厕所门口等我们，万一我们已经走掉了呢。”
程西渐一手拿着伞一手插进兜，在后面懒懒散散地跟着，注视着花园的后脑勺，弯了弯嘴角，“前后就一两分钟，你们上个厕所有这么快？”
花园承认：“是没有你们男生快。”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怎么有种被内涵自己的感觉？
偏偏花园无觉，面色坦然，“但如果我们不在一个考场，其实这样很耽误时间的。”
程西渐心下了然，哦——原来她跟自己在同一个考场啊？
当时分考场的时候正好在搬桌椅，也没仔细看，就各回各家了。
他没再说话，花园以为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守株待兔这种做法明显不可取。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窗外的雨还在不停的下坠，走到十一考场时，程西渐突然开口，“嗯，是挺耽误时间的，但我就是有种直觉。”
花园：“？”
程西渐：“直觉说，你也会在最后一个考场。”
“……”花园顿下脚步，回头看他，表情是明显的不信。
他放屁！
他明明刚才还说只用指下方向就行。
正面看见花园的表情，程西渐轻笑了下，故作诚恳道，“是刚刚站你面前感应出来的。”
花园不解：“感应？”
程西渐盯着她看了两秒，一字一顿道：“我毕竟是个\''学神\''。”
卧槽！果然还是被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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