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狐狸草
“大致便是如此。你的躯体缺了一半灵魄，因而术法与修为无法与同修一般精进，只有补齐这半灵魄，方能冲破现存阻碍，进而飞升。”
仙山主人还说，补齐灵魄的法子，据他所知，有两种。
第一种，是收集世间几样补魂圣物，辅助以勤恳修炼，便可补齐。
第二种，是一种投机取巧的方式。
寻一位体格相近的同修，以阴邪之术驱使其为己养魄，待日头足时，便杀人夺魄，用以补足自身。
“虽然第一种方法的圣物难寻，但你只有这一条路走。毕竟养魂夺魄这等阴邪之术究竟如何施展，我也不知晓，就算知晓，我也绝不会教你。”仙山主人说。
“您放心，我虽非正直之人，但也看不上做此等阴损之事。不过是几样圣物，就算罕见，但只要它存于世，便必有法子能拿到它。我还小，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寻。”司桐说。
对于这第二种法子，他只是听仙山主人讲述，便是天然的厌恶与反感。
仙山主人笑了笑：“好，果然是天资卓然的小少年，就该有如此心性。哎呀，宴会开始之前，我这老头还想着，要不要将东泽那件圣物‘狐狸草’直接送与你，还好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真是差点就毁了一个孩子的热忱。”
“嗯？好爷爷，您直接将东西送我，不影响我这热忱。这不是还有几样东西需要去寻吗？我将在您这里的热忱分些出来给它们，一样的！”闻言，司桐的称呼都直接改了，语气乖巧温顺的很。
而仙山主人却是摆摆手。
“诶。既然说好了要锻炼你，怎么能徇私情？小司桐啊，此番盛宴结束后，我还举办了一场拍卖会，你要的那狐狸草，我已安排人将它装好了，作为拍卖会最顶级灵物，压轴出场。以你的实力，要拍到这样东西，定不是难事。小司桐，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可不是要比别人给的更好？加油吧，啊！”
“……”
我可以信您原本想将东西给我，但现在‘突然’一时兴起，临时想了这个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参与，需要‘精心筹划’的拍卖方式来特意锻炼我。但您好意思回头看一眼您山门前那个写着“东泽仙山‘首届仙界拍卖大会’，顶级圣物‘狐狸草’现身拍卖现场”的这个巨幅招牌，摸着良心重新说一遍这些话吗！
呵！糟老头子！
·
时间过得很快，山门内已有仙使来催了。
那仙使也不见外，司桐得以听到他们的对话，是仙使向仙山主人汇报场内宾客到场情况。
那人说：“神尊，收过邀请的众仙府、除花神殿与清溟山二处尚未有消息，其他仙府的仙使们均已到场，属下已安排妥当落座。”
仙山主人点点头，引着他见过司桐：“这两位便是花神殿的客人，新任花神，与他的小师侄，你去安排吧。小司桐，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先随他进去坐，我且再等等，等等看清溟山会不会有人前来赴约。”
“嗯。”
等司桐应过声，仙山主人便重新回身，立于山门前静候了。
只是，分明是等人，他却并未望向远处的山路，而是，将视线落在司桐身上，一直到司桐走入山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挪开眼睛。
与此同时，司桐心中也生了一点疑惑。
小霜茶未曾介绍过自己，仙山主人却知道她是他的师侄……
那一开始的迟疑，到底是因为什么？
·
告别仙山主人，司桐与霜茶穿过山门，在东泽仙使的带领下，来到一片秘境。
此秘境形如一处洞穴，于崖壁上圈了一层凸出的石阶台沿。
台沿很宽，其上布置了一方桌子，桌上摆放着珍果和佳酿。桌后是一方木榻，供人歇息。且周围用帷幔围起，纱帐垂下，以此隔开，从外面看过去，是看不出帐幔内是何人的。而这一圈台沿上，每隔十步，就做成了这样一个小空间。不仅如此，帐幔后面，还隔了可供约两三人并排行走的空隙，帐幔前也设有及腰的围栏。
台沿正中是空的，下方约几米见底，是一片清澈的水池，水池中布有一方石台，上面搁着一个箱子，司桐猜，那里面便是本次宴会过后，拍卖会上的那样珍品，狐狸草。
此处虽处洞穴之内，却并不昏暗，四方布有珍品夜明珠，穴顶做成了空心，以一方水幕屏障隔绝外界，有不太刺眼的天光降至，阳光透过水幕照进来，洞中光线明亮却也因此而温柔。
可见，仙山主人为布置这场盛宴，是花了心思的。
司桐带着霜茶来到位置上坐下，待帷幔放下，两人才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所以，师父让我们此行前往东泽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棵狐狸草带回去给你治病。”霜茶又重复了一遍，“师父为何不在我们出发时就明说？”
“兄长心思一直沉稳，我可猜不透。”司桐说。
“我也猜不透。”霜茶应过声，忽然敛眸，轻轻扯了下司桐衣袖，“师叔，你说，师父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
“……”霜茶开始回忆着说，“那柄木剑，是一月前师父带回来的，我记得，那日师父好像同我们说，他有要事需去清溟山一趟！”
“而且他回来后也说，这柄剑是他从清溟山带回来的，还问你可否知道这柄剑。啊，这么算，一个是百年，一个是一月，虽然不清楚这柄剑为何跟定了师叔您，但好像，真是师父偷了人家东西……”霜茶分析道，“师父他，他竟然，真的会偷人东西！”
这些，司桐方才已经想过了，看到那人饲剑的场景，便没办法再偏袒兄长，只是实在气不过才如此。
他揉了揉霜茶的脑袋，安慰说：“别想了，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你打算如何处理？”
现下，司桐已经冷静下来了，抛却个人情感因素，的确是自身不占理。
“待拿到狐狸草，我去寻仙山主人打听打听。那人若也是受邀前来，仙山主人必知道他的身份，若非受邀，他入了东泽境内，作为此地的主人，仙山主人也必有方法知道他的身份。得知其身份，我亲自登门去和他讲说讲说，剑是不可能还他了，不过他养了这剑百年，才予以这木剑如此灵力，我白拿了人家养护的仙器，于情于理，都算我欠他一个人情，届时想法子还了他，了清恩怨就是了。”司桐说。
“那，师父的事……”
“剑是兄长偷的，又不是我偷的，我最多还他一个人情，他要还有意见，那只能他自己去找兄长讲理去。以他的术法修为，肯定不会怕与兄长对峙，这可不算我欺负他。”
司桐说完，藏着掖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朵山茶，献宝似的递到霜茶面前。
“好啦，小霜茶，不关我们的事，就别操心了。喏，这个给你！好看吗？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采的！”
司桐柔声哄着。
他还惦记着上山时扮鬼吓到小姑娘的事。
那时在沼泽地里正好顺手薅了两朵山茶，一朵赠了那人，一朵赠予小霜茶，刚刚好，也算是不枉他涉身险境一趟。
“师叔……”霜茶微微启唇，“谢谢你，我都已经不在意那件事啦！”
“不在意就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之前的事便就此一笔勾销，你不再生我的气，我也能放下心了。”司桐帮霜茶将花簪在鬓间，瞧着，赞叹道，“这山茶开得红艳，正衬你这样活泼美艳的小姑娘！”
“师叔！别，别乱说话！”霜茶话都有点说不利索，撇过头躲开了，“我，我出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打听到那拍卖会的情况。”
“万事小心。”司桐叮嘱。
“嗯！”
·
离了帐幔，霜茶才没那么紧张了。
师叔真是的，太过分了，拿她开玩笑！
不过……真的好看吗？
霜茶倚着木栏，小心的去望洞底的水池，欲看一眼池中自己的倒影。
好像，是挺好看的，若是师父见了……也会觉得好看吗？
·
“真想不到，我这老头竟有面子邀得你亲自前来。”
山洞另一处，仙山主人亲自引着一位银白长发、苍青色衣袍的男人入座。
“神尊客气了，您亲自相邀，我怎会不来？”男人说。
“呵！就你？”仙山主人不拆破，可与他讲话却也不留情面，“留给清溟山的座次在前面，就快到了。”
“嗯。”男人应了声，却忽然停下了步子。
他的视线停落于不远处，撑着木栏的少女身上。
仙山主人走过了，见男人没跟上，又折返回来，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说：“咦？我这仙会上竟有东西能引你注意？你在看什么？”
“山茶……”男人凝眸于少女发间的那朵花，沉声道。
“山茶？的确好看，娇颜月貌的小姑娘，总是易惹人动凡心，尤其是，惹你这样的老凤凰。哈哈哈哈哈哈，璟淮，那小姑娘我还算熟，可要我帮你去说和说和？”仙山主人笑着说。
璟淮没应声，可那双眼盯紧了少女发间的那朵山茶花。
他的手藏于衣袖中，似乎捏了个东西，捏的很紧，紧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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