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放假
程奕还在与那女生纠缠，牧琛已经没力气在支撑自己了，整个人向前倒去。
前面就是楼梯，幸好身侧有栏杆让他扶了一下，这才没从楼梯上摔下去。
但声音很大，惊扰了楼上的两人，楼上声音一静。
程奕反应很快，喊了一句：“谁？”
问询声终于把牧琛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怕被程奕看见自己的模样。
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能撑起身体，在程奕没下来之前跑下楼。
他一边跑，眼泪一边无意识的从眼眶涌出，明明已经忘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又想起来了？
为什么还像噩梦一般缠着他，让他不得喘息？
他疯了一般冲进厕所，用冰水一下又一下的往脸上泼。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垂着头，但身子却忍不住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强支起脑袋，看着镜子里红着眼眶，水滴顺着发丝往下滴的自己，狼狈极了。
缓了很久，终于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他拾好自己的情绪，把脸上的水或者泪都擦干，站在厕所的窗边吹风，让自己一会回班的时候没这么狼狈，至少不该让程奕看出来。
程奕从五楼下来的时，并没有看到人影，身后的张露露还在追着他，他真的要疯了。
忍无可忍，一把将张露露推倒在地，眼神狠厉的威胁她。
“你在找我，别怪我不客气，你以前做过什么，应该不想我让全校都知道吧？”
这个威胁果然是有用的，张露露果然没敢继续缠着他，只是坐在地上低声抽泣。
程奕不愿再看她这幅恶心的样子，撇下一句“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就转身下了楼，快步回班，他还要跟牧琛道歉呢。
可进了班，牧琛并不在，他突然心里一紧，怔怔的站在门口。
陈丽见他进来了，带着怒气：“你还知道回来？都上课多久了！”
程奕没管陈丽的刻薄语气，开口问：“牧琛呢？”
“牧琛？”陈丽这才注意到牧琛没在他身后“牧琛不是去找你了吗？”
“找我？”程奕蹙眉。
陈丽疑惑的说：“你刚才不在，他说把你找回来，你没看见他吗？”
程奕摇摇头，今天真是事事不顺，那刚才的声音是牧琛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跑？是误会什么了吗？
他在想要不要出去找一圈，但他又害怕刚才真是牧琛，自己该怎么解释？
他又为什么想要解释呢？
程奕觉得自己脑子乱得要死，迟疑半晌，终究还是没出去找，在陈丽的催促下回了座位。
他静静地坐着，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门口，等着那个身影进来，像往常一样。
牧琛吹着风，不知吹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二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
总之最后脑子清醒了些，梦魇般的回忆被他尽数藏好。
他走到洗手台前，看了看镜子里已经恢复如初的自己，自嘲般笑了笑。
他整理好凌乱的校服，走出卫生间。
进了教室，数学课已经下课了，陈丽也走了，其他学生都聚作一团打闹。
唯有一个身影，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眼神不聚焦般望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他抬眼对上了那双慢慢恢复焦距，慢慢盈上星光的双眼，愣了愣。
但最终还是别开眼不去回应，沉默的回了座位。
他没表现出排斥，但终究是对程奕提不起想说话的兴趣，他甚至想远离他。
他动作一如上课前，他俩“冷战”时的模样，他不明白程奕为什么对那个叫张露露的女生恶语相向。
他知道这不关他的事，但让他在和程奕心平气和的讲话，他心理上很排斥。
程奕从牧琛开教室门的瞬间，眼神就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直到他回了位置他也没移开。
牧琛很正常，和刚才一样，看不出别的情绪，只是眼眶有些微红，但他没多想，毕竟两个人在“冷战”。
他心脏不由得松懈下来，但转念一想，就算那个人真是牧琛，他又希望对方有什么变化？左右跟牧琛都没关系，自己紧张什么。
他摇摇头，他现在不想说话，脑子很乱很疼，至于牧琛……他现在真的没心情张口了。
半晌他移开落在牧琛身上的目光，半瘫似的趴在桌子上。
这一趴就到了晚上，中午吃饭他也没吃，牧琛也没叫他。
晚上他饿得不行，想服个软问牧琛去不去吃饭时。
转头一看，牧琛的位置上那还有人。
他想，应该是去吃饭了吧，算了，饿一顿也饿不死，索性晚饭也没吃。
牧琛一天也是魂不守舍的，童年噩梦哪有那么容易抚平，即使变成了狰狞的伤疤，一按也会疼。
中午他没吃饭，但不想面对程奕，下了课就跑到废弃教室做了一中午，晚上依旧是这样。
他知道自己不该怪程奕，跟他没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逃。
两个人就这样，你躲着他，他躲着你的度过了晚自习。
回寝的路上，程奕和刘鉴徐瑞扬一起走的，因为他没看见牧琛。
回了寝室，牧琛已经坐在椅子上写作业了。
再怎么躲，一个寝室终究躲不过，他张张嘴想先打破僵局，但不知什么心理，最终还是没开口。
一夜寝室都安安静静的，偶有翻书的声音，就再无其他了。
就这么两个人不知道僵持了几天，连刘鉴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发现了。
他悄咪咪的问：“奕哥，你和琛哥吵架了？”
程奕愣了一瞬，矢口否认：“没有”
“那为什么这几天你俩一句话也不说啊？”
徐瑞扬也有点看不懂：“对啊，奕哥，你琛哥以前好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程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淡淡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刘鉴还想继续问，被徐瑞扬拉住了，他小声和刘鉴说：“别问了，他不想说”
刘鉴神情复杂的看着程奕，又看一眼牧琛，叹了口气，也不继续问了。
牧琛写着作业，但心思其实不在上面，这几天作业错误率太高了，他还被老强拉过去问了话。
“牧琛啊，你不能这样啊，这么简单的题怎么能错呢？”
“最近各科老师跟我反应，你的作业错误率比平常高了50”
“还有前天你逃了一节数学课？”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能跟我说说吗？”
“……”
老强的嘴，比碎了的碗还碎，他实在扛不住了，赶紧编个理由，说自己最近感冒了，下周回来会好的。
老强也是叹气，但也没在为难他。
今天就是周五了，可以回家了，终于有喘息的时间了。
牧琛想起，昨天在寝室的时候，程奕就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应该是打算今天放学就走吧。
走了也好，两个人最近几天的氛围实在很尴尬。
终于熬到了晚上放学，程奕踩着铃冲出了教室，牧琛看着他背影，有点无奈。
程奕回了寝室，掏出自己昨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拿起书包，一刻不停的就跑出寝室。
他终于要回家了，终于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学校的了。
出了校门，他深呼了一口气。
今天他父母和他姐都在家，出了校门是他爸开车来接他。
好久没见他老爸了，几天的阴翳消散了不少，他欢快的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副驾驶。
他笑着说：“老爸！好久不见”
“诶呦我的大儿子，快让老爸抱抱”程启国终于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了，喜悦溢于言表，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
父子二人抱了一会分开，程奕问：“爸，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啊”
“真是个吃货，开口就问吃什么，你不想我啊”程启国笑着点了点程奕的脑门。
“当然想啦，想死我了都要”
“你妈在家做了你爱吃的”
“嘿嘿，那快回家吧。”两父子好久不见，相谈甚欢，欢声笑语的回了家。
牧琛在程奕出门后，又过了十分钟才出教室，慢慢悠悠的回了寝室。
打开门一瞬间，果不其然，程奕早就跑了，牧琛看着屋子里空荡荡的，突然没有征兆的笑了起来。
要说进门之前还有点别扭的话，进门之后简直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当然，不是因为程奕走了他才高兴。
是他突然那一瞬间觉得程奕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就好像……离家出走的小媳妇，气哄哄的收拾行李跑了。
越想牧琛笑的越开心，刘鉴和徐瑞扬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隔壁门口蹲着牧琛，肩膀还在抖。
刘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刚才他在门口看见程奕。
怎么办，该不会是牧琛看程奕跑了，伤心的哭了吧？？
这是什么虐恋啊？？他这一周看着俩人都不敢大喘气，刚想去安慰安慰跑了“媳妇”的牧琛，牧琛就起身进屋了。
他尴尬的收回脚，咧开嘴冲徐瑞扬笑了笑，真尴尬。
牧琛刚收拾好行李，电话就响了。
“喂？”
“喂？儿子，是妈妈”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
“妈？”牧琛顿了顿，有点始料不及“你和我爸回国了啊？”
何天怡：“回来啦儿子，想妈妈没？”
牧琛放下行李箱，坐在床上笑道：“想死你们了，我爸呢？”
“你爸在旁边呢，你快下来，妈妈在楼下接你”
牧琛：“你们来接我了？”
“对啊，快下来，一会出去带你吃好吃的”
挂了电话，牧琛拉着行李箱就跑出了寝室，没看见后面的刘鉴
刘鉴看着牧琛背影，摇摇头，一脸唏嘘：“真是对苦命鸳鸯”
他把牧琛奔跑的背影脑补了一大段虐恋。
牧琛下了楼，就看见自己好久不见的父母，眼睛红了一圈。
何天怡简直要心疼死了，赶紧下车抱过牧琛，顺着他后背轻轻拍着。
“儿子，妈妈可想死你了，这段时间妈妈见你越来越少了”
牧灏景也从车上下来，先把牧琛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转头想和他大儿子抱一抱，结果等了半天，这对母子也没分开。
他有点不是滋味，上前把两人分开，然后怒瞪牧琛：“你个臭小子，抱你妈那么紧干啥！”
转头又对何天怡柔声说：“胳膊都酸了吧？”
牧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调侃道：“爸，我是亲生的吧？”
“是啊”牧灏景点点头“但你妈妈更重要”
那他就是意外了呗？
唉~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就回了家。
到家之后，牧琛终于看到这个家有了人气，一家三口总算聚一块了。
自从他高二住校以来，和父母见面就越来越少，不是他上学，就是他们出差，很少有像此时聚在一起的时间。
晚上何天怡包了饺子，牧琛打下手，他爸擀皮，没多久就把饺子包好了。
何天怡生怕大儿子吃不饱，一个接一个的给牧琛夹：“儿子你都瘦了，快多吃点”
牧灏景跟小孩似的插话：“老婆，我也瘦了”
“滚”何天怡轻骂“你肚子都能装下十月胎儿了，好意思吗”
“哈哈哈哈”牧灏景好脾气的笑着
一顿饭其乐融融的，饭后牧琛把碗刷了，跟父母在沙发上窝了一会。
但他作息还算挺规律的，十点半就困了，他就进了屋准备睡觉。
洗完澡躺在床上，他以为他很快就会睡着，但闭上眼，脑子就乱哄哄的，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睡不着。
他打开手机微信，他微信里除了他妈妈放学给他打的一条语音电话，就没别的消息了。
列表紧下面是程奕四天前给他发的表情包，他鬼使神差般点进去。
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都删了，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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