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狐狸草
东泽，仙山主人的盛宴将始。
因着和人缠斗费了些时间，司桐带着霜茶一路疾驰，总算在开宴前半刻，赶到了山门前。
“多亏了有你拦我，将我带走了，不然我们真要来迟了。”司桐停下步子，歇了口气说。
霜茶没回应，她的视线瞥过司桐背后那柄已经被收好了的木剑，有些后怕说：“师叔，我总觉得这柄剑有些问题，它似乎会影响你的心神。分明你与那人是没有什么极深的仇怨的，可你后来那举动，看着好瘆人。你以后，还是少用这柄剑的好。”
“大约真是我修为不够，被它的灵力影响了心神吧。此事待回去后，问问兄长再说。我们先进去吧。”司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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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前站了一众人，大多看上去都是东泽的仙使，而最中最靠前站着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年人，穿戴华贵，一身祥瑞态，以及他那身仙气，司桐再一次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人定是那仙山主人。
此刻，仙山主人正在同前来的各位宾客客套，迎他们入场。
“我听说，这仙山主人可是位年岁久远且辈分极高的上神，他亲自于山门前揽客，难道此宴，会来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霜茶也凭借那人的外在瞧了出来身份，停下步子后，歇了歇喘口气，张望着说。
“你师叔我可也是上神，且是有名职的上神，不值得他亲自来迎？”司桐问。
“值得，值得。”霜茶嘴上应着，却还是继续四下张望着，寻那位人物。
“哦。敷衍人你真有一套。”司桐都懒得瞪她。
不过，他背上用布重新包好的这柄木剑刚刚才替他出了口大气，他现在心情好得很，也不在乎这些。
司桐带着霜茶来到山门前，朝仙山主人走过去，欲打招呼。
那仙山主人远远瞧见司桐，当即动身迎过来。
“哎呀，小先生，又是烦你来代……”
他于司桐面前静立，开口欲要寒暄，可看到霜茶时，却奇怪的惊讶着，话语瞬间止住，原本想说的话也被他咽回去，他没有再开口说后半句了，而是转为犹豫的盯着司桐，不知在迟疑些什么。
司桐没有考虑那么细致，只猜，这人大约是看出他是上神，却不太清楚名讳与出处，虽然客气的先开口装客套，但又怕认错身份，故而犹疑。
司桐接话客气说：“在下花神殿新任花神，头次来东泽仙山拜会，见过仙山主人。”
仙山主人盯着司桐盯了好几秒种，像是确认他这话的真假，待确定了才开口问：“你是……小司桐？你，你回来了？”
“是。”司桐应声。
听这称谓，仙山主人似乎与自己有些关系，不过兄长没说起过。
而且他那后一句属实有些奇怪，若是熟识，应不该迟疑，既然迟疑，又为何要说一句表示二人熟络的话？
司桐不知如何应，只好直言：“您认识我吗？抱歉，我身染怪疾，遗忘了从前的记忆，不太记得您了。”
这仙山主人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神仙，是兄长若前来，大约都要礼让的人，在他面前，司桐用词还是很恭敬的。
“我也只是在你小的时候，去过花神殿，替你兄长照顾过你一段时间，后来再不曾见过。不记得不打紧，你的病症，你兄长也同我提起过，还来问过我有没有医治的法子呢。”仙山主人说。
“那您可有医治的法子？”司桐循着话问。
他此番前来，兄长只是说让他代表花神殿应邀，其他的一概没提，看来这仙山主人，是知道些什么。
“我若没有，此番我这邀请，你们花神殿也就不会接了，你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仙山主人说。
司桐干笑了声：“您这话说的，您亲自相邀，我们这些晚辈怎会不来？”
“你会不会来我不清楚，小司琰那孩子可不会理这些。”仙山主人轻哼了声。
“兄长他，不是这种人吧？”
若是搁了从前，司桐这话绝不会这么没底气。
他印象中的兄长，板正沉稳得很，不该是这么，这么随性的性子才是。
可……
司桐忽然又想起了方才在密林中的那个男人。
现下冷静下来想想，兄长，似乎真的，偷了人家的东西？
司桐虽然对兄长会做这种事觉得很不可置信，但，但那人那么宝贝的剑，兄长能拿到手，那不是明抢，就只能是暗偷。
就，没底气。
“他？你是不知道小司琰他……”仙山主人正起了情绪，又压下去，“罢了罢了，孩子罢了，我同他计较什么。你若好奇，便亲自去问他吧。时辰也不早了，里面一切都布置妥当，进门有仙使引着，你们快进去坐吧。”
司桐咬咬牙。
真是烦故事讲到一半不讲的人哦！
但面前这位是前辈，他克制了下问：“这宴会眼看着快开始了，您不一同进去吗？还是说，还有什么人没到？”
司桐回身望了望，再不见有什么天光至此，他们应该是最后来此的客人吧。
仙山主人也同样回望着天际，说：“清溟山，也应了此邀。”
听到这三个字，司桐心中怦然一动，莫名的说不出的情愫荡漾着，他蹙了下眉。
“璟淮上神会来？”霜茶惊疑，转而迅速悄悄戳了戳司桐，小声嘀咕，“师叔师叔，你心心念念的人。”
司桐浅笑应了下。
他失去了从前所有的记忆，什么都记不清，却唯独对几个字印象深刻，“清溟山”，“清溟尊者”，“璟淮上神”。
哪怕脑袋里根本没有与之对应的任何图象记忆，或是其他信息点，他却唯独对这几个字心悸不已。
小霜茶说，他这感觉，大约是曾爱上，曾心动，是满溢的少女心思，爱得太深，哪怕忘却一切也有所感。
司桐不懂，便也这么觉得了，故而，他一直很想见到璟淮上神本人，确定他这番心思，究竟是何缘由。
而他这心思，很快被仙山主人打破了。
他说：“璟淮那个深居简出的，哪儿会来这种宴会？一般清溟山若受邀，必是小先生前来参加，我也是在这儿等，等着迎那位清溟山上的小先生。”
“小先生……清溟山的……先生？”司桐喃喃了句。
这称呼，他听过，很熟。此时听人提起，内心涌动的，竟是与先前同样的心悸，可他，想不起来了……
司桐心生疑惑，试着旁敲侧击问：“能让您尊称他一声‘先生’，看来这人该是个极厉害且有名望之辈，但我，好像从未曾听兄长提及过，这‘小先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提及这人，仙山主人轻轻叹了口气。
“唉。他是清溟山上，一个很温柔的小先生。据我所知，他似乎生于清溟山，是个天资平平的散修，却机缘巧合与璟淮相交，他无名无姓，旁人大多是看在璟淮的面子上唤他一声‘先生’，我也是跟着旁人，称他一句‘小先生’。小先生虽然资质平庸，却是个刻苦认真的孩子，勤心修炼，又极恪守规矩礼数。每逢清溟山受邀，他总会提前半个时辰赴约，绝不会有误迟。今日迟迟不见他，我便该知晓那传闻是真，他不可能再来，不必再等的，但心里尚存一丝希冀，唉。”
“什么传闻？”司桐问。
“传闻，那位小先生已于百年前，身死道消了。”仙山主人叹息说。
“看起来，您与那位小先生似乎相交甚深。”司桐说。
仙山主人摇摇头。
“算来，也只几面之缘。他是我的一位病人，因病情特殊，故而印象深刻，也大约是我应了璟淮之请要救他，才对他上心的多。我上一次见到他，虽已是百年前的事了，但他那时的欢喜我至今仍记得。他说，他日日都在按我的方子服药，感觉他的身子已好了大半，还说着下次见面，他定能痊愈，定要来好好谢我……唉，罢了，都说他已去了，大约是真去了吧。”
仙山主人敛了敛回忆，又轻笑一声缓解气氛：“嗐，人老了，总是念及这些旧事。大约是我最近终于寻到了能治他的良方，可他人已经不在了，为此，深感遗憾吧。”
“您当初为他，也定是耗了不少心力的，既已是旧事，您也莫再过于伤怀了。”司桐劝道。
“嗯，小司桐，你且放心，我答应了小司琰之请，你的病，我也会与医他时一样上心。且治你的法子，我已有眉目，上次小司琰来，我都已告诉过他了。我猜，小司琰着急将花神之位拱手，是想图个自由身，去为你寻药，你可要好好养护自身，莫辜负了他。”仙山主人拍着司桐叮嘱道。
“……”司桐犹豫了下，说，“我自是不会辜负你们，但，您可以明确些告诉我，我这病到底该怎么治么？”
好家伙，所以是拉着他说了一堆，就是不挑重点是吗？
“？这些不该是你来时，小司琰就已经告诉你了的么？怎么，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清楚你此行的目的？”
“……兄长只说我过来参加宴会就好，具体事宜待到了会有人告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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